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到堂屋門口地上躺著一個人,出來的住戶即使看到外面站滿了人,也忍不住失聲驚叫了起來。不過看到這麼多人,隨即也便冷靜了下來。
看到這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麼冷的天氣肯定是早就沒有反應了。有人忍不住便問這人是誰,因為被長發披散擋著了臉,加上身上穿著的棉衣褲居然沒有套上外套,所以很多人沒有看出來是誰。不過先過來的人顯然有人是知道的,不過大家都看著沉著臉不說話的唐八天,便一時都有些惴惴不安。
這幾天村里接連沒了兩個人,村委還是發揚了一下好傳統,通宵由村里用柴油機供電。這使得家裡裝了電燈的,自然便方便了許多。隨著弘揚堂屋裡亮燈,那勝過煤油燈十倍的光亮,自然便是無死角的光線便透到了外面。看清了堂屋周圍的景象,大家陸續的便把手電筒關了。
可是躺在地下的那個人,卻在哪裡一動不動。看著那了無生息的樣子,大家心裡都沉下去了。
「八天,這究竟是怎麼了?地下的堂客誰家的?」入海公跟著過來了,看到大家噤若寒蟬的樣子,心裡隱隱便有些不安。看到地上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卻一時看不出來是誰。
看到唐八天站在那裡,入海公想起來剛剛他是溜達到旁邊的廂房了,也沒有注意他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便站在這裡來了。入海公雖然心裡有些納悶,但是也不會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何況這裡的人一般人還真不敢應付唐八天,自己畢竟還算是能搭話的,便走上前來了靠近唐八天身邊。
有堂客終於忍不住,看到唐八天雖然沒有說話馬上回復入海公,但是想必是有什麼想法。即使看著他臉色好像要沉出水了,便也挨近了想蹲下去撩開那頭髮看看。
「不要動!」唐八天眼一瞪一聲暴喝,看著那想動手的堂客。這聲暴喝的突然,加上又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嚇得那堂客連忙退後,幾乎便跌坐在地下了。即使被身邊的人扶住了,臉色都有些嚇白了。心裡有些忿氣想回唐八天兩句,可是看到唐八天那倒豎的眉毛,還有那陰沉的臉色,才想起這個人是誰,癟了兩下嘴巴微微站直了在一旁。
可能看到大家都詫異的看著自己,就連入海公都愕然至極。唐八天知道大家誤會了,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不由苦笑了一聲,嘆了口氣說道:「這人死的有點慘,舌頭都伸到下巴了,看到她的慘樣抱下來的時候,舌頭都塞不進不去,大家最好不要看!」
幾句話斬釘截鐵,他說的很慢,在這寒冷的夜裡讓人聽來不由都吸了口冷氣,看著地下躺著的女人,想到那蓋著臉的頭髮,大家都有些毛骨悚然了起來,誰還有心情去掀開看看。
「這?她,這究竟是誰?」問話的是住在廂房裡的政平十三娘,本來人年紀大了就有點覺淺。晚上隔壁的喪事她按照常例去了下,很早便回來躺下了。天氣太冷了孩子們也不讓她多待。這不迷迷糊糊的睡著,聽到外面鬧鬧穰穰的動靜,起來一看才知道是出事了。
其實她是出名的膽小,這些年自己一個人住著也是膽戰心驚的。所以平時很希望有孩子能回來陪陪自己,可是出嫁的出嫁了,身邊的兒子雖有在,但是隨著年紀的變大,漸漸也離著自己遠了。想到這人是死在自己堂屋門口的,她幾乎也暈倒了過去。
「好像是家道的堂客瓊翠花!」有人弱弱的說道,大家看去居然是占先生的小弟救國。有人便呵斥他:「你可不要胡說八道,翠花向來開朗,怎麼會這麼想不開?」
聽到有人這麼說,唐救國的頭便縮了下去,不過他可不是個安分的主,躲在人後繼續弱弱的說道:「怎麼不是?人還是我幫八蠻蠻放下來的!」原來他本來也在那邊陪夜,聽到自己哥哥失魂落魄的過來,便和人先過來這邊看了,想必是最早見過這個女人樣子的人。
聽到唐救國這麼說的話,大家自然不會再有懷疑,因為看他嚇得半死的樣子,應該是不會說謊的。不過大家都認識瓊翠花這個堂客,平時大大咧咧的性格開朗。雖然每個人都有些缺點,但是大家不會相信是她上吊的。這是一種本能的期盼,哪怕地下躺著的人已經是鐵的事實。
不少人忍著心頭的悲傷,還是看向了一直鐵青著臉站著的唐八天,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表情,但是這個時候絲毫沒有多想別的,只希望他說不是。不過大家終於看到他點了點頭的時候,有人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有人便失聲的哭叫了起來。
原來這裡有唐家道的兄弟在,雖然平時兄弟妯娌之間的感情一般,但是聽到人是真的死了,平時那些雞毛蒜皮的口角頓時化為烏有,都禁不住便哭喊了起來。
弘揚堂這邊亂成了一團,把半個村子都吵了起來。而在不遠處的弘政堂,雖然不像弘揚堂這邊的動靜,卻也再次把大院老屋的人吵了起來。
原來向茜菲不見了!
沒有穿棉衣,腳上雖然有襪子,卻絕對是沒有穿鞋子的向茜菲不見了。在妹妹向菁菲拿著手電筒,扶著媽媽一起到堂屋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向茜菲的身影。
驚慌失措的向菁菲再次大吼大叫,把剛剛入睡的鄰居,再次的叫了起來。她驚慌的叫聲,就是老遠都能聽到。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邊竄到後院,這次沒有看到人。看到前面的大門是微微掩著的,她匆匆的便又跑到了前階,誰知道還在落著雪花的雪地上,根本就沒有腳印。
沒有了主意的向菁菲站在前階失聲痛哭,等達風晚娘把人叫起,聽到站在堂屋裡發呆的向媽媽說了原有,大家都不由感覺到事情有些詭異。
唐殿風居然沒有出來,唐達風竟然出來了,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扣好。大家站在堂屋裡七嘴八舌的,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是好。還是華園這丫頭靈光一現,插嘴說道:「外面還在下雪,如果人跑出去了的話,雪地里肯定是有腳印的,如果沒有腳印的話,她人一定還在這老屋裡。!」
聽到華園這麼一提醒,大家頓時開竅了,分頭便從幾個門巷分別出去找人。達風晚娘便扶住了向媽媽,低聲含淚的安慰著她,讓她先別緊張。
可是令人震撼的是,很快便紛紛回來,大家得到的消息是沒有看到向茜菲的影子,外面根本就沒有人踩出的腳印。這時大家都緊張了起來,因為這就意味著向茜菲沒有出去。堂屋雖然有三進,也很寬敞。可是除了兩邊一次擺放的,還沒有用得上的棺材,有個人的話,大家肯定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堂屋裡哪裡有人!
有人甚至不死心的趴在地下,往兩邊架著的棺材凳子下面看了,手電筒更是仔細的一一掃過,可是就是沒有人看到向茜菲一點的影子!
向茜菲就這麼憑空的消失了?
大家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有些人為了安慰身邊膽小的人,還再次朝堂屋的房樑上照射了一番。甚至也有人伴著梯子,上到堂屋前部有著吊腳的部分。那裡有人堆著稻草,但是絕對不多。搬著梯子上去,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甚至也把摞得稍高的稻草翻開,引得灰塵紛紛,也見不到半條身影。
「是不是見鬼了?」唐達風低聲咒罵了句:「怎麼可能平白無故人不見了?」
在向媽媽和大家的商議下,大家再次的出門查看了一遍。弘政堂出門的幾個迴廊巷口,甚至開始向茜菲燒紙的後院天井,都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遍,最終的結果就是沒有看到人影。
有人幾乎崩潰了,這有些太詭異了!
「她被鬼蒙住了,她被鬼蒙住眼睛了!」向媽媽忽然失聲痛哭了起來,向菁菲趕忙也扶住媽媽,在一旁陪著落淚。
堂屋裡寂靜了起來,向媽媽哭泣的聲音讓人感覺到渾身發寒。鄉里人歷來有鬼蒙眼的說法,這是一種介乎撞鬼的一種現象和說法。那就是有些人在大家面前坐著或者站著,可是身邊的人就是看不到他。如果不是他自己真正的走出來,別人也許翻遍也無法找尋到。
如果向媽媽說的是真的,那麼向茜菲有可能就在這堂屋裡,只不過大家看不到她而已。想到向茜菲有可能就在自己身邊,膽小的人忍不住已經緊緊的拽住了身邊的人,似乎生怕她一下披頭散髮的竄出來一樣。
有人自然安慰向媽媽,陪著她哭一陣。這些男人和年輕人,卻仍然在唐達風的指揮下尋找。雖然明明知道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大家還真的不死心。
在一具很老的棺材上,向茜菲正站在上面,一對眼睛痴痴的看著前方。那裡實際上是半堵已經有些塌了的土牆。外面的寒風正從上下冒進來。眼睛甚至可以看到外面的積雪,還有那令人發寒的寒意。
向茜菲似乎沒有感覺到寒冷,她一對完全消瘦的眼睛,正痴痴的看著那明顯少了很多的積雪。那處好像被什麼東西分開了一兩尺寬,即使外面還在下著雪,可是這被分開的地方也不過幾寸厚。在她眼裡似乎有些狂喜,好像看到那處正有著什麼東西,深深的吸引著她。
她時而伸出雙手環抱,一臉沉醉的樣子,似乎正在享受著一種滿足的快樂。時而臉上顯露出甜蜜,似乎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就擺在自己的面前。含情脈脈的看著那處,生怕自己稍微一個動作,就會影響到那裡一樣。她的這種沉醉和甜蜜,顯然是一種真實令她投入的感覺。
而堂屋裡的人,根本就沒有發現到,向茜菲就站在這棺材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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