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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心 安
安澄滿意而笑:「你說的太對了,逍遙謝謝你又幫我確定了這個信息。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安澄目光落在補充協議上:「法院內部的人我記得當時的地檢辦公室就曾設在法院內。當時的楚喬還只是個法學院剛畢業不久的學生,剛做到他的三年級律師。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件事看似與楚喬牽連不上干係。」
「彼時他雖然還沒轉作檢察官,不過他所在的律所卻從地檢辦公室承包了民事案件去做,他所在的律所可以看做是地檢辦公室的外包商。那時候楚喬正是負責律所與地檢對接這一塊工作,需要不停在兩方之間穿梭,所以他那兩年中倒有大半的時間是到地檢辦公室來上班。」
「那兩年裡,因為這項工作,使得他在地檢辦公室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和人脈,也為他後來轉作檢察官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因為此,那兩年裡甚至外人都以為他本身就是地檢辦公室的內部人,所以他在法院頻繁出入都不會被當成是外人」
安澄的目光漫上來,像是冰湖裡澄澈卻刺骨的水:「所以當年那件事真正的執行者,就是楚喬吧?他因為那件事才獲得梅里太太的青睞,從而與菲力集團拉上關係,最後一步一步成為逍遙你的合作夥伴。」
在安澄的攻勢之下,逍遙全線潰敗。最終簽字之前,他眯起眼再度打量安澄。
「現在,我是真的明白老爺子當初為什麼那麼討厭你。他認人的直覺一向準確,或許他當初見你,就知道你早晚就是那個親手埋葬菲力集團的人。」
安澄垂眸看看自己的手指。
曾經有人說過,她十指雖然修長,卻沒有跟人家其他女孩似的如水蔥般纖細。她的骨節有些突出,從中可見她性子的剛硬和執著。這樣的手,或許的確適合掘墓。
她便笑了:「雖說我不該貪功,埋葬菲力集團是幾十年來多少代檢察官一直鍥而不捨追求的目標;更何況真正斷送了你們的,其實還是你們自己不過我卻很高興被你這樣認為。我願意用我這雙手,在你們自己掘好的墳墓上再添一抔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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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閉了閉眼,無言以對。
他的目光再度划過協議上那最關鍵的要件:其一認罪,其二指證楚喬。
「我忍不住好奇:看樣子安檢最想捉住的倒不是我,反倒是楚喬。為了能揪出楚喬,竟然不惜與我談交易。我本來以為,你們當檢察官的,最大的目的是菲力集團,你本該卯足了勁治我一個重罪。」
安澄深吸口氣,目光放遠:「逍遙,菲力集團和菲力本人都已惡名遠播,雖然多年來被成功認定的罪名不多,可是因為菲力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抬高自己的身價,所以這世上仿佛沒人不知道他和集團是惡人、惡勢力。」
「對於這種直來直去的作惡,我們當檢察官的並不真的在乎。因為法律自有公義在,就算多年沒能問罪,可是遲早遲晚一定會捉住你們的小尾巴,收集齊足夠定罪的證據。」
「反倒是楚喬這種,隱身在律政界內部,卻為虎作倀,甚至自己已經成為了幕後黑手的,才是我們當檢察官的最不可容忍的。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州檢察長,還曾企圖競選州長,如今競選雖然落敗,卻還有可能憑著資歷而當上聯邦副檢察官那他對法律的褻瀆和傷害將更難以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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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拿到了逍遙的簽字,安澄攥著協議走出菲力故宅,立在夜色里高高仰頭,極目看滿天繁星。
有些想哭。
多少年的用心良苦,多少年的臥薪嘗膽,多少年的忍辱負重,多少年的默默等待終於在這一刻,得償所願。
他先打給大boss劉易斯,向他匯報這一成果。
多年與菲力集團不懈鬥爭的劉易斯,這一刻也在電話里哽噎了。他半晌才說:「謝謝你,安。從多年前認識你,不知為何我就有一個直覺:你會成為檢察官;而且將菲力集團繩之以法這一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定可以由你來完成。」
安澄也掩住臉:「劉易斯,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憑我跟湯燕犀的私人關係,如果你不信我,我根本沒辦法走到今天。」
劉易斯也感慨頗深:「安,我永遠不會忘記,曾經有個剛剛20歲出頭的女律師,為了能拿到菲力集團的犯罪證據,不惜以身犯險,讓自己吃下別人都不敢吃進去的肉類,然後馬上跑到法證工作室,用自己的胃容物來做證據這樣的智慧和膽量,絕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甚至不是每個檢察官都能具備。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應該相信這個女律師,她能做到我們都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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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劉易斯的匯報電話好打,安澄平復下情緒之後,卻還是認真看了看自己的電話,準備待會兒打給楚閒的,又該要如何斟酌用詞。
她單獨與逍遙達成了協議,真正的目標是楚喬啊雖然現在的楚閒已經讓她刮目相看,可是,父子情總歸是人倫天性,他就算臨時又改變了主意,也是人之常情。
電話還遲遲沒撥出去,街對面卻傳來車喇叭響。
安澄一整望過去,車內開了燈,映出楚閒的臉。
那燈光昏黃卻溫暖。
安澄便笑了,放下電話,迎著楚閒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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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上車與楚閒並肩坐好,歪頭看他:「不怪我撇開你,單獨來找逍遙談交易?」
楚閒淡淡揚了揚眉:「那你呢?不怪我不請自來,自作主張想親眼看見你安然無恙走出來,才能放心?」
安澄笑起來,搖搖頭:「當然不怪,反倒感謝。我是打車來的,正愁這個時間了,回去都不容易打到車。」
安澄說得這樣巧妙,楚閒便也笑了:「那我當然也不怪。因為你雖然單獨來了,可是你來了之後還是發了位置給我,等於告訴了我你來做什麼。所以你也不算瞞著我,而且我更相信,你做出的決定一定是對我們的工作更有利。」
安澄的鼻尖有點酸。
如果這世上沒有湯燕犀,如果不是她跟湯燕犀相遇那麼早,楚閒憑藉此時此刻的模樣,會令她傾心。
她隨即便笑了,甩甩頭。這世上最沒有意義的就是假設。假設假設,永遠是假的。
她撇開雜念,將協議大方全都交給楚閒看。
楚閒粗略看過,便已心裡有數。
他抬起頭,目光深黑地望向前方。
前方的夜更黑,比他的瞳色更為幽深。
「安安」楚閒無意識之下,又喚了這個已經漸漸遠去的稱呼:「知道我在想什麼?」
安澄聽到了他的稱呼,卻沒糾正他,只是淡淡一笑而過:「想什麼呢?」
楚閒輕嘆:「我想起當初你要起訴湯燕犀的時候,你來找我,把主控權交給了我。」
安澄點頭:「一來我應該避嫌;二來,我本人需要出庭作證;三,當然也是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會比我做得更好。」
「所以這次」楚閒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望住安澄:「我也希望由你來主控,起訴楚喬。」
「原因與你相同,一來我是他兒子,我需要迴避;二來,我也想出庭作證,親自指證他;三來,當然也是更重要的,安,我相信你會比我做得更好。」
安澄微微怔住,可是卻也沒有太多的意外。唯有心底湧起層層疊疊的溫暖,叫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拍了拍楚閒的肩膀:「好拍檔。」
她說完才意識到失言,連忙紅著臉道歉:「我說錯了,你是我頂頭上司才對。」
楚閒借著昏黃的燈深深凝視安澄,心中只覺萬語千言。可是卻已知,早已沒有必要再說出口。
錯過了,就是永遠都錯過了。
所謂錯過,必定曾先鑄下大錯,才會再也來不及。
不過幸好,他能在途中幡然醒悟,於是還來得及與她真正成為拍檔。
他也輕輕拍了拍安澄肩:「不,你沒說錯。我不喜歡當你的上司,我只願意當你的拍檔。」
儘管,她這一生最重要的拍檔,已經另有人選。可是至少他和她曾經在案子上這樣攜手走過一路,便是從此寂寥的那一段人生路上,也還總有些可以聊以為慰。
安澄便笑了,向他伸出手去:「一言為定。」
楚閒帶了點點隱秘的心酸,終於握住安澄的手,含笑:「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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