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雖然我知道奶奶說這些話全都是為了我著想,但是……
我握住奶奶乾枯蒼老的手,感覺掌心裡的溫度,心裡就暖暖的。
「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是我跟安旭冬真的只是朋友,最多算知己,沒有那方面想法的。」
「為什麼呀?我看這小伙子不錯,長得也很好看,對你也好,還願意跑來看我,不都是為了你?你怎麼就不能試一試?」
聽著奶奶苦口婆心的話,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如今的我,哪還有權利談感情。
「奶奶,雖然他家境普通,但人家家風乾淨清正,咱們比不了的,我也不想將來愛意散盡,最後兩兩相厭。」
慕北川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一日不能擺脫吸血鬼的父親,就不要去妄想什麼愛情。
人只有一顆心,不能一直被傷。
奶奶滿眼心疼,「好孩子,你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父親,你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這麼多……」
眼見奶奶的眼底浮現淚光,我擔心她會因為此事影響心情,進而對身體也造成影響。
連忙抱著她,細細安慰。
「不要這樣想,我現在根本就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我只想努力工作,多賺點錢養活奶奶跟媽媽。」
「傻孩子……」
我跟奶奶就這樣靜靜的擁抱著,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直到我餘光瞥見門口的身影。
安旭冬……
他在門口多久了?
都聽到了嗎?
他靜靜的看著我,雙眼寧靜,似蔚藍的海,又似遙遠的天空,悠遠而寧靜。
可我總覺得他有些失落。
眨眨眼,再看過去,他又似乎已經恢復了尋常模樣。
面帶笑容,拿著水壺走進來。
「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你要送送我嗎?」
他如此坦蕩,反倒是叫我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稍一猶豫,奶奶推了我一下。
「去吧。」
我和安旭冬並肩走出醫院大門,餘光悄悄的盯著安旭冬。
他臉上一直都帶著微笑。
這讓我不是很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跟奶奶的那番談話。
但我也不能真的去問,有些事情不必挑明,那只會讓彼此都尷尬,我只是在他上車之後,隔著車窗說了一句。
「開車小心。」
他點點頭,又問,「你現在還要回醫院嗎?」
我搖搖頭。
「你去哪裡?我送你。」
可是一想到剛才的對話,有可能都被他聽去,我現在就缺乏面對他的勇氣,總覺得太尷尬了。
他倒是淡然而清雅,「怎麼一會兒不見你,反倒跟我客氣上了?」
「沒,沒有。」
「那就上車吧,我也不是第1次給你當司機了。」
面對他溫潤的雙眼,拒絕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我坐上了副駕駛。
「那就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去看看我媽媽。」
「好。」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但安旭冬實在是一個氣質溫和而優雅的人,即便不曾開口,和他共處一室,也絕不是什麼令人尷尬的事。
車子在我家門口停下,他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讓我放鬆了警惕,雖然今天發生了許多事,但是奶奶成功脫離危險,還是讓我感到一陣歡喜。
我邁著雀躍的步伐回到家裡。
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廳,何志勇正坐在沙發上。
我慢慢停下腳步。
「喲,回來了。」何志勇看到我,挑眉一笑,頗有些無賴,「乖女兒,你應該知道父親現在遇到難事兒了,給我拿點錢。」
他把手往我面前一伸。
要錢要得理直氣壯,理所應當。
活似我欠了他的。
我想到奶奶再度進了醫院,內心的怒火已經無法壓抑,「奶奶跳樓,是不是被你逼的?」
他眼中閃過一抹心虛。
緊接著又理直氣壯起來。
「什麼我逼的是那老不死的自己太脆弱,要債的人也不是沒來鬧過,都鬧了那麼多回了,怎麼今天就受不了了?動不動就跳樓,拿跳樓威脅誰呢?老子可不吃那一套,就算你們全跳樓,你該給的錢也得給我!」
我心中發冷,渾身顫抖。
「你……那是你母親,你把她逼得從4樓跳下去……」
我有些說不下去。
難以想像,在那一刻,奶奶的心中該有多麼的絕望。
她又是如何抱著必死之心,哪怕在最後一刻都不曾給我打電話。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也不想再拖累我。
看著他大言不慚的臉,我無法抑制內心的憤怒與仇恨,「我上次跟你說過,別再把那些人帶到家裡來,也別再來跟我們要錢,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何志勇臉色微變,但是緊接著,他又露出了一副無賴嘴臉。
「你少用這個嚇唬老子,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了,你別說斷我一條手,你就算把我腿都打斷了,也不耽誤我賭,除非你今天能殺了我,否則你別想甩掉老子去過逍遙日子!」
他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得貪婪又噁心。
「我是你爹,你擺脫不了我。」
我望著他,內心紛亂而痛苦。
難道真的無法擺脫他嗎?
難道真的要一輩子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嗎?
我已經因為他付出了愛情,甚至奶奶也幾次三番,因為他失去性命。
難道我只能這樣被動地接受命運?
不。
不是的。
還有辦法。
我的目光慢慢落在沙發旁邊的空酒瓶子上,我們一家三口是不喝酒的,這酒瓶子是誰帶進來的,不言而喻。
我拿起酒瓶,狠狠朝桌子上一敲!
酒瓶瞬間碎裂,剩下的半個酒瓶邊緣處極為鋒利。
何志勇被我嚇了一跳,但是緊接著就開始無情的嘲笑,「怎麼著,真想用這破瓶子殺了你爹我?小畜生,有這個膽子你就試一試!」
我慘然一笑。
「我沒這個膽子,殺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用它殺了我自己。」
何志勇臉上得意的笑,還沒有露到一半,就因我的話而瞬間消失。
我將破碎的酒瓶抵在脖頸上。
鋒利的邊緣割破了我的肌膚。
我終於如願地在何志勇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恐懼的神情。
但我很清楚,他不是怕我死。
是怕我死後沒人給他還錢。
我平靜地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今天你要是不走,我就死在這個屋裡,到時警察會來調查,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何志勇驚疑不定地看著我,「你敢!你捨得那老不死和那個瘋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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