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錄 恐怖:修羅六道

    阿諾凡爾大陸，西北版圖，最西邊。

    諾雅藍蒂森林中，一陣光暈暈染開來。隨後一個空間蟲洞浮現，三個人影狼狽的跌落下來。

    「啊，壓死我了。菲爾殿下您快點起來。」

    「不好意思，畢竟這個女孩在我背上。」

    菲爾爬起身將倒地的天啟拉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菲爾將背上的少女輕輕放下，讓她倚樹而靠。天啟起身去河邊取水，菲爾坐在草地上看著少女的容顏。還在沉睡少女，乾枯的皮膚上布滿刀痕，破碎的身體仿佛清風一吹就會化為塵土。菲爾不知道，這個面前的少女究竟經歷了什麼。看著那一道道被針線縫合的痕跡，他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這樣的損傷，她是怎麼撐下來的。最大的縫合痕跡竟然從左肩一直到大跨，這幾乎是把人活生生劈成兩段。

    少女還在赤身沉睡著，菲爾將身上的皮裘脫了下來輕輕蓋在少女的身上。就在皮裘落在少女身上那一刻，沉睡中少女突然動了，右臂狠狠擊打在菲爾的喉結上，菲爾的身體慣性飛出去兩米遠的距離，一棵大樹被這力道擊彎了。劇烈的疼痛使他窒息，雙眼大睜口中流出口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菲爾還在雙手緊緊握著脖子，少女的動作卻沒停止，身影連閃再出現時已到了菲爾面前，一把破舊的匕首已向他的脖頸划去。就在萬分危急關頭，天啟閃身橫插在二人中間接下了這必殺的一擊。少女被力道反震出一米多遠。

    「咳咳，天···天啟。我還以為我死定了。」

    菲爾不住的咳嗽。天啟拍著他的後背，目光掠過少女瞳孔急速收縮。師妹，你找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剛才的一幕也僅僅只是一瞬，天啟哪怕晚了一秒，菲爾也早已變成了屍體。讓他恐懼的還不僅僅是這些，最恐懼的是少女在攻擊時一直都是閉著眼睛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剛才那些反擊動作都是無意識的。無意識的，這是多麼恐怖的含義。昏迷中的人能殺人，這話在以前可能自己會當成一個笑話。可是眼前就發生了這樣的一幕。她，已經把殺人變成了一種本能。

    甚至是殺人的技巧都融入了骨和血。這種殺人方式或者說自保方式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不需要刻意去做就能完成。而且將這種技巧把握的異常完美。這種習慣和熟悉是可怕的，因為哪怕她失去意識，只要她還活著她就能幹掉自己的敵人。這是極致且完美的殺人技巧。或者說她早已不是殺手，而是純粹的殺人機器。只為殺戮而存在。

    「天啟，你的脖子受傷了。」

    緩過來的菲爾看到天啟脖子上，那細微的劃痕，那是阻攔少女付出的代價。

    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後怕。少女手掌動了動，張開了雙眼。太久的沉睡使她有些迷糊，但是僅僅過了一秒，她站起了身。雙眼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鎖定在天啟和菲爾的臉上。視線掠過天啟臉上的傷口，少女冷冷一笑。

    「以後不要在我睡著時失去意識時接近我，不然後果自負。」

    無情且殘酷，她說的話無比的空洞不帶一絲感情。菲爾皺了皺眉頭，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天空中一隻展翅的飛禽在三人頭頂飛過，少女手掌輕揚一到寒芒閃過，飛鳥哀鳴了一聲栽了下來。沒有生火，少女蹲下身拔下飛鳥身上的飛刀，一口咬下鮮血飛濺。濃郁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就這樣茹毛飲血。這樣的生活對於她來說在正常不過了。

    「你不把它烤熟嗎？」

    「哼，我已經三百年沒有進食了。對於你們來說，別說三百年，恐怕三天都受不了吧。」

    天啟無言以對，修羅界這是就連中大陸執法殿都看管不了區域。因為那裡就是一個混亂的國度，裡面的人民無時不刻不在戰鬥只是為了生存下去。對於殺人的技巧，已經出神入化。而他們的生命也無比悠長，他們的平均壽命是一千年。擁有漫長生命的他們，早已經做到了把生命當成揮霍的財富。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阿奴迦耶·璃月千夜。是個孤兒。」少女頭都不抬，乾枯的嘴唇貪婪的吸取著滾燙的鮮血。千夜將最後一塊骨頭吐出，站起身進入了森林。不多時森林中響起了一陣騷動。緊接著天啟菲爾就看到千夜扛著一個比她身形大出十幾倍巨物走了過來。臨近後，二人看到巨物真面目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竟然是猛獁象。看著被砍掉四肢的猛獁象，再看看將它拽在地上的千夜，二人嘴角抽了抽了。

    千夜割下一塊肉遞向前方：「你們吃嗎？」

    二人立馬搖了搖頭，這種東西他們實在張不了口。

    見二人不吃，千夜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著。那副滿足的模樣，真讓人產生錯覺，以為她在吃什麼美食。

    「我好久沒吃那麼痛快過了。」吃飽後的千夜伸個懶腰□□的躺倒在草地上，對於男女之間的顧忌完全沒有。可能對於她來說，能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你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殺人技巧，我是說你經歷過什麼？」菲爾看著千夜一臉的滿足有些不解。

    也許是菲爾的話挑起了千夜某種回憶。她沉默了好久。

    「修羅六道。」

    「修羅六道？」

    「對。傳說中連修羅皇都不敢嘗試的煉獄。修羅六道，道道殺機，十死無生。在修羅界能闖過修羅六道的人，只有三個。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畜生道、餓鬼道、人間道、地獄道、天道、無間道、修羅道，此為六道。畜生道，只有短短十分鐘的路程，但是每一分鐘都會有成千上百的人喪命。因為裡面關著的是各界凶獸，無人能馴服的凶獸。進入此道的人，要面對的是它們形成的獸潮沒有盡頭的獸潮。當年和我進去的人一共十萬三千九百八十九人，過此道後只剩下兩萬三千人。」

    震驚無比的震驚，這是天啟和菲爾共同感受。十萬多人僅僅一道關卡就刷下一半還多的人，這是什麼淘汰率。

    「餓鬼道。那裡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沒有食物沒有水，什麼都沒有而你需要走完三年。在那裡沒有白天沒有黑夜，連休息都成為奢求。因為你身後的道路會被不斷吞噬，在此之前你有三天休息時間，三天後停滯不前的話就會被吞噬殆盡或者被炙陽烤焦。裡面唯一活下去的辦法就是，不停地前進。至於食物，就是你的同伴。在這一刻你的親人，你的夥伴都成為你的食物，因為要活下去就要變成餓鬼。等我們出來時，二萬人已經不足二百人了。」

    隨著千夜的訴說，二人額頭冷汗不停地往下落。他們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會有如此殘酷滅絕人性的地方。難怪她即使昏迷都能一擊必殺，因為經歷過六道的人都已經變成了最完美殺人機器。從那裡出來的任何一個，都是殺手的巔峰，因為他們的人性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這樣二人也了解，為什麼阿奴迦耶·璃月千夜為什麼會被鎖在最底層最不可能逃脫的無間地獄。恐怕要不是天啟，擁有斬斷萬物之劍，估計她永遠見不了天日。因為經歷這些活下來的她太可怕了。

    「經歷最後一道的我，是蠕動著出來的，連爬都做不到。因為，那時的我半邊身子已經沒有了，所有的器官□□在外，手掌都是白骨。我只是不想死，我是想要活下去。修羅皇見我第一眼，認為我是個廢物，修羅界不需要廢物。在他匕首刺向我那一刻，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我用殘存的牙齒咬斷了他的匕首。在那一刻，他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就笑了。他說我既然那麼頑強，他也不惜再給我一次機會。於是我活了下來，但是我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千夜的聲音很是平靜，也許她早已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千夜說完也沒有去看二人的表情，她知道她什麼也不需要，她現在只是想體驗一下獲得自由的感受，即使這種感受她不在乎。她站起身，獨自走到溪邊跳了下去，她要清洗身體好好放鬆一下。

    夕陽完全隱沒了痕跡，溪邊水花濺起。一道身影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恢復原狀的千夜有著一頭酒紅色的長髮，額前一縷金色的髮絲更添她的妖艷。如同貓一樣的雙眼，瞳孔碧綠。健壯身軀優美而誘惑。就像火中的妖姬。也就在這時，天啟身上一道紫芒浮現，兩把匕首脫離了天啟的掌控來到千夜身邊。在千夜握住匕首那一瞬間，紫芒大放。天空上烏雲突然消散不見，一輪紫色的圓月浮現。點點螢火在紫幕的映襯下，緩緩降落。

    「暗月認主，第二個人找到了。」天啟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