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彬漢語一般,話語自也不多,但極是好客,不斷的往在座各位碗中夾著菜,一邊夾一邊做介紹,大多菜色很是特殊,是由蠱寨特產的菜加特殊的工藝製作,味道極為鮮美同時還具有觀賞價值,一盤菜簡直就像是一個工藝品,連平時一直閒不住的唐朵與風既旦也聽得極為認真。
太陽還未落山,因著四周高聳的寨牆,蠱寨內已幾近昏暗,太陽的餘暉透過寨牆,形成一面金黃的光圈,洋洋灑灑的點綴著一個個古典的吊腳木樓,似點點細弱的熒光,不斷閃爍著,移動著,直至太陽藏進西山山頂,才滅了最後一點熒光,蠱寨百姓崇尚一家一戶,小農耕作,便也依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原則,天幕已黑,寨內也安寧了下來,難得幾間小樓內傳來織布機的聲響,現出一片安詳。
「原來你們在這兒,尋你們好久了。」席枝鈴朝一湖邊小亭喊道,便徑直往小亭內走去,命身後幾為僕人將手中酒放下,便讓他們下去了。
風既旦大喜:「無巧不成書,我們方才還說是不是該喚你拿些酒來,這倒好,你自己就拿著酒來了。」
一旁的唐朵扁扁嘴:「明明是你叫我隨你去偷酒來著......唔.....你幹嘛。」風既旦臉色慘兮兮的傻笑著,雙手已捂上唐朵的嘴:「這小孩亂講,什麼偷酒。」
唐朵用力掙脫他的手:「明明就是,還抵賴不成,臭雞蛋,差點悶死我了。」風既旦方想辯駁,席枝鈴說道:「就他那鬼心思,不動腦子都能猜到。」拿起一壇酒便要遞給唐朵:「小賊,來喝。」
唐朵看著,連連後退,擺著手,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不要,不要,太難喝了,喝了頭痛。」
席枝鈴也不勉強,風既旦一旁自顧自的掀開一壇酒,暢飲了幾口,對唐朵道:「這酒可是好東西呢,怎會難喝,怕是你喝得少了,多喝點就好了,相信我,來,沒人陪很沒意思的。」說著就將席枝鈴手中的酒推向唐朵,卻被一隻大手攔下:「寡酒難喝,我來陪你便是。」
席枝鈴饒有興致的看著風既旦與冷初:「一個酒鬼,一個千杯不醉,湊在一起倒是極好的。」
「哦,千杯不醉,那我可算是找到酒上的知己了。」風既旦盯著冷初,笑語道:「當初我常喚我兄長隨我一道喝酒,不過他一杯便醉了,無甚趣味,今日我定要與你喝個痛快。」
冷初淡笑:「自然。」
席枝鈴與唐朵坐於一邊,看著他倆不斷碰杯,大飲,果然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需言語,萬般感想盡在酒中。
放下一切看法,單看這兩男子,華服錦袍,容顏俊朗,皆有一份悠然灑脫之感,席枝鈴一下子看走了神,風既旦一頭銀髮此時亦襯得人愈加俊美,尤其冷初,為人正直謙遜,常常一人靜坐不語,安然聽著身邊大家談說,不顯高傲,卻給人一份悠然飄逸,與世無爭之感,一頭長髮未綰獨獨系了一小撮耳鬢之發於後,紫色髮帶被細細碎碎的晚風吹起,若隱若現,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似巧奪天工,恰到好處,飲酒時的那份豪爽,落入席枝鈴眼中,盡顯魅惑。
「阿鈴,阿鈴....」唐朵喚了她半天,見她都沒有反應,便直接伸手推推她。
席枝鈴一嚇,立馬意識到失態,趕緊回了唐朵:「小賊,怎麼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這兒像是個小宮殿一般,連客房四處都是僕人,一旦出了你家,或者說著族長住處,便又都是普通人家,他們都有自己生活,說是宮殿這又不像是。」就是因為連客房外都有僕人在『噓寒問暖』,實在受不住,才出來,好不容易尋了此處,安寧,沒有人。
席枝鈴懂了她的意思,輕笑一聲:「馬上我就會撤了那些人的,不會讓他們擾了你們休息的,不過你問的問題,我也很難回答,只知曉在我阿叔當族長期間,曾有人從一暗道帶回來一外人,在寨子內鬧出點事端,我阿叔便認為管理太過鬆懈,便加強了管制力度,就修建了這座府邸,將寨子劃分兩個區域,分別由我另一叔父和我阿哥也就是席彬打理。」頓了會兒,嘆口氣,繼續道:「自此,蠱寨算是真正與世隔絕,也謝絕一切外人。」
「今日替我們開門的大叔是不是因此對我們有些介懷呀?你在與他爭論是麼?」唐朵恍然,繼而又問:「聽你說過幾次什麼妖蠱,到底是什麼?」
「恩,畢竟族裡規定,但沒關係,你們是我席枝鈴朋友,沒人敢放肆。但那妖蠱......我沒法回答。」
唐朵:「既然是秘密,我也不會追問,一時好奇而已,嘻嘻。」
「這到不是甚麼秘密,只是我也從未見過這真正的妖蠱,只是在古書上見過,長得極是難看,似虎非虎,它先前由我阿爹看管,現下由我阿叔看管,他人不許去看的,只知曉妖蠱性情暴戾,單食成蠱,越好的成蠱它越是喜歡,每年甦醒一次,甦醒後便要暴食,否則便會出來食人...每年大典都是叔父輩和族長等人主持的,我平時也不上心,其他我也就不知了。」
冷初在一旁停下喝酒,道:「原來如此,但謝絕一切外人的規定乃族長所定,他又為何見我們的到來不怒反喜?」
風既旦倉促說:「管他作甚,許是看我們是枝鈴朋友就有禮對待,來繼續喝,你會不會劃酒令,不會,我教你。」兀自自言自語說著。
席枝鈴瞪他一眼:「這酒乃津蠱酒,醇香的同時,烈著呢,你少喝些。」眼神看向冷初:「這登徒浪子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可能就如他所說吧。」
「什麼,這什麼酒,什麼蠱....」風既旦聽著,本是愜意得很,這一下子立馬從亭欄上跳起。
唐朵捂嘴憋笑,但實在忍不住了大笑起來,特別看著冷初一張黑著的臉,尤為好笑。
席枝鈴不以為意,輕描淡寫說:「怕什麼,津蠱本就是可以食用的,它分泌出來的津.液極為鮮美,用養有它的蠱土來種菜,也是極好的,再說你們今晚不是都吃的蠻香的嘛,尤其是你,風既旦。」手指指向風既旦,她臉上一本正經的模樣,但心裡早就笑開了鍋。
「什麼....」本是一旁歡笑的唐朵,此時笑容凝結在臉上,漸漸轉為痛苦的神色:「你說今晚的晚膳也跟蠱...蟲有關....」
風既旦已經在一旁乾嘔起來,哪裡顧得上什麼形象。
「真慫!」說罷,席枝鈴直接拎起亭內石桌上的一壇酒,掀開封口,便大口喝了起來:「知曉你們對蠱蟲有芥蒂,特地取的是津葉草釀製的草酒,津葉草是用來餵養津蠱的,草本身亦帶有醇香,只是津蠱釀的更加美味,下次你們嘗嘗便知。」
「你居然騙我們。」風既旦本是氣洶洶的,被席枝鈴一盯,瞬間氣勢弱了下去:「我的意思是說話不該繞彎子嘛。」
「切,就你最慫。」席枝鈴沒好氣的說。
唐朵在一旁還是有些怯怯的,那蠱蟲她可是真切切的看過,實在太過陰邪噁心,忍不住再想驗證下是否晚膳真有蠱蟲:「那晚膳呢.....可有蠱...」
席枝鈴將手中的酒放下,走過去拍拍唐朵的肩膀:「放心吧,不曾放有,只是那些菜皆是由津蠱分泌物種植出來的,不過,這個應該跟蠱蟲沒有什麼太大關係吧,這就像你們外界用糞水澆灌一樣的道理.....你們怎麼了,怎麼都鐵著一張臉。」
「.......沒事,感覺有些心累。」風既旦如是說。
「好了,你們倆酒鬼在這喝著吧,我帶小賊出去轉轉,其實晚上的蠱寨也是蠻漂亮的,比外界那花花綠綠的街市賞心悅目多了。」
夜晚的蠱寨是安寧的,風吹池中水,帶起淺淺漣漪,戲逗著蓮花,令蓮花輕搖著身子,外界荷花已謝,蠱寨內荷花正盛,月亮倒影於池內,散發的皎皎白光襯在蓮花叢內,愈加顯得荷花嬌艷欲滴,楚楚可人。
蠱寨種植大量各色花朵,唐朵知曉大多帶毒,雖不能觸碰,但遠觀還是不錯的,細細小徑,花影重重,空氣里含有淡淡的花香,似渾身徜徉於無邊無盡的花海之內,好不愜意。
席枝鈴一路為唐朵介紹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一直也未停下,唐朵也樂得聽,還時不時要問些,這蠱寨簡直太奇妙了。唐朵看著身邊女子,脫下麻布大衣的她身材窈窕,面容俊秀,雖常常嘴上不饒人,心地極是善良,是位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阿鈴,你說來日我完成了任務,還能來蠱寨找你麼?」她來蠱寨是替席枝鈴解釋「神石」,如今已然完成,那分別的日子也不遠了。
席枝鈴走著,聞言先是有些愣住,但忽的噗嗤一笑:「你來我自是開心,我都無需為你開門,你隨便一個忽閃就能進來,我到樂個偷懶。」
唐朵噘噘嘴:「你可別埋汰我了,上次實在是沒辦法之舉。」
「哈哈哈,好好。」忽的席枝鈴表情一靜,凝重的望向唐朵:「你們若是一去不返,我才要怪你們的,好歹我們經歷過兩次生死,倒也算是名副其實的生死之交,你們若是隨便忘了我,我可是很傷心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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