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正在喝著茶,這一路下來,水米未進,早就口乾舌燥了,但聽到這消息時,直接一口水就噴了出來,身形一動,堂中眾人只覺得眼睛一花,就看到李滄行已經欺到了那個說話的黃衣刀客面前,直接單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生生從座位上提了起來,雙眼赤紅,吼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大堂內的眾人一下子呼啦啦地站起了一大片,不少人都直接抽出了刀劍,這裡是武當的勢力範圍,來往此地的往往是伏魔盟或者是其他正道門派中人,一看李滄行這個來路不明的黑臉漢子一下子制住了洛陽金刀鏢局的三當家,開山虎頭刀魏一揚,個個色變,全都如臨大敵,準備出手。
那魏一揚的功夫在江湖上也不算弱了,可是李滄行的運作實在太快,他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手剛放到刀柄上就給人制住了要穴,整個人都提到了半空,臉頓時脹得通紅,而一桌的其他三人全都向後跳出一步,齊齊地抽出了身上的佩刀,擺開了架式。
那名被稱作大哥的,年紀約四十上下的黃臉麻子是金刀鏢局的總鏢頭張起明,一手破空狂風刀法在中原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氣,是少林俗家弟子,跟武當也算是交好,他沉聲喝道:「這位朋友,我這兄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你,有什麼話還請好好說,要是傷了我們兄弟的話,即使我們幾個不是你對手,這在座的英雄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掃視了一眼店內已經一個個作好動手準備的正派群雄,頓覺底氣足了不少。
李滄行壓根就沒聽他說些什麼,繼續對著那魏一揚吼道:「什麼大婚成親,你小子給我說清楚點,敢亂嚼舌頭。老子要了你的命!」他現在方寸大亂,理智全無,手裡加了一分勁。捏得魏一揚的喉骨一陣響動,兩隻眼睛都快要鼓了出來。
張起明總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眼看魏一揚再這樣就要給活活捏死了,連忙說道:「這位英雄且慢,我兄弟說的大婚之事,乃是事實,絕無虛假,在場英雄都可以當見證!」
李滄行的手一松,魏一揚被他象條死狗似地丟到了地上。一邊咳嗽,一邊貪婪地吸起空氣來,地上那混合了唾沫和痰液的厚厚灰塵吸得滿嘴都是。
李滄行狠狠地瞪著張起明,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人身上。周圍的滿座英雄都視為無物,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再說一遍?什麼大婚!」
張起明從懷裡掏出一張大紅喜帖,大聲說道:「閣下請看好了,這是武當派代掌門徐林宗五天前廣發江湖的英雄帖,這上面寫了。三日後是他和武當女俠沐蘭湘的大婚之日,請附近的武林同道前來捧場。你若是不信,自己看吧。」他說著把那張大紅喜貼以甩手箭的暗器手法擲了過來,同時橫刀於胸前,凝氣戒備。
李滄行這會兒早已經顧不得別的事情。伸手一抓,直接抄過那喜帖,打開一看,只見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三日之後,在武當玄武大殿上,舉行代掌門徐林宗與執劍長老沐蘭湘女俠的大婚典禮,暨徐林宗接掌武當的大典,請各位江湖同道準時參加。
李滄行心痛象是要滴血,他的一切計劃,多年來的努力與隱忍感覺一下子打了水漂,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眼睛瞪得快要把眼眶都撐出血,對著那張起明吼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大婚典禮怎麼可能如此倉促,紫光道長屍骨未寒,他們就結婚,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騙我的,說,你是不是魔教的狗腿子!」李滄行說著說著,急火攻心,喉頭一甜,一口血「哇」地噴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沒料到這個武功高強的黑臉漢子為何突然就吐血了,張起明直面著李滄行,能感覺到他體內的怒火隨時就要炸開,而那沖天的氣勢是自己根本無法阻擋的,嚇得臉色慘白,不住地後退。
遠處一個俗裝打扮的中年道姑突然冷冷地說道:「你是何人,這武當掌門結婚,與你何干?再說了,武當這幾天通告天下, 方圓百里內的江湖人士都接到了消息,而大婚的事情,十天前伏魔盟各派就收到消息了,你怎麼會不知?」
李滄行雖然怒極痛極,但是理智也開始慢慢地恢復過來,他轉過身,看到那個發話的道姑正是當年在峨眉見過的巧織仙女李沅,兩年過去了,她還是這副冷傲高貴的樣子,給人以一種不可接近的感覺,而那花中劍柳如煙今天換了一身綠衣,站在她身邊,卻是神情木然,全然不復往日的那股子機靈勁兒。
換了平時,李滄行一定會對她恭恭敬敬地行禮,但李滄行這時候根本顧不得別的事情,直接開口急道:「我們前一陣是從江南趕來的,這些天坐船來,沒有聽到什麼徐掌門和沐女俠大婚的消息。李女俠,你是有聲望的正道中人,請你告訴我,剛才你說十天前貴派就接到了大婚的消息,可否屬實?」
李沅身邊的一名叫作了凡的年輕尼姑說道:「好個沒規矩的狂徒,我家李師叔難道還會騙你不成?如果不是要參加這個大婚典禮,我們何必千里迢迢地從蜀中峨眉趕來武當呢。」
李滄行的心猛地一沉,看來此事必定屬實,這說明至少在公孫豪收到紫光生死的消息時,武當已經通知各同盟內的門派過來參加婚禮大典了,婚禮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徐林宗正式接掌武當的儀式,由於丐幫並不是伏魔盟中的幫派,算不得最親密的盟友,故而只發函要求協助追殺屈彩鳳,而並沒有提及大婚之事。
李滄行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邊的血跡,沉聲道:「紫光道長屍骨未寒,徐林宗就迫不及待地迎娶師妹,接任掌門,李女俠,你覺得這種做法合適嗎?」李滄行還是覺得這件事太突然,一時間無法接受。
李沅冷冷地說道:「合不合適都是武當派的家事,我們能說什麼!我們峨眉派,還有這些在座的同道中人多數都是武當的朋友,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要來捧場,這叫盡到了禮數,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象是完全不懂江湖規矩啊。」
一個四十多歲,有些謝頂的精壯漢子也叫了起來:「李師姐,這廝看起來不懷好意,我們不如把他先拿下,再細細審問他的意圖,我看他有八成象是魔教或者是明月峽的奸細!」
李滄行認得那漢子,正是前衡山派,現在轉投華山派的陸松。他這會兒氣得要炸,正愁找不到出氣的對象,狠狠地一掌擊在剛才金刀鏢局那四人吃飯的桌子上,「嘩」地一聲,榆木桌面幾乎被擊成了一堆木粉,飛揚的木屑中,只聽到李滄行咬牙切齒地大吼道:「哪個不要命的上來試試!」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能把桌子拍爛拍碎,這廳里一大半人都可以做到,但沒人能象李滄行這樣直接把整塊桌面打成粉末,這份功力高得嚇人,一時間正派俠士們人人臉上變色,剛才還殺氣滿滿的陸松更是嚇得退後三步,不敢說話。
裴文淵一看形勢不對,乾笑兩聲,上來向著四面作了個揖:「在下布衣神相裴文淵,我這位兄弟有些醉了,讓各位見笑,我這就帶他醒醒酒去,日後再向各位英雄一一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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