難怪,如此美人,才能彈出如此感嘆的雲裳訴,朱厚照心想。
不過,穆蘭卻在想另一個人。
她總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穆蘭畢竟從小是習武的,師父又是多年的江湖客,除了武功,也教了很多江湖的知識。
穆蘭的觀察能力是很強的,應該是,閱人是過目不忘的,這也是叔叔張公公放心她來辦差的原因。
張公公相信自己的侄女,雖然初出道,可是,能力並不比那些老江湖差嗎,有些地方應該還勝出。
此刻,穆蘭心中有懷疑,可是面上卻沒有聲色,她笑著對著這個姑娘。
其實,她在懷疑這個姑娘就是在王府,和自己動過手的姑娘。
這個姑娘其實也在仔細觀察這兩個人,因為她的來歷大不一般。
」小紅,給二位客人上酒菜!「這時,姑娘對外面喊。
」好的,來了!「外面小紅在答應。
」不知二位如何稱呼呀!「江南柳姑娘在笑盈盈的對他們說。
」在下東方飛羽,她是我的妹妹,東方木蘭!」
「哦,好名字,飛羽,木蘭!」姑娘又笑了。
「姑娘的琴技真的是相當的好,在下聽得都入神了!」
「過獎過獎,不過是一些粗陋的技藝罷了,對了,二位為何會在房頂上呀!」姑娘盯著他們兩個說。
「哦,我們兩個個,閒來沒事,在捉迷藏,就從城東頭打鬧到城南!然後聽到姑娘琴音優美,就駐足傾聽,真是打攪姑娘了!」
「不客氣,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今日是,有朋自房頂來,更不亦悅乎!」江南柳姑娘笑的樣子,很好看。
這個時候,小紅的酒菜上來了。她將酒菜在桌上擺好,然後,說了句「小姐,酒菜已經擺好了,你們慢慢用!」
柳姑娘說了句,」好!「小紅便退了出去。
不過,在小紅退的時候,她的眼睛,迅速的餘光掃了掃穆蘭和朱厚照。
穆蘭迅速的捕捉到了這絲眼光。
她的心中一絲的警覺。
這時,江南柳姑娘說話了:「請二位入座,嘗嘗本樓的招牌菜,生葆鴨絲!還有我樓的江湖流傳很久的美酒,千年醉!請!」
朱厚照和穆蘭入座後,看著桌子上的美食,美酒,有些胃口。
可是,他們的心中,都會有些計較。
江南柳將三個杯子取出,倒滿了酒。
當她舉起杯子的那刻,朱厚照和穆蘭也舉起了杯子,他們看到,自己杯子,正是那白玉杯。
不知道,那幾個蒙古人,是不是在這間屋子裡,喝到的千年醉!
當江南柳一飲而盡的時候,朱厚照和穆蘭卻停杯不飲。
江南柳笑了,她說,「難道二位懷疑杯子不乾淨?」
朱厚照說,「那倒不是,只是此刻,擔心飲酒後回不了家了!」
江南柳笑了,「如果公子醉了,小女子讓人送公子回去,今夜相逢,也是緣分,請公子盡興一飲!」
朱厚照見江南柳,溫婉大氣,舉止之間卻有富貴之氣,可是行事幹練,他倒真的有些好奇這個女子,不是為了她的容顏。
朱厚照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
穆蘭也有同感。
他們對視一眼,一干而盡!
「吃菜,吃這道生葆鴨絲,據說,這是將上好的鴨子食材,浸泡在幾十種香料里,然後取其精肉絲,生切下來,然後用生紫菜包住,放到爐上烘烤,最後出來的鴨肉鮮美無比,又有紫菜的清香!二位請!」
朱厚照吃了一片,「不錯,他笑了!」好像宮裡也做過這個,他想,是這個酒樓學的宮裡的還是宮裡學這裡的,不好說了,
不過美食呢,相互交流,也是不錯的。
他們一邊飲酒,一邊吃菜,三杯過後,江南柳滿面紅暈,然後,說話,開始有些大氣起來,那又有一種神韻。
朱厚照有些感興趣了,他發現這個姑娘舉手投足,真的不簡單,不是一般的人家的女子。
他在酒後盯著江南柳看,江南柳有些羞紅。
她發現,自己喜歡這個人看自己。
只是,自己是不能讓別人,隨便看的。
因為,她的身份是蒙古的郡主。
蒙古郡主貼木心,此刻正在大明朝的心臟,北京。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幾歲就離開了自己的故鄉。那條有著一條河流的故鄉。那是草原上的一條河流。
她只記得,她立刻的時候,幾個哥哥都喊「貼木心,貼木心,你要去哪裡呀!」
「我不知道呀,叔叔和爸爸要帶我去的!」
貼木心回答,那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離自己的故鄉,已經是幾千里的距離。
她不知道要去多遠,只知道,一路上,都是顛簸。
她記得,自己的母親,送自己一起去的。
她記得,母親的樣子,和其他的蒙古人不一樣,母親是苗條的身材,白白的皮膚,瓜子臉,水汪汪的眼睛。
貼木心,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美人。
她也知道自己的爸爸是這個汗國的右賢王王,自己就是納蘭郡主。
可是自己在很小的時候,被父親和叔叔,送到了江南。母親送自己到了以後,將自己安頓在了外婆親戚的家裡,然後,母親就含著眼淚,離開了。因為爸爸需要她回去。
貼木心只能自己在江南長大。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回到那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她渴望聽到那草原上的風,也渴望看到那遠處的大山,也渴望看到那一望無際的駿馬。
只是在江南,只有小橋流水在陪伴她。
她天性喜歡奔跑,喜歡狂野,可是此刻只能在那石板路上,每日的來回走呀,然後就是在那彎彎的小橋上,看橋下的水。
「傷心橋下春水碧!」這是貼木心學到的第一句漢人的詩句。
她在那個彎彎的石橋上,看著春水,反覆的想這句詩句。在漢人的詩句里,她覺得自己像個漢人了,雖然,媽媽是個漢人。
她開始學彈古箏,學習很多漢人的書籍,當然,也學習武功。
每個明月高懸的日子,她都總是想起草原的那些敖包,想起那些月光下的草原風光。
可是,此刻是在江南。
是杏花春雨的江南。
她慢慢的,也學會了江南人的傷春悲秋。
只是,她知道,她是個蒙古人,當然,這點,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
她的武功,是一個漢族高手教的,那個高手,其實是蒙古汗國的第一高手,韓進。
他擅長的是劍法。他的劍,號稱「一劍飛霜!」
江湖上傳說,他的劍,只要一出劍,就是一片的寒霜肅殺,整個的幾丈之外,都是一片死亡的氣息。
貼木心就是在這樣的武功薰陶下長大。
然後她的性情,也染上了一點肅殺的味道,當然,那是她後來的工作,必須的。
可是,她的漢族名字,又是江南的味道!江南柳。
江南一葉下,楊柳自依依!
她在江南長大,琴棋書畫,都是必須修習的。
然後,她來到了北京,潛居在這個金鳳樓上。
她的身份,是這裡的老闆的侄女。
她每日,彈琴,作畫,寫詩。
這是白天。
晚上她就會按照汗國交代的任務,帶領著手下去完成。
當她這天在屋子裡彈琴的時候,她聽到了屋頂有人在仔細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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