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終於,你又這樣近在我身旁(2更)
她抱緊膝頭,只是抬起眼疏離地看向他。
「你千方百計到我的住處來,原來就是為了這個麼?」
性可以是一件簡單的事,在這個國度里可以當成是宣洩工作壓力的甜品。她相信今晚她的同事們就有選擇這種方式去放鬆的……可是她不行。
「如果我不脫,你又能怎麼樣?強迫我?嗤,也是,你能輕易制服我,打架我不是你對手。如果你想要的只是這個……」她伸手一把扯住自己領口:「行,我脫。不過請你快點結束,快點給我滾!」
不知名的委屈汩汩從心底湧起,竄上鼻息,化作眼前的朦朧。
「今晚說到底,是我自己錯了,我就不該聽你那些鬼話,更不應該心軟把你給帶過來!」
他抱著警長坐在地上,眯眼看著她的反應。她的傷心、失望,甚至痛恨,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
警長也察覺不對勁,停了呼嚕睜開眼,伸直了脖子從他懷裡站起來看向她。
安澄說完了伸手用力就要撕t恤,可是她的手卻被他無聲伸過來的手格住。
她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她不肯鬆手,依舊死死攥著領口,紅了眼盯住他:「脫啊,我這就脫!是你要的,你還想怎麼樣?!」
他沒做聲,只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雙眸凝緊她的眼睛。他眼中一貫的平靜和清冷,如寒涼的泉,一點點澆熄了她的怒火。
「你到底要怎麼樣?」她想要掙開他的鉗制。
雖然她還在抗爭,可是她卻其實還是冷靜了下來。他這才輕哼了一聲:「我只是說這件t恤我想穿……你想哪兒去了?」
安澄怔住,緊緊盯住他的眼。可是他的眼底是月下平靜的海面一般,並無謊言和戲謔。
「你什麼意思?」她再度用力,終於將手從他掌中掙脫出來。
他輕嘆,指了指他自己:「我身上這襯衫是修身剪裁,上班沒問題,在這裡就有問題。」他尷尬指了指扣子縫兒:「我這麼坐著,扣子都要繃開了。我雖然不介意被你看見,可是你確定現在的你願意看我麼?」
「當然不願意!」她臉上還是有點熱了。
「所以啊,」他又幽然嘆了口氣:「我需要一件替換的衣服。既然你身上這件是男款,不是正好適合我麼?除非……你還有其他的男款可以讓我穿。」
安澄咬住唇。
在他的解釋之下,一切聽起來都是這樣的合情合理,倒顯得她之前的反應的確有些過度。他的平靜,叫她羞愧。
她深吸口氣:「……那,你等等。」
她趕緊起身到衣櫃那又掏了件自己的衣服出來,回頭進了洗手間將身上的那件換下。走出洗手間去,他竟然已經脫下了襯衫,光著脊背,背對著她,正在解開袖扣。
暖黃的燈光下……他的脊背光滑而緊緻,肌理勻稱,隱隱泛著冰色絲綢的光華。
依舊還是她記憶里的模樣,是她最初在光碟里看見的那個背影……卻又,不完全一樣了。他也長大了,肌肉的比例更多,線條更緊繃。
她聽見自己的心頓時跳成了甦醒的火山,記憶像地下一點點奔騰起來的熔岩,想要突破塵封。她急忙攥緊兩手,警告自己停下。
他聽見了她的聲音,肩線也是微微一震,沒扭身過來只是側首:「我沒想到你這麼慢……所以我好像快了一點。對不起,我馬上穿上。」
他雙臂一揚,襯衫就又從腰間掀回到了身上。
她甩甩頭,讓自己看起來淡然:「其實沒關係。無所謂的。」
她走過去將自己的t恤扔給他,然後兀自走到床榻上抽出一條毯子和一個靠墊一同扔過去:「沒有多餘的被褥,委屈你一晚。其實我我覺得我這兒都沒有你車裡的皮座椅舒服,你還不如去車裡。」
他沒做聲,寂靜里只聽見他悉悉索索地套上t恤的聲音。她還是忍不住悄然側眸看了他一眼……竟然很合身,仿佛正是他的>
想到這裡她就更皺眉,趕緊躺下鑽進被子,轉過身去,熄了大燈。只留一盞小夜燈,熒熒如豆,照不亮彼此的臉。
黑暗裡,又是悉悉索索,他仿佛也躺下了。
時隔四年,繞過大半個地球,兩人又躺在了同一個房間裡。雖然……隔著床和地面的距離,不過卻也叫人心下忍不住唏噓。
她小心地躺著不動,拼命地閉住眼睛,想要讓自己睡著。可是無濟於事。
黑暗裡,他的聲音寧靜傳來:「……不如就這麼躺著,說說話吧?」
「我沒什麼想跟你說的。」
他要說什麼?說那六年間的往事,還是四年前她為什麼離開?……無論哪一個她都不想再提。
既然離開,就是想要跟過去一刀兩斷,不想解釋也不想再面對。說她是逃兵也好,還是懦夫也罷……她都扛了。四年,連這點子心理承受力也足夠修一個本科了。
「說說你們的l。」
他卻選了一個最無關緊要的話題,而且還帶著輕鬆的笑聲:「uc的法學院算是m國律師協會承認的最年輕的法學院,他們的宣傳口號就是不墨守成規,帶給年輕人全新的學習法律的感受。那教授們是怎麼上課?」
說到這個安澄鬆了口氣,「沒錯,教授們不教條文,每堂課都是實例,都像是一場模擬法庭。教授會事先mail案情背景給我們,然後上庭直接問我們辯護策略,每一分鐘都緊張得像是在打仗。」
他輕輕地「嗯」了聲,「l一點都不浪漫,每一分鐘都像在打仗。我當年也一樣,神經每一分鐘都是緊繃的,每天只有五個小時的時間睡覺。」
這些,他也是第一次跟她提起呢。
她忍不住問:「……對你來說,也會這麼緊張麼?」
他天資極高,更何況家學淵源,她以為即便是上了全m排名第一的法學院,憑他的能力也都能輕鬆駕馭。
「當然。」他輕輕舒了口氣:「那裡是全m排名第一的法學院,到了那裡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m,甚至全世界的法律天才都雲集於此,每一位教授都是盛名卓著,於是每一堂課、每一個案例、每一次測驗、每一個學分,都成了一場拼死的廝殺。」
「對於我這樣的人……也許就是因為還要扛著湯家的聲望,所以就更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因為自己的一點怠惰而有損於祖父和父親的盛譽。別人睡5個小時,我就要再少睡一個小時;別人周末還可以稍作休息,而我周末還要去律所實習、給教授當助理,親自參與庭審實踐。」
安澄喉頭無聲一梗。她現在更明白給律師當助理其實更是一件艱苦的工作,只是閱卷都能逼瘋了人。往往都是小山高的卷宗,偏要很短時間裡就要拿出要點來,真的是一分鐘都不敢分神。
此時想來也才明白……為何他當年去東海岸上大學走了之後,第一年裡只回來過一次。
原本……她以為他終於肯放了她,或者大學裡又有新的「玩具」,所以早忘了她。
她接不上話,更擔心說得越多,便回憶甦醒得越多。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又沉默下去,他翻了個身,側過身子來凝視著她的背影。
「現在呢,學到哪裡?」
幸好他沒有沿著剛才的路線繼續說下去……她嗯了聲:「學取證。」
「好玩麼?」他露了些鼻音,鼻音裡帶著笑。
她直覺……他在聞什麼?
跟貓擠在一起,於是鼻子也變成了貓鼻子麼?
「……好玩。可是也很堵心。」她嘆了口氣:「覺得這邊法系下,律師的取證好艱辛。警方的證據是給檢察官準備的,雖然法律規定警方不得阻礙律師取證,可是事實上警員明里暗裡干涉不少。」
「所以為了取證,律師和調查員們無所不用其極。」他凝視著她背影輪廓,鼻息間是她的氣息——從t恤上來的。
這樣穿著她的t恤,就也仿佛是將她擁在懷裡一樣。這種微妙的感覺雖然有些悵然,不過對於他來說,竟然也這樣滿足。
「怎麼無所不用其極?」她悶悶地問了聲。
他輕嘆:「軟硬兼施,黑白兩道。金錢、許諾,甚至……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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