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啊!」
唐玉寶細細的聲音有些發抖,看著後院後階陸續有人出來,看到向菁菲的驚叫,和向茜菲那似乎痴傻驚恐的樣子,許多人已經叫著造孽了。
隨著人的增加,即使是冬夜裡的最寒冷的時機,人聲嘈雜了起來之後,有人也大聲張羅著先把向茜菲帶回屋裡去。畢竟外面這天氣可不是一般的冷,加上向茜菲那駭人的臉色,許多人也看出來不對了。不管是她凍著了,還是因為喪子的悲痛讓她無法承受,反正在外面待著沒有一點好處。
可是向茜菲居然依舊喃喃自語的低吼著,那瘋狂的舉動讓人無可奈何。有人建議叫唐遇仙過來,有人提醒二十九爺也沒了,唐遇仙兩公婆都在後山腳那邊。於是有人說給向茜菲掐掐人中,甚至還有人拿出了裝著熱水的輸液的玻璃瓶,想給向茜菲暖暖身子。
唐殿風卻一直沒有看到出來,倒是那個唐達風的堂客聞訊過來,看到向茜菲的樣子,忍不住便又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她不知道是擔心剛剛向茜菲的變故,黑貓的反常舉止,還是擔心湧出來的人發現我們。反正看到那人聲鼎沸的後階,居然比開始還害怕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倒是沒有害怕,因為我莫名其妙有種熟悉的感覺,那是一種微妙的感知。在我想來,應該是我出生在這裡,對這一切太熟悉了。看到後階那些因為聽到動靜出來的人,他們雖然暫時看不到我,但是看到他們之後,我卻感覺到親切,也感覺到自己居然安心了一些。
當然,這個時候最明白的就是,我終於想到了自己回來的目的。
「咱們把這劍埋下就走吧!」不知道是自己心裡隱隱有著一些害怕,還是看到向茜菲那呆呆驚悸的樣子被刺激到了。其實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孩子沒了,但是剛剛隱隱聽到了她的哭喊,如今想起來我卻感覺到渾身寒毛直豎。
即使我再沒有反應過來,我也猜想到什麼,就在我離開大院,住在駱伯伯家裡的這幾天,大院裡發生了很多事情。甚至我都沒有想到死人這回事,因為大院雖然每天很枯燥,可是對於生死這種大事,大家還是有些很難接受的。大家都住在一起,很多人已經沒有了直接的血緣關係,可是這種天天見到的近鄰,感覺到和親人一樣熟悉。
哪一家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也是大家不願意見到的;那家有了喜事,大家也會真心的祝福。所以我根本不會想到她孩子沒了的事情,心裡卻嘀咕著碎碎念,不知道向茜菲怎麼突然這樣瘋瘋癲癲了?
她在我心裡是極美的,按照後來的話說叫性感。可是這個時候我雖然不明白這些,但是她給我留下的印象卻是看著舒服。當然如今唐玉寶在我身邊,這幾天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後,我對於當天那種朦朧的衝動又有了新的認知。看到自己眼裡極美的人變成這樣,想到她往日溫柔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
唐玉寶以為我是害怕,她根本都沒有輕視的意思。天上飄落的雪花很多落在了我們身上,但是已經懶得去拍掉它,而是看到那個本來已經快融化的雪洞,居然重新的落了很多雪花在上面。雖然有些很快跟著融化,但是還是有一些落在了邊上,隨著氣溫沒有增加,逐漸很多雪花顯露在那身黑毛上,雪花便越來越多了。
大院的人無非善良的居多,大家看到向茜菲的樣子,想到她剛剛失去孩子。最後抬到王家園子去掩埋的時候,唐殿風和向茜菲都沒有看到。大家陪著抹了一會兒眼淚,在幾個堂客的靠近下,向茜菲終於逐漸的清醒了過來,可是看到身邊的妹妹向菁菲一眼,無助的再次暈了過去。
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自然無人發現在後院荒地里的兩個人。寒冷的冬夜卻依舊,似乎更加的增添了幾分傷感,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詭異。
雖然大院暫時沒有安靜下來,隱隱傳來陣陣哭聲,可是已經沒有了人到後院這邊來。雪花似乎無聲飄落,卻飄飄灑灑均勻的再次裝扮整個天地。
回頭看著依舊灰茫茫蒼茫茫的弘政堂,站在那條被我清出來的小路上,我心裡忽然有些哀傷。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發生在向茜菲身上,但是我已經發現了一絲詭異。那是一種我還暫時無法言喻的感覺,卻躍躍欲試的在我心裡反覆的醞釀著。甚至我都想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可能,但是都和真實的事實不盡相同。我也想不去想這些,可是它偏偏怎麼也無法去掩飾。
唐玉寶似乎看出了我的神奇,挽著我的手小聲的說道走。我便毅然的前行,一路上再也沒有回頭,直接的往蘭花山走去,徑直的進了蘭花灣去了。
弘揚堂接連沒了三個人,按說出了這種白喪的話,不管這個家庭的狀況如何,村里村委的幾個領導是必須要到位的。但是因為今年這些時日的大雪連綿,導致了鄉民的出行受阻。
且不說別的,光是弘揚堂這家的老人,她是有很多子女的。其中長子雖然不是她所出,卻也極其孝順。長子唐平南有一子乃是鋼鐵廠工人,所以平時積攢了不少煤炭在家裡。老人沒了之後遇到了犯重喪,擺在家裡要超過一個禮拜的時間,這一切的用度便大了起來。
不過因為老人子女眾多,對於這些事情大家倒是沒有太在意。甚至對於來賓取暖的這個事情,完全便採取了保暖為主的原則。故而雖然家人親屬一片悲哀傷心,這些來賓因為年歲極高,加上屋裡暖和舒適,倒也聚集了很多人在這邊。
唐八天雖然到這邊的時候比較晚,可是他的到來還是引得大家一陣騷動,尤其是這家的親屬都紛紛起來迎接。唐八天沒有拿作半分,依照規矩先給老人上香燒紙,也默哀了一下之後,才接受大家的接待,過來堂屋這邊的八仙桌坐下。
依照規矩,都是村裡的鄉親,唐家這一支和唐八天並不是一行,大家共著一個唐字,禮節還是要有的。所以陪著唐八天坐下的,不但有家屬里有話語權的後代,也有這一房的長輩。
禮節過後自然便是正常的場面程序,唐八天不但是弘揚堂最有話語權的領導,也是直到市里都是鼎鼎大名的。別說一般的鄉里領導來了,就是縣裡有關係的人,在唐八天面前都不值一提。因為唐八天那是真正去過京城,在最大的領導開會的禮堂里坐過的人。
能夠得到唐八天親自上門弔唁,何況還不算是主場弔唁的日子,這便是給主家最大的面子了。唐八天的性格大家都知道,幾句寒暄之後,唐八天詢問了一下正常的因由。老人的長子唐平南便一一告訴了,還說老人不但犯了重喪,而且好像本月不宜入土,按照慣例要先先拉到義莊那邊去待靈。
唐八天聽著他們說著,目光卻看到嘈雜的樂器聲中,唐玉葉便依靠在左邊廂房的門邊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唐八天忽然心裡微微一動,一邊似乎靠近唐平南聽著,其實卻是對著唐玉葉微微點頭。唐玉葉含羞一笑,似乎明白了唐八天的意思一樣,折身便不見了。
旁邊的人包括在座的這些,都不知道唐八天和唐玉葉兩個人有說法,一邊和唐八天說著這邊的安排,一邊請教著這些安排是否妥當。唐八天其實是不想參與的,但是作為村裡的話事人,人家一臉誠意的請教,他自然不好馬上閃身就走人。不過隨著他含含糊糊的回應,大家看出來他是不想參與的,大家便也有句沒一句的閒聊了起來。
因為入暨公也在場,加上他輩分比較高,其中忽然便聊到了二十九爺的事情,和唐殿風家那小孩的事情。唐八天本來想著差不多自己便找個藉口閃人,沒有想到聽到入暨公忽然說道這檔事,便坐在那裡沒有動了。
「聽說二十九爺那口氣斷不下,但是剛剛聽到那邊鞭炮響,想必是終於走了!」說話的是入暨公的弟弟入海公,說起來他在村委也還是領導,和唐八天也算是走的極近的。不過因為年齡的差距,唐八天和他算不上是朋友。
「嗯!他斷了氣!家裡人鬆了口氣,我剛剛從那邊過來!」唐八天沒有隱瞞的意思,反而回想到自己遵循駱冉的做法,給二十九爺架刀,心裡忽然有股淒涼的感覺。「太受罪了,一口氣咽不下,整個人弄的像個癆病鬼!如果不是咽了氣,只怕他家人和自己都難受呢!」
「他這遭的罪,造孽啊!折磨了這麼些日子,不說他自己,家裡的那些後人看著都難受!」入暨公半眯著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可是去過二十九爺家看過的,那種悽慘的情形如今還歷歷在目。「看著他吊著那最後一口氣就是不斷,沒有想到這一陣兒便斷了哩!」
「這老人按說還好,就是殿風家那小東西,卻不知道為什麼了?」入海公又搶話道:「八天!,你說會不會是弘政堂風水不好!莫名其妙的據說那孩子就沒了!」
「胡說八道!」唐八天眉毛一挑,絲毫沒有因為入海公比自己年紀大而冷靜:「風水不好?要說風水不好,我們這些搬出來的,當初不是都住在弘政堂里?」
「我可是聽說有人想出氣,拿著這幾個倒霉的老老少少的人出氣呢!」忽然一個出奇的聲音響起,這些話說出來有些太突兀了,頓時聽到的人都靜了下來,半天才有人想起尋找這說話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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