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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裡的會見室,桌椅都是被釘死在地面上的,無法挪動。因為曾經發生過犯人舉起桌椅傷人的事。
犯人,即便已經在法庭上被判了刑,關進了監獄,卻也還是危險的,還是隨時都有可能再傷人,甚至是殺人的吧?
安澄盯著被釘死的桌椅忍不住冷笑:由此可見,法律真的未必能徹底改變人性的善惡。
就像此時坐在對面的這個女子,人性里未必就是惡的,卻要被關進這裡來,被鎖在這樣釘死在地面上的桌椅里。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認罪?攖」
這些天沒見,齊妮迅速憔悴。原本就被離婚和生活的壓力抽走青春的女子,現在看來就更如一潭死水,連喜怒的漣漪都不見了。
聽見安澄的問話,齊妮抬起頭來麻木地勉強笑了笑:「為什麼認罪?當然是因為我有罪啊。償」
齊妮的狀態抓疼了安澄的心。
「你有罪?你有什麼罪?」她偏要明知故問,她就想看齊妮究竟如何回答。
齊妮乾涸的眼中終於滑過一絲哀傷:「安檢你這是怎麼了?我的罪當然是,呃,撞死了我前夫啊。」
一股冷意從心底湧起,安澄忍不住抱著手肘冷笑:「你撞死了你前夫?你要是真那麼恨他的話,怎麼要在離婚四年之後才想起來撞死他,你怎麼不在離婚前知道他在婚前協議里騙你一無所有的時候撞死他;或者是在剛離婚的時候就撞死他?那些時候你不是本來該更恨他的才是麼?!」
齊妮愣了愣,隨即卻也機靈地搖頭:「當時我也許沒現在更恨。離婚四年來,我才越想越恨他,所以現在才動了這個念頭,不行麼?」
安澄又是難過,又是因了難過而生氣:「四年之後才更恨?齊妮,你少給我胡說八道!」
齊妮怔住:「你說什麼?」
安澄忍著難過冷笑:「你有空學學心理學吧。我告訴你,那你不會時隔越久越恨他,事實恰好相反,時間會反過來美化記憶。隔的時間越久,你對你前夫的恨越會淡了,甚至你還會反而回想起你們曾經有過的那些甜蜜的時光……都說人的天性難免犯j,說的就是這個。所以你既然在將離婚和剛離婚的時候都沒對你前夫怎麼樣,那麼在你離婚四年之後,你就更不至於一腳油門就撞死他!」
齊妮沒受過高等教育,結婚前也只是超市的收銀員,結婚之後只當相夫教子的金絲雀,離婚之後因為經濟所限就更沒機會再去念什麼書,所以她的知識背景有限。她怔怔聽著安澄的話,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安澄也不忍心,垂下頭去,深深吸氣。
「……我跟你談過,我看見你說起你跟前夫的故事時,雖然也有怨氣,可是眼睛裡分明還是光芒閃動。這就說明你是怨恨他,可是你卻並不後悔這輩子遇見他,跟他共度八年,而且有了薇薇安這個孩子。」
安澄說得心裡難過:「所以你才會拼了命去滿足薇薇安那孩子物質生活的需要,儘管苦著自己,你也心甘情願。如果你後悔那段婚姻,如果你痛恨你前夫,那麼你不可能一點都不遷怒給你的孩子……」
安澄抬眼看齊妮:「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認罪,啊?」
齊妮的眼中終於閃過淚光,再不是剛走進來那時的麻木和枯槁。她對著安澄,唇忍不住蠕動,可是她最終卻還是克制住了,堅定地搖頭。
「安檢你說錯了。我恨我前夫,我更恨他跟新女友又有了孩子,所以我撞死了他。我有罪,所以我才認罪。」
齊妮說完自己站起來:「謝謝你來看我,可是我沒什麼跟你說的了。我要回牢房去了,我以後也不想再見你了,你別來了。」
安澄攥緊手指,什麼也沒再說。
隔著鐵欄,她只目送齊妮走去。那樣眼神如一潭死水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向牢房的步伐卻走得那麼堅定。
安澄懂,必定是有一種極為無悔的信念支撐著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輩子能這樣堅定無悔的信念,一是愛情,二是一顆母親的心。
齊妮終於消失在了拐角。
安澄霍地伸腳踢了鐵欄一記,回聲鏗鏘。
這件事,她不會就這麼完了的。無辜的人被判入獄,不是她當檢察官的理由。她要打擊犯罪,可是她要親手送進監獄的,必須是真正有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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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燕犀又是帶著薇薇安去了那家甜品店。
一見又是湯燕犀,甜品店的小美女臉都白了。她猶豫著是不是要找個理由不接待這位顧客。
湯燕犀立在櫃檯前,目光淡淡掃過櫃檯上立著的那塊牌子。
是m國許多商家都在櫃檯上立著的牌子:法律賦予我們拒絕為任何顧客服務的權利。
湯燕犀指尖從那一串字上滑過:「嗯,法律是賦予你這樣的權利,可是我也要提醒你,我是律師,跟我這樣一個律師來玩兒法律遊戲是十分不明智的。如果你想將我拒之門外,我有的是理由控告你,而不用觸犯你櫃檯上這一串字。」
小妹無計可施,只好尷尬地微笑:「歡、歡迎光臨!」
結巴了~~湯燕犀依舊面無表情,不過左邊眉毛向上挑了挑。
如果是安澄在,一定知道他其實是捉弄人了之後,心情愉快了。
也許就是從當年在綠藤重遇那個小結巴開始,他就添了一個隱秘的小愛好:欺負小女生,看著她們在他面前緊張得結巴起來。
譬如眼前,他嚇唬的就不只是那小美女一個女孩兒,還有走在面前的薇薇安。
兩人又在窗邊那個座位坐下來,薇薇安果然跟看著鬼似的盯著他,一臉的蒼白,小肩膀微微地顫抖著。
不過這回湯燕犀卻沒大方地叫自己的身影都被窗外人看見,他點手喚那小美女,放下窗簾將身形擋住。並且,還示意那小美女在門上掛「休息」的牌子,阻止再有其他外人進門。
環境都布置滿意了,他才打量著薇薇安,然後伸手朝櫃檯。
「來一客什錦雪糕。就上回那種,要一模一樣的。」
雪糕端上來後,他示意放到薇薇安面前。薇薇安哪裡敢吃,抬眼防備地偷瞄他表情。
他輕哼了聲,十根指尖相對:「上次答應你的,吃吧。」
薇薇安卻沒心思吃,嚇都嚇死了。
湯燕犀也沒強迫她,只是清冷卻又慵懶地盯著小女孩的眼睛:「上次我給你講的故事還沒講完,這回繼續。還記得上回我都給你講過什麼嗎?」
薇薇安緊張得掌心都是冷汗。
哪兒敢忘啊。
「記、記得。」
這個恐怖的律師給她講他自己小時候的故事。他講他三歲的時候父母離婚,他是如何眼睜睜看著那一切在他眼前發生,而他什麼都無力辦到。他還講,那時候他雖然才三歲大,卻已經懂了什麼是絕望,什麼是痛恨。
他甚至還告訴她,他在看見他父親娶了繼母,後來更生了弟弟之後,曾經是多麼的心如死灰。他說過,他想要報復,甚至起過構陷繼母、溺死弟弟的念頭。
他那天盯著她的眼睛說:「薇薇安,我太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我更知道你轉過什麼樣的心眼兒,做過什麼樣的事。因為你的一切都不過是我當年的樣子,你能想的,也只是我那時候想過的百分之一罷了。」
那天她真的被嚇哭了。這世上怎麼有明明長得這麼好看,卻這麼冷酷又可怕的律師?
更要命的是,他的可怕完全來自於他對事實的洞悉,對她念頭的明察秋毫。她被嚇哭不是因為他的態度,而是發現在他面前她根本就沒有機會撒謊,沒辦法再繼續為自己掩飾。
他那天盯著她的眼睛冷笑:「你現在都十二歲了才敢做出這事兒,可是我那年不過只有三歲而已。你該明白,你跟我的段位差了有多少。所以乖乖對我說實話,老老實實聽我給你講的,否則我會親手毀了你這個小惡鬼。」
.
「記得就好。」
薇薇安的恐懼不安叫湯燕犀滿意地冷冷勾起唇角。
還有恐懼,那就證明這顆心裡還有感情,還沒有麻木冷酷到不可救的地步。
他指尖點了點桌面:「先吃了雪糕,然後,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薇薇安不解:「為什麼非要吃了雪糕?我沒心情吃,不行麼?」
他傲嬌地盯著小女孩兒:「不行。因為是那位阿姨希望你吃的。你肯吃,我才肯教你怎麼做。」
---題外話---謝謝的紅包
15張: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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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諾頓省、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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