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抬眸看過去,心跳也倏地就停了。
那白衣而來,披了一身清光的男子,竟然扮成了白羽天鵝!
他的衣著比她奢華了太多倍,那件半垂而下的王子裝,表面的花紋都是用銀線繡成,再加上他渾然天成的清貴和優雅,活脫脫就是一隻幻化成人類的天鵝王子,身披清月而來。
如果說她一個人的單獨出現並沒有引發什麼反響;他一個人出現的話就算會引發驚呼,可是卻也不會如現實里的這種程度。
他們兩個竟然不約而同地都扮成了天鵝。一男一女,一黑一白,所有的圍觀者便都驚呼不已。
「設計好的哈?」莎莉擠過來,用肩膀撞安澄:「怪不得我問你扮什麼,怎麼都不告訴我。償」
安澄完全出乎意料,連忙擺手:「真的沒有!」
這一刻有一點點後悔,後悔最後還是穿上了這套黑天鵝的服裝。早知如此,還不如相信第一直覺,還是穿貓女好了。就算怎麼性`感,也總歸跟他掛不上干係,不會引來這樣大片猜測的目光。
忍不住咬牙瞪著那個傢伙,惱他怎麼什麼都不扮,非要扮成白天鵝?
可是轉瞬,卻又怎麼能不明白他這樣的用意?
——是因為正正啊。
跟她一樣,想扮成天鵝的緣故,何嘗不都是因為正正?
這樣看過去,她有些忍不住淚眼模糊。他說他是正正的爹,所以想像的話,正正如果也能幻化成人形,一定也是如他這樣的眉眼,這樣的身量。所以這麼看過去,她看見的不僅僅是湯燕犀,更是一個直立行走的正正啊……
她兩手在身側攥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這種悲喜,是外人絕不能理解,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懂的秘密。
緩緩,他已走到她面前,垂眸含笑凝視她一眼。旋即竟然就當著眾人的面,將她緊緊抱進懷中,然後大庭廣眾之下,覆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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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得太快,她完全沒辦法預防。唇瓣相貼的剎那,她驚得連呼吸都停了。
他瘋了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這是大庭廣眾,他怎麼能這樣呢?
可是……今日又已與往日不同,昨晚他們剛剛合二為一,所以這樣當眾宣告似的親吻,又何嘗不是她潛意識裡的期盼呢?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收緊,從抵抗的掙扎變成了攥緊他的衣襟。
不管了,反正都已經吻上了,旁觀的人誰願意想什麼就想什麼去,反正她……還是愛死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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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每一個反應都這樣直白,讓湯燕犀想要微笑。
最初她的驚訝而僵直,後來害羞的掙扎,到最後索性放開……他忍住笑意,索性加深了這個吻。
當他探入,安澄才又驚喘,小心地用掌心推著他,提醒他這是在大庭廣眾呀!
被圍觀的吻,最名正言順的要算是新郎新娘的吻。可是你看即便那樣合理合法、被所有人祝福的吻,誰真的好意思當眾這樣深吻的?
他是瘋了,這個傢伙。
直到眾人起鬨,掌聲和口哨聲如海浪湧來,他才戀戀不捨結束了這個吻。
乍然失去了他懷抱的遮擋,她一張臉紅得快要燃燒起來,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卻見他只是輕鬆將她拉了一把,站到一米開外去。
她只來得及瞧見,海倫也早已站在了一旁,儘管一雙艷麗的眸子都是火光,卻也竟然克制住了,沒有發作,也沒有上前拉開他們。
是海倫轉性了麼?抑或是今天白天的合伙人會議沒能讓她如願,所以她也學會了今晚要適當控制自己?
這時一身黑西裝,扮成路西法的卓星華走過來,拖住安澄的手,垂下臉也要吻上來!
安澄登時驚了,有點回不過神來。
湯燕犀也沒攔著,只是淡淡哼了一聲:「她已不在槲寄生下。」
卓星華這才恍然大悟,遺憾地抬起臉來,朝安澄眨眨眼:「真可惜,等明年我一定搶先一步。」
安澄怔住,順著卓星華的目光抬眼看過去,才發現原來她自己剛剛不小心正是站在了槲寄生下!
這是西方的一個傳統,在這樣的聖誕聚會上,站在槲寄生下面的人都可以獲得他人的吻。
她張了張嘴,回眸看向湯燕犀,這才明白他眼底閃爍的自得和促狹原來是這個。
她悄然鬆一口氣,原來海倫沒有發作的緣故也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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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燕犀揚眸望向全場,表情並沒有那麼親昵,可是分明手還攥著她的,一直都沒有鬆開。
「今晚撞形象的不多,更另外沒有撞成你我這樣天生一對的,所以今晚你我註定互為對方的舞伴,誰都代替不了。」
還沒等安澄反應,他已經伸臂又勾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畔:「跳完整晚,不准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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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他不是白天鵝王子,他是個帶著天使微笑的邪魔撒旦。
兩人旋入舞池,相擁而舞,公然地身子貼著身子……然後他就,咳咳。
安澄像是被炮烙,身子貼著那燃燒著火的銅柱,一片皮一片肉地被他點燃,炙烤,卻不敢挪開,更不能躲閃。
他整個身子都在克制地輕輕顫抖,伏在她耳邊沙啞地說:「……從早晨分開到現在,不過十個小時,我就已經這樣了。都怪你,所以罰你乖。」
她輕咬銀牙。他是說他從分開到現在的十個小時,都在想著她麼?可是他開會受挫的事又怎麼解釋?她分明還是能從他的亢奮里體察到那麼一點點……憤怒的味道。
這樣一想便忍不住又想到他剛剛跟海倫的那個擁抱。
哼哼,就算她能想到,那個擁抱或許可能僅僅是出於安慰……可是,那也是男女之間的擁抱啊!就算他自己不那麼想,可是保不准人家海倫還是那麼想的呢!
她便哼了一聲:「是麼?可是我想湯律師也許更在乎工作。」
上午的合伙人會議是工作,對琳達的案子隱瞞不說也是工作啊。他要贏,他為了贏不惜連她都瞞著,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嗯哼,」他眯眼盯了她一眼:「原來我沒看錯,亭亭玉立在槲寄生下的黑天鵝姑娘,不是害羞了,而是生氣了。」
安澄咬住了嘴唇。
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她知道自己一向喜怒哀樂都沒本事瞞過他去。
她哼了一聲,還是打死不承認:「湯律師未免太自負。」
他輕輕笑了,故意又蹭了蹭她:「怎麼了,嗯?」
「沒事……」她蹙起繡眉。雖然案子的疑問都到了嘴邊,可是,算了,還是不要在這個場合問起,不然當眾吵起來就不好玩了。
「你呢?」她跟他吵架,一向知道最好的防守辦法就是轉成主動進攻:「你分明也不高興。」
他輕嘆一聲:「是啊,今天我看任何人都不順眼,所有工作都討厭。誰讓它們絆住了我,讓我不能……整天都跟你在一起。」
她抬眸看他,他眼底的是平靜和誠摯,並不是虛言。
她的心便也反倒軟了,輕哼一聲:「合伙人會議的事,我聽說了……海倫的事,難道就再沒轉圜?」
他長眉誇張揚起:「哎喲,合伙人會議的事,一個小小的實習生竟然也能窺知了?看來跟我一樣,野心不小。」
她尷尬,暗自借著舞蹈姿勢掐他手臂:「你胡說八道什麼啊。我只是……」
他笑了,在音樂旋律里眉眼盡展,「你只是關心我。」
一個旋轉,他帶她大大地轉了個圈。她平凡無奇的小黑裙在人海里,竟然也旋出一朵神秘的花。
「今天只是投票,還沒有最終決定。也怪我今天分心,沒有做好應有的準備。這件事我既然許諾給了海倫,就必定要做成。我湯燕犀想要的,必定都逃不出我手心。」
她仰頭看他,思忖他眼底的究竟是星光璀璨,還是刀光劍影。
他垂眸迎著她注視,掌心在她腰後輕輕一捏:「第一是你。海倫、初級合伙人,都只是按部就班的計劃而已。」
她心裡一暖,又一顫。
「按部就班的計劃?那你的計劃,究竟要達到什麼終極目的?」
他卻又懲罰似的故意頂了頂她:「噓……乖乖跳舞,乖乖只感受我……其餘的人和事,都不是你該想的。」
安澄深吸一口氣。他的暗示,也包括了琳達的案子,是麼?
「那我猜猜。」
她轉開眸子去,控制住心下淡淡漾開的失望:「為了海倫,為了這個必須要奪取的初級合伙人席位,你會去找那些投反對票的合伙人遊說,甚至做交易,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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