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王子玉真把杆子會當「回門」的嫁妝了
四老虎在高橋面前的幾句話,在湖西平地里掀起波瀾。漩渦里的王子玉,當然也沒閒著。
國民黨地下組織也沒閒著,他們也要分杯羹,算盤珠兒打的也好,上下聯繫的也周全,只是馬瘦毛長,關鍵時候,還顯出了他們慣有的劣根性,各自撥弄自己的算盤珠兒。
在這方面,國民黨的劣根性,不團結,表現在各個方面,但從他們固有的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來端倪,上陣衝鋒,鼓弄著別人去送死,喊的口號是「弟兄們,給我上!」一副老大哥的習性,但是,「弟兄們」是指的一母同胞,沒有正義非正義之分,所以,上得戰場,拼將性命,就要先考慮一下值不值得了,因為,搶奪皇上龍椅子的,可都是親兄弟,所以,他們上來就把邏輯搞混了,所以,才失敗。
而看一看共產黨,慣有的稱呼是「同志們,跟我上!」首先,拼將性命的是志同道合,是為一個遠大的目標,為一個值得犧牲性命的目標而犧牲生命的,並且的,是跟著「我」上,所以,上得戰場,義無反顧,毫無顧忌地拼將一腔鮮血。
在湖西,在杆子會這一眼前的既得利益上面,國民黨們,又開始,相互算計了。
金鄉城裡,「櫻花」浴池裡,王子玉、國辛泡完了澡,躺在矮床上,閉著眼,享受著日本女伺的按摩服務。
「櫻花」浴池是金鄉城最體面的浴池,能抽白面、推牌九、喝花酒,還能嫖宿。
在蒸騰的沐浴中,王子玉可是泡軟了筋骨,享盡了舒服。
良久,王子玉一揮手,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兩個日本女伺,見多識廣,自然地很知趣,倒滿茶後,兩手扶膝,弓著腰,低著頭,諾諾地,退出門外,再轉身,把房門,輕輕關上。
「剛才,四老虎的那番話,聽出嘛味?」
良久,王子玉見日本女人退出去了,才安詳,重新躺倒,閉著眼睛,掏著耳朵,沒頭沒尾的漫不經心。
國辛立即明白,王子玉指的是下午,四老虎召集下屬開會兒的事。
會上扯的,都是怎麼發展杆子會、紅槍會。
當然了,他們已經在先辦訓導隊一事上,給予了全部的確定了,所有的分歧,是怎麼的掌握這個訓導隊。
他們沒一個傻子,誰都知道,這個訓導隊,就是國民黨的「黃埔」,誰掌握了,今後,誰就是湖西皇協軍,這個上萬人隊伍的總司令,誰今後就是湖西的王。
國辛一下子坐起來,「嘛味?過河拆橋!他要把咱們涼一邊去,越過咱的梯子,單熱乎李文德那些土鱉王八蛋,因為這些土鱉子,有錢有人,在地方上,說了就算!」
國辛手拿著棉棒,閉著眼皮地,也在掏耳朵眼,「虧得王先生高明,在會上,您沒把周洪露亮出來,咱多少還有點抓手。」
王子玉說著睜開眼,放下棉棒,嘆一口氣,「唉,怪不得兆向龍,那個王八蛋,卷包兒跑,這殺豬的混蛋,啥時候把咱往眼皮里夾?都是那咱當磚頭,砸人的時候,才用得著。」
王子玉說著話,把茶碗,從矮桌上端起來,吹吹茶水上面飄著的一層茉莉花,喝一口,再放下。
國辛一下子氣憤,他忘記了他已經出賣了王子玉,這個眼前的長官的事情了,總認為,自己瞞得相當的嚴實,就放心大膽的成了一家人了,「他操咱,咱也操他!」
國辛猛地折起身子,「咱把周洪露,這支隊伍,拉起來,訓好後,派到各個杆子會、紅槍會裡,當教官,再通過他們,把湖西的杆子會、紅槍會,整個控制起來,到那時,他一個殺豬的,哼,趁早叫豬鬼們,拉到陰間地府去!」
王子玉在山口那裡,不是個個兒,但是,在國辛這裡,可是大將軍,城府,深得很,也故意地裝著親兄弟,父子兵,「咳,四老虎,現在呀,誰都懷疑,尤其是兆向龍,這個王八蛋,使了脫殼計,逃了後,對咱『國』字號的,更是疑心了,稍出點叉子,對咱,絕不會手軟的。再說,牆打百板還透風,何況拉隊伍?一旦露出去,可就麻煩了。畢竟,這湖西,還是他的天下。」
王子玉說著話,扯一條毛巾,擦擦,裹在上身上。他心裡,對四老虎今兒在會上的做派,清楚的很,某種程度上說,是他的主意,那天,在微山湖裡的汽艇上,他與山口定的,大體上,就是這個圈兒,現在,四老虎原本的端出來,顯然是山口小姐授意給他的。
王子玉現在的心裡,就像大夏天的啃根井水裡涼過的嫩黃瓜,甭提多舒服,這打啞謎的事兒,他在漩渦中,指揮著一切,卻,誰有人,都認為他是局外人,不知道。
國辛歪著身子,靠過來,笑嘻嘻,「主任,這個,在下我想好啦,咱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虛頭巴腦的唬李文德,那個麻不懂的土鱉子。這隊伍,名就叫,軍事訓導隊。假如四老虎聞出味來,咱就說給各個杆子會,培訓帶兵的,四老虎知道,沒有懂行的帶,那些杆子會、紅槍會的蠢漢子,個個吃貨,都是湖灘上曬殼的王八,只會往人家的菜鍋里爬。」
王子玉沉著臉,「可,四老虎和李文德,正睡一個被窩裡呢,怕是煮熟的鴨子,叫他們搶了去。」
明顯的,王子玉並不是真心的,在向國辛掏主意。
國辛不知就裡,認為自己的主意高,就越發得意,仰頭晃腦起來了,「那好辦!乾脆,咱,送之與懷,他想什麼,咱送什麼,讓李文德當總訓導,那老花迷,我算看出來了,只是個不懂四六的土財主,名利迷,就是把他閨女、媳婦賣了,也只會幫咱數錢。」
王子玉一聽國辛的話,就像自己的主意里,來了興趣,他要考考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看看,是不是山口小姐,也給他,來了自己的,綁架和汽艇上的那一悲催的一套,現在,王子玉國民黨式的聰明勁兒上來了,他對山口小姐,也懷疑了,這年月,就是田野里的坷拉頭兒,也要小心為上的好,一旦得罪了,說不定,在你最不經心的那一刻,拌你一個趔趄,「你的這個主意新鮮,說說看?」
國辛哪知道王子玉肚裡的彎彎繞?就毫不顧忌地掏出來自己的花花腸兒,「咱呀,就給他個老土鱉,灌些個,摸不著邊兒的迷魂湯,讓他幫咱遮瞞遮瞞,就像街西的大歪子,給他三楞子兒娶媳婦,是為自己用方便。再說,他李文德,這時候,也不一定的,連胳膊加腿地,都癱在四老虎的懷裡邊,看他這些天,臉的兒侉的,就像吃了三斤耗子藥,說不定他呀,還想蹬著杆子會的梯子,爬得更高哩,越過四老虎,自個兒當湖西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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