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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擎深太平靜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傅擎深會這麼平靜。
不是暴風雨來臨之前偽裝的平靜,而是一種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平靜。
他當初離開的悄無聲息,回來得也雲淡風輕。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這一年多傅擎深到底經歷了什麼。
可聽著鐵石的講述,傅擎深過往一年多的生活,是那麼的普通平凡。
普通得就像一個普通的農民。
普通得找不出什麼值得一說的。
只是這樣,真的能對人有這麼大的改變嗎?
傅擎深讓都散了,大家心情太過複雜,一時間誰都沒有起身離開。
黎邵很想問問傅擎深對孩子的看法,但他不能問。
他本來跟溫軟語不熟,更不該關心什麼孩子。
如果這個時候貿然問這些,傅哥這麼聰明,可能會看出些什麼。
正當大家不知說什麼,準備離開的時候。
「傅傅少,那你現在在乎你和小語的孩子了嗎?」柯書瑤的聲音抖得都帶上了哭腔。
她是真的害怕。
一個被護工欺負了都不敢反抗的人,要面對傅擎深說出這些近乎質問的話,本就膽小的柯書瑤,害怕得都要哭了。
但她還是想問。
因為她知道小語的難過。
當時小語懷著孕被藏起來的時候,他們打電話聯繫過。
每一次提起孩子,柯書瑤都能感覺到溫軟語的悲傷。
一個不愛孩子的父親,一個想打掉孩子的父親,小語該如何自處。
周揚一把抓住了柯書瑤的胳膊,想著一會兒要是出事,她能不能第一時間抓住柯書瑤就跑。
其他人也再次僵住。
傅擎深回來到現在,沒人提起孩子。
如果說溫軟語是生死不知的按鈕。
孩子便是禁忌,是他和溫軟語分開的關鍵
趙慶宇聽到這句問話,下意識的要說話。
張林一把捂住趙慶宇的嘴,不想這個傢伙這個時候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只有黎邵心裡很高興,終於有人問了。
傅哥你快說,你對果果是個什麼態度。
你要是不想要果果,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會不喜歡果果,你們這些人,知道那是多麼香香軟軟的寶寶嗎?
傅擎深臉上浮起一抹苦笑:「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
從未見過,很少想過,那三百多天的夢境裡,都是他和溫軟語,沒有孩子。
如果溫軟語帶著孩子回來,他應該不會排斥了,會養在身邊吧,普普通通,尋常淡然。
聽到這個回答,坐在傅擎深旁邊的鐵石不滿了。
轉身抬手,啪的一下拍在傅擎深的腦門上。
大嗓門大喇喇的道:「哥,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和妹子的孩子當然要在乎啊!我從小那麼笨,我奶都很疼愛我,把我養大,妹子生的寶寶肯定像妹子一樣聰明漂亮,你怎麼能不知道?」
大家都嚇了一跳,在過往傅擎深從深淵裡爬出來的那些年,可沒人敢拍大魔王的腦門。
黎邵卻在心裡鼓掌,打得好!果果本來就聰明又可愛,不在乎果果的都該打。
傅擎深撫了撫額頭,被人這麼當眾拍腦門,也沒有生氣。
他反而是思考了一下,想起來在村莊裡的日子,有一天鐵石去送貨的時候,婆婆拿了一本相冊給他看。
相冊里有鐵石從小到大的照片,照片中的鐵石,有的不會用筷子,有的髒兮兮的哭,有的一筆一划的寫字,無論什麼樣的鐵石都很壯實,婆婆把鐵石養得很好。
婆婆跟他說鐵石小時候的事。
他仿佛看到一個憨厚的不怎麼聰明的孩子,咬著筆頭熬夜學習,被人罵傻子的時候一次一次的糾正,見到人會問好,尊敬老師,愛護長輩。
承載著婆婆所有的愛和期望,從一個傻小子長成了大個子。
如果如果是他和小乖的孩子呢?
會不會很聰明?文靜還是調皮?
像他還是像小乖?
想到這裡,傅擎深點頭道:「嗯,你說得對,我會學著在乎的。」
其他人驚訝傅擎深對鐵石的態度。
心想難道傅哥在這個傢伙家裡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相處的嗎?
這個叫鐵石的傢伙這麼不客氣,該不會還喊傅哥做農活吧。
只能說大家想像的還是太保守了。
鐵石讓傅擎深挖土除草,插秧餵豬,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
傅老爺子的眼眶卻漸漸紅了。
他終於看出鐵石像誰了。
原來鐵石像溫軟語。
不是說性格像,而是兩人都有一種大多數人沒有的存粹。
溫軟語是心思乾淨。
鐵石是真正的天真。
乾淨的人讓傅擎深敞開心扉,天真的人讓傅擎深放下防備。
傅老爺子放下了一半的心。
大家聚在一起,談也談了,問也問了。
所有人心裡都只有一個想法,傅擎深真的變了。
當初遇到溫軟語之後變了一次,溫軟語離開之後又變了一次。
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大家都想告訴溫軟語,傅擎深真的變了,你倒是回來看看啊。
可沒人知道溫軟語在哪裡,除了黎邵。
黎邵走的時候神情複雜的看了傅擎深一眼。
第二天黎邵就躲開了母親的視線,悄悄出國了。
他一直不敢聯繫溫軟語,下飛機之後才給溫軟語打去電話。
電話一接通,黎邵就大聲道:「溫軟語,你在哪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溫軟語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手機,被吼得把手機拿遠了一些:「我在報社,等一會兒約了個採訪,你有什麼事,在電話里說吧。」
黎邵很著急:「不行,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在報社等我,我馬上過來。」
溫軟語手中的筆都沒有放下,「我半個小時後就要出門了,你晚點再來吧。」
「溫軟語,你就不能推了這個採訪嗎?我真的有要緊的事。」
「不能,工作要有工作的態度,約定好的怎麼能隨便推。」
「是傅哥的事,你確定不想知道?」
溫軟語的筆尖突然頓住,鋼筆的墨漸漸浸透紙張留下了一個墨點,溫軟語才回過神來,放下了手中的鋼筆。
能讓黎邵這麼著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
她已經一年多沒有聽到傅擎深的消息了。
溫軟語聲音有些壓抑的道:「黎邵,你現在就來報社,我等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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