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李連璧給病急的高橋開了帶砒霜的藥方
李連璧像是看見了家門口,那排成長龍的送禮的,看見了走哪裡都碰見鞠躬的了。
老不要臉的,讀了一輩子詩書,就認識兩個字:財和權。
有財就有臉和福。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能保證自己上天和入地。而有權,能保住自己的錢和福。至於自己的閨女怎麼被糟蹋死的,自己的侄子們怎麼餵了日本鬼子的狼狗,那都是身外之物,上私塾哪有不交學費的。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自己過得好,管老臉皮叫誰撕。要不要臉無所謂。
再說,能碰上高橋這樣的二百五,傻瓜蛋,是上輩子修來的福,這樣的笨熊不耍,對不起自己那麼多年讀的書。
要不然,那才是讀書讀到狗肚子去的呢。
老瞎子兒熊,這段時間,可是發了飈,做夢都想著發財的事兒,現在,老天終於落下來餡餅了,他可是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大大地敲這個憨狗,黑熊,笨豬的高橋一槓子。
老狗咬的李連璧,見一條叫高橋的憨狗,一路嗅著鼻子,遊走到自己腳面子前,滿心歡喜地給他捋毛,撓癢,拍腦瓜兒了,就像算卦的瞎子,戴上墨鏡,拿出來竹籤筒兒,再跳出來神仙旗兒,擺設開了地攤,張嘴巴子開始信口胡沁的吆喝了。
他要像啦龜田,啦渡邊一樣的,一次性把眼前的這個黑小子啦暈,拉到他不分東西,不知五六,只能點頭稱是的份兒,只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狗咬的自信,他有這個本事。
說到這兒,露露老熊的一點底兒,有時候,老小子情緒低落的時候,蹲在牆角里學賴狗,也仰天長嘆,這些鬼子,就是鬼子,啥也不懂,就像一條條笨狗子,想怎麼耍怎麼耍,他們咋這樣命好的,千里老遠的來欺負咱湖西。咱這麼的聰明,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聽他們的話。
他們,怎麼「能」到這氣候。
就像猴子,怎麼「能」到了玉皇大帝的眼皮子底下。
豬站身的小個子,一泡尿能淹個沉底兒的巴掌小國,卻把那麼大的中國都占了。
蛇吞象。
難道,蔣委員長,竟連耍小鬼子的這點能耐都沒有。
唉,蜀國無大將,只能廖化充將軍了。
要是我當上了蔣委員長,保準的,小日本兒就是給舔腚,也嫌他們的舌頭粗。
不過,感嘆歸感嘆,現在,要緊的是,趕緊地把這個黑小子收拾服氣。
對耍高橋這一點,老小子此刻,充滿了自信心,對付鬼子,他有的是辦法,就像街頭耍魔術的,虛的,實的,虛的加實的,一套接一套,只要把對方蒙住,就沒一個跑。
在湖西,他,只打怵四老虎。那小子,殺豬的,忒精,賊屌,做事不講路數,還忒陰,忒狠。
竟然敢算計龜田,為了不讓龜田收拾他,竟然連皇軍的總頭兒,也就是湖西的皇上爺的閨女、千金、格格、公主,都敢下手,還殺得那樣的慘,那麼樣羞辱,他親眼看見的老龜田見到老閨女赤身裸體地躺在太陽底下,被開了膛,那紫紅臉膛子的急劇變化,一頭栽倒地上的背過氣兒。
只是老小子,那時候,光害怕老龜田拔刀要劈他,嚇得忘記了自己閨女也在太陽底下的赤身裸體,也被開了膛的慘樣子。
摸准了高橋手腕子的脈兒後,老狗咬的李連璧,就要開刀了,只見他,街頭耍把戲的一樣,彎的腰一伸,高抬手,敲鑼,吆喝,開場子了。
他會演戲,又要鞠躬了。
高橋趕快止住,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遠見卓識,而最不需要磕頭作揖,那些玩意兒是虛的,磕頭作揖的,都是形式,不當饃饃,不壓餓。
李連璧只好作罷,趕忙清清嗓子,拉開了架勢。
他要上到陣來,款款而談了。
「太君,眼下,咱的局面,可是一片大好,你看,您一來湖西,小試牛刀,立刻威震八面,所到之處,土八路,無不望風而逃。」
「阿嚏,吭吭-」高橋準是患上臨時性感冒了,一聲連一聲的咳嗦,打嚏噴。
李連璧知道高橋咳嗦的內容,連忙改路數,上正道。
其實,這些奉承話,高橋即使不咳嗦,老小子也是要說的,這是路數,是過門,是搭個橋,像見面先問人家「吃了沒有」。
「但是太君,湖西連著微山湖,湖大,水就多,您知道的,水多的地方,荒草子就多,是吧。」李連璧一邊下著鉤,一邊瞧著高橋的臉色,「你看湖西,到處都是野草葦子地,是吧。這都是這些野草葦子地,根兒能喝上水的緣故。
高橋的眼珠子,就像餓狗聞見了騷味,倏地賊亮。小子品出來味兒了。
嗯,這老先生,確實高人,未卜先知,你聽這話兒,雖然是比喻,是暗洇,但是,他能聽出來含義,你聽,多詩情畫意,多靠邊兒呀,怎麼說,先生就是先生,都是天上的文宿星下凡來的。
小時候,老家人交代的話,說的沒有錯。
「太君,荒草子多,除了水多的原因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要我說,其他的原因才是主要的原因哩,就像田地里,秋季里,豆地里的豆棵子,要是不勤鋤,地上的野草就會竄起來,掩住豆棵子,那麼,豆棵子吃不上陽光,就不會長,那麼,今年的收成,算是泡了湯了。」李連璧儘量的說的淺,甚至進行了田地裡面的科普了。
高橋連連點頭,表示聽得懂。小子小時候,沒少使壞,鑽了人家的豆子地,苗和草的事,知道。
李連璧見小子咬鉤了,就撥開花槍,單刀直入,「太君,您千里奔襲張旺村,計劃的,大大的好,可沒想到,八路軍這麼快的反應,還居然能反敗為勝,滿湖西的堵截,皇軍損失大大的,靠的是什麼。我覺得,他們,靠的就是老百姓,就是那地里的荒草棵子。」
高橋身子明顯地一震,老小子話,說得難聽,但確實點中要害了。
李連璧見高橋一臉的窘態,知道已經掉到井底下了,就乘勝地往下面扔石頭,長驅直入,「太君,那麼,皇軍為什麼先勝後敗呢。我看,原因,就是關鍵時候,咱沒有接茬的,就是沒有我們的基層政權,沒有給我們跑腿的,送信兒的,頂缸的。在湖西,以前,皇軍可是厲害的,八路望風而逃,滿湖西沒一個敢朝皇軍吱歪、立睖、咋唬的,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基層政權硬氣,太君的前面的司令,龜田,渡邊,坐在辦公室里,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他們之所示能這樣,就一條,基層政權。那時候的基層政權,可全乎了,滿湖西,村村有保長,鎮鎮有鎮長,相互交錯,相互配合,一呼百應,有序得很呢。」
高橋出身軍營,雖然知道保長、鎮長的中國字怎麼寫,但沒接觸過,對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全不知道,也就不明了他們的作用了,現在,先生說出來了,一定有他的道理,並且是指出來了,沒有保長鎮長問題的嚴重性,看來,症狀,是出現在這裡了,故而,聽得更加仔細,越加入心,更是進腦,「李縣長,哦哦,老先生,這些鎮長保長的,能起什麼作用。以前,作用的有。現在,怎麼沒有了的。是什麼原因沒有的。」
他欲知原因如何。
李連璧卻來個天橋說書的,且聽下回分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71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