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到處都是他,冷血的傳說(2更)
「嘿,~」
安澄正想的出神,冷不丁隔斷牆上有人輕輕敲。安澄抬頭看過去,年輕的白人男子棕色短髮,是一張熟面孔,之前在海倫的碰頭會上見過。
安澄忙收攝心神,起身向對方微笑:「請叫我安澄。」
剛陷入剛剛那記憶,她就越發不能接受別人叫自己了。
那男子也伸過手來:「蘭斯。實習律師,跟海倫的。」
兩人到茶水間喝咖啡,蘭斯順手從冰箱裡拿零食出來遞給安澄。安澄登時尷尬,連忙擺手:「……我還只是個實習的助手。」
律所里是個最現實的世界,等級也是森嚴。像安澄這樣的級別沒有辦公室,同樣連想用公司免費茶點零食的資格也沒有。
蘭斯笑笑:「是我想吃,所以我才拿出來的。」他眨眼,將一條巧克力塞進安澄手裡:「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為海倫幫了大忙。海倫答應了案子,當然也是律所受益。」
「哦?」安澄只是將巧克力擱在一旁,更在意案子的進展。
「告訴你個好消息,海倫上庭著力攻擊那個爸爸,那個爸爸已經出現了破綻。剛剛調查員也取回了最新的證據:爸爸原來並不是失蹤的女兒的親生父親。可是父親顯然最開始並不知情,對那個小女兒還極盡疼愛,鄰里皆知。鄰里之間還有人開過玩笑說那個孩子長得並不像他……」
安澄一揮手臂:「yes!犯罪動機出來了!」
她含笑瞟向蘭斯:「不管是哪國男人,都不喜歡被扣綠帽子的哦?更何況是多年付出的疼愛都是付錯了人。」
蘭斯一瞬間有一點被安澄電到,不由得愣愣盯著她。
她方才那麼不經意的眼神一瞟,竟然是不自知的冷艷蝕骨。
「怎麼了?」安澄不知蘭斯為什麼忽然愣住。
「哦,正是這樣。」蘭斯急忙收攝心神:「警方還沒有找到那小女兒的下落,生死不明,所以即便還不能定那個爸爸的罪,可是只要我們在他身上激出了疑點,那『小馬桶圈』的嫌疑自然會減輕。海倫已經有無罪辯護的把握。」
「太好了!」安澄笑意揚起,漾滿面頰,舉咖啡杯跟蘭斯碰了一記:「恭喜啦。」
蘭斯也碰回來:「你大功一件。」
兩人含笑喝咖啡。
蘭斯眨眨眼:「說真的,我們原來都是著眼在證據上,你是怎麼注意到那個爸爸自身有問題的?你說過一個詞『過度表演』……」
安澄點點頭:「我本科輔修舞台表演。而任何人在鏡頭前、在外人注目下,一定程度上都是在拼演技。所以我能分辨出他演技里稍微浮誇了的部分細節。」
「哇,好神奇!」蘭斯灰藍色的眼睛裡有些光芒閃動。
「本科的時候多學些總沒壞處,尤其是學些不完全與法律相關的專業,」安澄將咖啡杯抱在手裡晃了晃:「所以我覺得m國這邊本科不設法律專業,只准本科後的人來讀法學院是有道理的。」
蘭斯點頭:「不過卻要因此多浪費四年的時間。」
他也學著安澄的模樣,將手裡的咖啡晃了晃:「四年……有的人幸運地趕上了法律本科的末班車,用四年的時間可以成為高級合伙人;而像我這種被末班車甩下的,四年之後只能還是個實習律師,還沒機會獨立代理案子。」
「哦?」安澄垂下視線:「我們所里,還有那樣幸運的人?」
「就是的。」蘭斯聳肩:「跟你我一樣大,卻已經是頂頭大老闆。」
安澄頸椎有些不舒服,仿佛有寒意刺著後脖頸,她莫名回首看了一眼。可是背後只有玻璃牆,映著明晃晃的陽光,並無一個人在。
她伸手捏了捏:「可是我研究過m國律所的人事結構,一般律師要執業5年之後才有機會成為初級合伙人,更別說高級合伙人了。」
「可有人是天生的」,蘭斯聳聳肩:「他能給律所帶來大筆的利潤,所以在合伙人的力薦之下,可以平步青雲的。別說高級合伙人,就算今年下半年他就當上冠名合伙人,我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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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件小律所里還有這樣的牛人?安澄略感意外。
沒錯,「鯊魚」真的本來是一間小律所,她在投出簡歷之前查過,在「錢伯斯美國律所排名」里,「鯊魚」的排名很低。能查到的資料也只是,鯊魚是一間成立了20年的又老又小的律所,最初只是一個創始人自己單幹的小辦公室。20年來一直只維持在5名律師以下小規模的小律所,中間還有幾次還差點結業。
安澄是特地選擇了這樣的小律所,反倒不去選排名靠前的大律所的。一來大律所的競爭殘酷,她只是個還剛上學的llm,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二來……算算時間,那個人早已幸運地讀完了最後一屆法律本科,然後順利bar,現在也該是獨立執業了吧?
而以他的身份,他當然是首選他爸湯明羿的「湯,程&劉」,或者也一定是排名靠前的大律所。她可不想撞見他,所以選這種小律所才是首選。
只是她也沒想到,親自來了「鯊魚」之後,卻見它竟然能租得起兩層樓,而且裡面的律師和團隊絕對不少於20個。這個規模,不再是資料里顯示的小鯊魚,而是一頭正在快速長大的中等白鯊了。
「這樣的人……」安澄在心裡悄然將在所里見過的幾位年輕面孔轉了一圈:「不會就是海倫吧?」
海倫的年紀也不大,而且那樣強勢而且能幹。
蘭斯便笑了:「海倫只是資深律師,連初級合伙人還沒當上。海倫雖然厲害,可是在那位面前……嘖,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安澄驚得張大了嘴:「那麼厲害?」
蘭斯指指自己西裝領花紐扣上扣著的律所標誌徽章:躍出海面張開血盆大口的大白鯊,「律所里的鯊魚精神也是他倡導的。他說當律師如果沒有咬人的本事,那趁早改行,否則是怎麼被同行咬死的都不知道。他要求所里的律師都必須成為一隻先咬人的鯊魚。」
「甚至,他還鼓勵所內同事之間的競爭。他說鯊魚是一個餓極了也會同類殘食的物種,所以即便對身邊人也別客氣。」
安澄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這跟她從小在中國接受的教育簡直格格不入,聽起來那麼血腥,兇殘,冷血。
蘭斯朝她又「叮」地眨了眨眼:「每個新進律所聽見這個的,都跟你一個表情。不過不用怕,咱們這個級別的惹到他的機會不多。以後只要儘量躲開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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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結束了茶話時間就走了,安澄卻遲遲有點回不過神來。
她很後怕。可是天啊,她都不知道她有什麼好後怕的?她不認識那位冷血的大老闆,跟他沒機會產生交集不是麼?
可是雖然這樣想,她還是趕緊回去翻辦公用品。
按照律所的規矩,所有合伙人的名字都會被印在律所正式行文的稿紙上。起初她剛領到辦公用品的時候,只看見抬頭是那麼一大篇名字便也沒細看,可是此時,她覺得她有必要逐一細看了。
高級合伙人,排名應該在創始合伙人、冠名合伙人、管理合伙人之下,不過也是靠前的位置上才對。
她用指頭點著那排名字一個一個地後移,直到看見了一個名字……
安澄的頭便嗡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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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是一個相對慵懶的時段,梅里太太正愉快地一邊享用自己烤好的小餅乾,一邊喝著下午茶。
雖然梅里太太不是律師,可是她老人家卻還是幸運地在26樓擁有一間陽光很棒的獨立辦公室。安澄走過去敲敲門,梅里太太報以熱情的笑,毫不介意將一臉的皺紋都顯露在陽光下。
「孩子快進來。來嘗嘗我親手烤的餅乾。」
安澄卻哪裡有這樣的心情,坐下緊張問:「……我可以辭職麼?」
梅里太太一愣:「辭職?是受不了鯊魚的氣氛,所以想逃跑了麼?」
安澄苦笑了一下,用力搖頭:「不,是表達抗議。我不喜歡被安排!」
梅里太太眼珠轉了轉:「常規來說,辭職當然是可以的,尤其你這樣剛入職還在試用期的孩子。」
安澄點頭:「辦手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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