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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南川城的上空幽邃卻清澈,星彩斑斕,新月如鉤,湖面也鋪了一層白霜,映月波影粼粼。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衛惜坐在湖畔,捻著根纖長的柳條,一下一下,撥著輕淺漣漪,湖面廣闊,幽靜而惆悵。
亥時方過,明月未中天,夜風也還不算太涼,雖然從湖面刮來時有些凜冽。
雲焱站在檐下,遠遠就窺見了衛惜惆悵的身影,洛蘅也正好在一邊,兩人就這麼看著,相對無言。
「你說,她是認真的嗎?」洛蘅側倚著柱,琢磨了點什麼,莫名覺著有些理虧。
雲焱看了他一眼,「琉然不是輕浮的姑娘。」言外之意便是:她當然是認真的。
這個答案實在洛蘅頭大,他抱起手來,「我早跟她說就好了。」
「說什麼?人家也沒問你,誰想知道你暗戀誰啊?」雲焱倚著對面的柱,看著衛惜一個人撥水惆悵,「再說她也沒瞎,今天應該也看得出你對雪兒姑娘是什麼心思。」
洛蘅轉頭瞧了衛惜一眼。
可就這樣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解釋的話,又感覺很奇怪——雖然其實不管怎麼樣都避免不了要傷害到衛惜。
「你覺得我該不該去跟她聊一聊?」
雲焱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不嫌尷尬?」
洛蘅無奈的動了動眉梢。
雲焱也沒辦法了,便直起身,朝衛惜走去,順便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先去跟她聊聊吧。」雖然雲焱也不知道該跟她怎麼聊,但也總好過直接讓洛蘅過去。
衛惜似有思、似無心的將柳條丟進水裡,然後抱著膝,望著遠處發呆。
她細細回想著芊霙雪,心底莫名失落,而且,洛蘅和她的關係似乎還很親密……
雲焱步下無聲的走近,猶豫了一步,才在她身邊坐下,與她共望著一個方向,構思了片刻,數了幾顆星,道:「想什麼呢?」
「洛蘅派你來的?」衛惜瞧著他,臉上無喜無怒,神色卻有些惆悵。
「沒有,」雲焱的手有些不知道怎麼擺,便故作無心的見了塊石子往水裡丟去,「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隨便問問。」
衛惜瞧著他思忖了片刻——相較於洛蘅那個氣人精,雲焱倒的確是有這好心的。
她挪開眼,但有但無道:「沒什麼不好,只是想靜一靜。」
「你是喜靜的人嗎?」雲焱戲著反問,衛惜卻不答,沒辦法,他只好稍稍扯回了正題:「行啦,跟我就別躲躲藏藏的了,有什麼不暢快就說出來吧。」
衛惜重新望著夜空,心裡沉甸甸的,卻不知壓著什麼——她現在的不暢快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說出來的。
她又是久久未語,雲焱有些詞窮不知言了,下意識偷瞄了一眼洛蘅,「你對青澤,真的……」
衛惜突然瞧住他,細不可察的有些不安。
「我不是那個意思……」雲焱也不知道要解釋什麼,只能含糊著說下去,「雪兒姑娘她……」
「洛蘅喜歡她?」衛惜又轉過臉去了,有些匆急,大概想掩飾什麼,雲焱察覺了,也就不動聲色的望向遠方,留給她空間。
「嗯……」果然看出來了。
雲焱應得很心虛小聲,但衛惜卻全神聽著他的回答,果不出所料的,那低低的應聲銳如尖針似的刺進了她的耳膜,心還麻著沒反應過來,淚意卻驀地湧上眼眶,溫滾著,險些決堤。
「嗯。」她壓著哽咽,回了一聲。
雲焱悄悄嘆了口氣,偷偷的本想再瞄一眼洛蘅,目光卻在半路被檐上的紅影截住了。
夜空下檐上的光並不很暗,他感覺得到芊霙雪也在看著這邊。
衛惜稍稍穩了心弦的顫痛,便問:「他們,是在奉燈城認識的嗎?」
「不是,」雲焱否認了,扯出一個笑容,緩柔了語氣,「青澤不是這樣的人。」仿佛這樣就能讓她稍稍開懷些似的。
衛惜略有怔然,轉頭,不明其意的問道:「他們很早就認識?」
雲焱不大敢看衛惜這雙與平時不同的楚楚可憐的眼了,「嗯,是青澤仰慕許久的人。」
「仰慕許久……?」這四個字又一次冷錐似的刺進了她的心房,沉重鬆了幾分,也空了。
她黯然垂眼,「原來如此……」
洛蘅遠遠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看到衛惜更失落了。
唉……這種事想完全避免傷害果然是不可能的。
洛蘅扶額輕嘆,開門進屋。
他走後,雲焱和衛惜也早早收了話頭,各回各屋了。
眾人紛紛歸房,夜下重歸寂靜,芊霙雪還坐在那裡,但沒什麼可看的了,便也翻下屋檐,回去了。
春近末時,寒霜已去,晨間只余清露。
寅時的晨鐘方方敲響,衛惜就已經毫無睡意了,出到屋外,尚留夜色,天上還余著幾顆暗星,東邊卻已見了一縷曙光,既暗又明。
湖邊站著那抹冰藍影,臨水迎風,雅逸出塵,靜立如雕像,卻能亂擾她的心弦。
洛蘅似乎察覺了什麼,回頭,見是衛惜,便笑了笑,道:「真早。」
「你也很早。」衛惜笑得尚且自然,卻還是很勉強。
兩人淡淡一個照面之後,衛惜便獨自出了客棧的小院,洛蘅則還站在那裡,靜靜望著湖面出神。
東邊半輪朝陽方露,金光便瞬間撒滿湖面,波光粼粼、金潮浪涌,數道垂瀑濺珠也沾了金光泛泛,雖然不是最有名的那道景,卻也很有留人的姿色。
他細微的覺察到了一絲偷偷挨近的氣息 ,才想回頭,就有一雙微涼的手先蒙住了他的雙眼。
「看什麼?」芊霙雪踮起腳尖,湊在他耳邊戲問,洛蘅唇角不自覺的勾起笑意,輕輕握下她的手,「想看你。」
芊霙雪卻沒乖乖遂了他的意,而是輕巧著溜到他旁邊,背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去瞧他,便看著滿湖金光,「你又在想什麼?」
「想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洛蘅總能一言就撩撥得她心起瀾涌,一環接一泛,半天平不下余息。
這余息她自己撫不穩,卻被一陣迎面拂來的清風給吹平了。
這風迎在她臉上,隱隱約約,帶了一股血腥的異息。
芊霙雪蹙起眉頭向遠處張望,洛蘅見她異樣,便也留意起湖裡的動靜。
湖面又澈又碧,微瀾靜涌,卻似乎隱隱泛著幾分戾氣。
芊霙雪望著風來的方向,徵求洛蘅的意見:「要不要去看看?」
洛蘅點頭。
兩人逆風行上,出了湖,沿入水流而上,見碼頭上有一船民正整著泊岸的船。
芊霙雪跟著洛蘅走上碼頭。此處異息血氣略濃,卻辨不清方位,應該是從水裡來的。
才這麼想著,就聽水邊傳來一聲狼嚎似的慘叫,那船民四仰八叉的跌坐在地,栓船的繩都落水裡了。
兩人趕緊過去,芊霙雪走在前面,一句「怎麼了」脫口欲出,卻乍的被水裡的景象衝擊到了,下意識便回身,洛蘅正好走近,一手虛攬住她便往水裡瞧去。
水裡浮著一具泡得發脹的殘屍,被不急的水浪推得一下緩接一下的撞著棧橋的杆。水波晃眼,洛蘅一時也看不清此屍的具體形貌,但可以確定殘缺程度很嚴重。
芊霙雪緩了緩神,便乖乖退到洛蘅身後,稍微安撫了一下這個被嚇得不輕的船民,將他扶起來,讓他先離開。
洛蘅引了一絲靈流將浮屍從水裡拽出,擱在橋頭——只見此屍左半邊身子都被撕了去,右邊腕子沒了手掌,骨肉被撕扯得參差不齊,幾根胸骨刺展著,噁心駭人至極。
洛蘅便將身子挪了挪,替芊霙雪擋了這駭人的景象。
卻見不遠處有數道劍光追著川水激起幾柱水浪,兩人抬眼望去,是衛惜攆著一串漣漪放著劍招,那漣漪足連了丈許,像是巨蛇貼著水面游起的微瀾。
龍息……
洛蘅將芊霙雪帶出棧橋,引了劍訣便御劍飛去,居高下望,果見河道里游過一道長條的巨影,卻不等洛蘅如何看清,此影便倏地逃進了水深處,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衛惜抬手召起靈光化了劍形便要打下去,洛蘅卻橫臂將她攔住,同時垂望著幽不見底的河水,道:「別追。」
九瀾川是人界大河沽水的支流,鎮守此川的角龍已屬神獸,不可輕易冒犯。
衛惜收了劍招,「為什麼?」
洛蘅剛剛只察到了一絲龍息,還沒來得及細細辨清就隱沒無蹤了。
「先回去。」
芊霙雪蹲在殘屍旁,強忍著噁心,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指想將屍體的腕子翻過來。
「雪兒……」洛蘅才叫了一聲,芊霙雪就被嚇得差點坐地上。
「嚇成這樣還看。」洛蘅也蹲下身,細細觀察著屍身,芊霙雪指著他的右腕,道:「他手腕上好像有東西。」
此人手腕也斷的不齊,手背方向幾乎斷到了手肘,另一面卻還留到了腕子。洛蘅將他手腕翻過來,見得一道枷鎖勒痕。
這時聽得一串整齊步伐踏著金墜聲步上棧橋。是官兵抬著板收屍來了,橋上三人只好讓路。
五個官兵無多言,抬了屍體便走人了。
現在時辰尚早,也還沒有多少圍觀的人,洛蘅瞧了眼長闊川水,天色初明,此時水中無瀾,平靜如常。
大早上就碰上浮屍,除了晦氣還是晦氣。
因為這殘屍的緣由,三人現在再看這風景如畫的九瀾川時,只隱隱覺著有股邪氣籠著河面,再美的景也顯得詭異了。
三九川在人界不算是小河,因此自古就有神獸鎮守,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殘屍慘案。
尤其此處還在九瀾川上游,尚且在沽水龍神的神力範圍內,發生這樣的事,實在太不正常了。
也不知剛剛潛入水中的那個長影是不是九瀾川的鎮河角龍。
「現在怎麼辦?啟程前往神御還是……」衛惜話問到一半,洛蘅便答了:「先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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