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波看了眼地上的解答過程,點頭說道,「解答過程沒問題。」
余樺翻著白眼,「還管什麼解答對不對啊,趕快給這小子送回去搞點東西吃,都餓暈了。」
李紅闖就是血糖低,蹲時間太長猛地站起來比較暈,緩了這麼一會兒好多了,聽到余樺的話,他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我好了。」
「好不好也要吃飯,走吧。」
余樺不由分說地拉著李紅闖,朝著他們住處走。
雖然他們不在住處生火燒飯,但是吃的東西不少,除了方便麵、火腿腸這類東西,還有一些真空包裝的豬肉脯之類的。
到了住處之後,於東先找了一袋麵包塞到李紅闖手上,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把這個吃了。」
李紅闖本來還想拒絕,但是聽到於東這語氣,只能乖乖地把麵包接了過去。
「我現在去泡麵,等我出來的時候,我希望麵包已經吃完了……袋子你會拆麼,要不要我幫你拆?」
李紅闖練練搖頭,「不用,不用,我會拆。」
他真被於東的樣子給嚇到了,之前於東對他們都是非常和善,天天都帶著笑臉,還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於東轉身去裡屋給李紅闖泡方便麵,李紅闖看了眼於東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將麵包袋子給拆開。
等到於東將面泡好出來,李紅闖已經完成任務,將麵包吃完了。
「現在把面吃了吧。」
「於老師,我已經飽了。」
「已經泡好了,飽了也要吃。」
李紅闖接過泡麵,雖然他說自己吃飽了,但是他直勾勾的眼神以及咽口水的動作出賣了他。
對李紅闖這樣的孩子來說,泡麵屬於人間美味,荒草村大部分孩子,都沒有吃過桶裝泡麵,甚至沒有見過實物。
這種桶裝的泡麵在他們鎮上都很難買到,小店裡面賣的也都是那種幾毛錢一塊錢一袋的干吃麵。
因為消費不起,這一通面要四塊多錢,鎮上一個初中生一天的伙食費都沒有這麼多,有的農村初中,一天也就一塊錢伙食費,自己帶米到學校蒸,然後花兩三毛錢買點菜就能吃頓飯了,一天下來,還能省幾毛錢。
別說城市裡面跟鄉村的差距,就是鄉村跟鄉村之間也是差距巨大。
離荒草村大概也就十幾里路,有個村子,那裡離縣城更近一點,村里人出去打工的時間也早一點,現在已經蓋了很多樓房,村民生活也要好很多。
李紅闖呼哧呼哧地把泡麵吃完,又將麵湯喝的乾乾淨淨,於東指了指垃圾桶,「放垃圾桶吧,回頭我會處理的。」
吃完飯之後,李紅闖的面色好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
王曉波開口說道,「李紅闖,你的學習精神值得表揚,但是伱要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不愛惜身體,早晚會被身體所累,要按時吃飯。」
李紅闖憨憨笑道,「我都習慣了。」
余樺正色道,「我知道,你奶奶年紀大了,平時還要忙農活,對你難免疏忽,但你現在也已經五年級了,吃飯的事情不應該再讓奶奶操心。如果是家裡沒有吃的東西,你可以跟我們說。」
「不是,不是,我家裡有米,有時候還有雞蛋。」
王曉波點頭,「既然有米,可以自己煮飯,再燒一些應季的蔬菜,先保證自己不餓死,再保證自己能健康。」
於東笑著說道,「好了,以後注意,既然你把題目解出來了,那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也要兌現。」
說著,於東起身去從抽屜裡面數出十張草稿紙,遞給李紅闖,「給你。」
李紅闖輕輕地接過草稿紙,雖然只是最普通的草稿紙,但他依舊小心翼翼地,生怕把紙給弄壞了。
於東他們用的草稿紙是a4的,比較大,而且相較於李紅闖他們用的本子,草稿紙比較白,質量很好,學生們都非常喜歡這種草稿紙,所以於東才把草稿紙作為解題的獎勵。
「有了草稿紙,以後可以在家裡解題,現在天氣還不是特別冷,過段時間可就不好說了。」
……
三人跟李紅闖又交代了幾句,然後就把他放走了。
等李紅闖走後,王曉波感慨道,「李紅闖是個好苗子啊,我給他布置的這道題目,還是比較考驗數學思維的,他有這方面的天賦。」
余樺點頭道,「有天賦就好好培養唄,我現在是發現了,荒草村的教育搞不上去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學校一直沒有出過在學習這條路走得長遠的。隔壁村子,離得不遠,但是對教育重視不少,就是因為他們那裡之前出過一個大專生,那個大專生在城市裡面工作,收入很高。有了這樣的榜樣,同村的人都覺得讀書確實是一條路,所以送孩子上學的積極性很高。」
「雖然這說法功利性強,但確實是有道理的,你不能指望學生家長們有什麼遠大目標,他們的環境註定他們只能看到眼前的東西,所以想要讓他們重視教育,就要讓他們看到教育能夠為他們帶來的好處。還有一點,很多人即便知道讀書有好處,但讀書是一個長期投資,很多人扛不住這個投資周期。」於東說道。
「你們公司的不是有獎學金麼,李紅闖這種應該符合獎學金的標準吧,他學習成績本來就挺不錯,如果好好培養,還能更進一步,後面只要能上一個好一點的初中,再接下去就要容易一些。」
於東點點頭,「獎學金的事情回頭我來問一下,能不能覆蓋到這邊。雖然深空做慈善的力度很強,但畢竟我們只是一家企業,力量還是薄弱了點。」
王曉波笑道,「這力量已經不薄弱了,這些年你們的努力有目共睹的。十年過去了,你們做的事情,影響也慢慢體現出來了。」
「慢慢來吧,教育是一件細水長流的事情,而經濟則是支撐教育的支柱之一,只要咱們國家的經濟一天比一天好,教育自然就能一天比一天好。」
……
三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忽然外面響起黃國柱的聲音,「於老師,王老師。」
王曉波欠起身子朝窗戶外面看了看,只見黃國柱帶著兩個中年男人朝這邊走過來,聽到黃國柱扯著嗓門喊,其中一個男人急忙伸手去拉黃國柱的胳膊,又跟他說了幾句。
因為離得稍遠,聲音又小,所以王曉波沒聽到說的是什麼。
王曉波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來客人了,起來迎一迎吧。」
三人走到門口,黃國柱笑呵呵地說道,「於老師,縣裡面的領導來看你們了。」
跟在黃國柱後面的那個男人輕咳一聲,笑道,「什麼領導不領導的,咱們都是干教育工作的,不過是分工不一樣而已。」
說罷,男人就主動上前兩步,先跟於東握了握手,「於老師,你們在一線工作,那才更值得尊敬。」
握完了於東的手,男人又挨個跟余樺以及王曉波握了握手,跟在他後面的另一個男人,也跟著把這一套流程走完了。
這兩個男人都是四十多歲的樣子,個子都跟余樺差不多,不過一個胖一個瘦,一個黑,一個白。
走在前面的應該是領導,胖點,黑點,跟於東他們握手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握完手之後,黑胖領導主動自我介紹,「我是縣教育局的副局長李復康,旁邊這位是縣一中的校長洪通。」
黃國柱在旁邊看到一臉懵,是縣教育局的領導是不是也太親民了,跟於東他們這些老師竟然也這麼客氣。
於東笑著說道,「兩位領導,裡面請。」
將他們請到裡面,於東主動給他們一人沏了一杯茶,兩人趕忙小心翼翼地接過去。
等他們接過茶,王曉波笑呵呵地說道,「兩位領導工作繁忙,怎麼有時間到荒草村來?」
黃國柱在旁邊幫忙解釋道,「李局長他們是在我們鎮上做教學調研,不是單單只來我們村,其他村也是要看的。」
「每個村都去呀?」
「也不是每個村都去,就是抽學校看看,正好於老師你們來支教,我就過來看看你們在這裡是否還習慣。支教工作不容易,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懷。」李復康說道。
旁邊的洪通接過話茬說道,「沒錯,地方上的教育資源缺乏,所以特別需要於老師你們這樣有熱情、有追求、有奉獻精神的人。你們在荒草村小學做的工作,我也都聽黃校長跟我們說過了,實在讓我心生敬佩。」
這一連串的話,聽得黃國柱直愣神,這對話聽起來也太奇怪了吧,怎麼感覺這個李副局長是在巴結於東他們呢?
難道說於東他們在縣裡面的關係還不在教育局裡面,而在更上面麼?又或者,他們的關係壓根不在縣裡面,而是在市裡面?
如果他們關係在市裡面也就說得通了,因為他們三個人都不是本地人。
之前黃國柱就奇怪,他們三個人都不是本地人,外地人來他們縣裡面工作也不是沒有,但是一下子湊了三個出來就奇怪了,在市裡面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要大很多。
想到這裡,黃國柱連忙湊上去說道,「自從於老師他們來了之後,不僅僅大大緩解了學校教師人力資源緊張的問題,還幫助學校改善了學生的學習、活動環境,提升了學生們的學習積極性。最讓我驚訝的是,他們竟然組織了一個足球隊出來,這個足球隊提升了學生組織配合的能力,也增強了學生之間的凝聚力。」
於東他們三個都是笑而不語,之前因為組建足球隊的事情,黃國柱差點跟他們大吵一架,現在倒好,完全換了一副面孔。
李復康先是肯定了於東他們這一系列的作為,隨後又關切地詢問道,「現在學校還差什麼?有什麼困難可以向局裡面提,能解決的,我們肯定儘量解決。」
於東笑道,「差的東西很多,不過都不是急用的,我們先自己慢慢想辦法吧,等我們自己沒辦法的時候,再去麻煩領導。」
黃國柱又是翻了翻白眼,心說於東這麼好的提要求機會竟然要不要,雖然李副局長的關切未必是真心的,但是既然他開口了,只要於東張口要,多少能弄些東西來的。
但是黃國柱又不能開口要,他只能在旁邊憋著。
黃國柱急,李復康比他還要急,他是昨天才知道於東他們幾個竟然來荒草村支教這事,所以就趕忙帶著洪通過來了。
之所以就帶了一個人,是因為他知道於東他們不想聲張,怕人帶多了讓於東他們反感,而之所以帶了洪通這個中學校長,是因為洪通以前也是在燕京師範大學上學的,帶他過來好跟於東攀關係,這會兒他正在找機會把洪通也是從燕師大畢業的事情說出去。
想了會兒,他感覺也沒什麼好的話茬,便直接問道,「我聽說於老師是燕師大畢業的麼?」
於東點頭道,「嗯,我確實是從燕師大畢業的。」
李復康哈哈一笑,「那就巧了啊,洪校長也是從燕京師範大學畢業的,你們還是校友。」
於東笑了笑,剛才他還在好奇,李復康為什麼要把縣一中的校長帶來,現在他知道原因了,原來這個洪通是他的校友。
「原來是校友啊,看洪校長這年紀,應該是我師兄了。」
洪通笑道,「我是要痴長几歲,我是八五年畢業的,到現在已經十七年了。」
「那咱們兩個之間沒有交集,我是八七級的,我到學校你已經畢業兩年了。」
「那你跟……」余樺本來想說洪通跟蘇桐是有交集的,但是話到嘴邊就咽了回去,這會兒說蘇桐,那不是全暴露了麼,李復康他們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但是黃國柱還不知道啊。
李復康跟洪通轉頭看向余樺,「余老師要說什麼?」
余樺擺擺手,笑道,「我想說你們兩個差的其實也不算遠。」
洪通會錯了意,尷尬地笑了笑,「我是二十七歲才考上大學,畢業的時候已經三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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