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的臉色大變,這分明是嚴世藩的聲音,心頭一直若隱若現的那個巨大陰影終於完全地展現,他和屈彩鳳同時對視一眼,回頭看著洞口。
嚴世藩那張肉乎乎的胖臉,最先在洞口顯現了出來,那雙邪惡的獨眼更是閃著興奮的光芒,他今天穿了一襲黑衣,黑色披風,與以往不同,上好的綢緞勁裝上居然沒有鑲金飾玉,顯然今天他是作好了戰鬥的準備,而在他的身後,金不換一家三口,夫妻二人的臉上也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只有手裡拿著兩個鏈子錘的傻兒子公冶長空,扎著個沖天辮,正拖著鼻涕,流著口水,一臉的傻笑。
嚴世藩看了一眼天狼,只是眼神一閃而過,今天天狼的身形用了縮骨法,並不是原狀,比起平時要矮了一個頭,只是與屈彩鳳的個頭相當,而且氣勢一直收斂著,所以嚴世藩把他當成了尋常的寨兵,並沒有放在眼裡。
嚴世藩的邪惡賊眼一直盯著屈彩鳳,那作為寨主的凜然氣勢,以及她身上那濃郁的山茶花香氣,隔著十步之外都能聞到,他的眼光一直在屈彩鳳的胸前掃來掃去,那副色迷迷的表情讓屈彩鳳恨不得馬上就能把他砍成一堆肉泥。
天狼拉住了屈彩鳳的右手,暗語道:「彩鳳,大事不好,看來此賊一直知道我們的行動,卻忍到現在才出現,目標就是衝著你來的,他帶了金不換一家三口,外面不知道還有沒有埋伏,你我不可衝動,使兩儀劍法殺出去,以後再回來想辦法取這狗賊性命。」
屈彩鳳點了點頭。沒有回天狼的話,卻對著嚴世藩沉聲道:「嚴世藩,你又是如何發現我們的行動:」
嚴世藩哈哈一笑:「屈彩鳳。就憑你跟那徐林宗多年相好,在這種山窮水盡的時候。又怎麼可能不去求救呢?實話告訴你們吧,這幾個月我別的事都不做,就是盯著徐林宗,自從你的人那天跟徐林宗接上線以後,我就天天在這裡觀察,不過我對你的那些蝦兵蟹將,老弱病殘沒有一點興趣,只有你才是我的目標。」
屈彩鳳咬了咬牙。一把扯掉了頭上的布巾,絕世的容顏並沒有因為倒豎的柳眉和圓睜的雙眼而失色半分,她怒吼道:「嚴世藩,你這狗賊,我又有什麼值得你盯上的?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了!」
嚴世藩一臉地淫邪笑容,似乎已經把屈彩鳳當成了自己唾手可得的獵物:「嘿嘿,屈姑娘,其實以前你跟我們合作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了,象你這麼漂亮。武功又高的女子,放眼天下只怕也沒幾個,何苦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山裡。當個女山賊呢,跟著我嚴世藩,做個如夫人,一輩子吃香喝辣的,包你快活似神仙,再說了,只要我一點頭,你的巫山派就不用這樣解散了嘛。」
屈彩鳳恨恨地向地上「呸」了一下:「狗賊,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娘就是一死,也不會遂了你的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腸子?你想要的。不就是太祖錦囊麼!」
嚴世藩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收起了笑容。獨眼中閃出一絲殺意:「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屈彩鳳,兩年不見,智力見漲啊,是不是那個天狼教你的?可惜啊,這會兒他人遠在浙江應付汪直,可是沒辦法飛過來救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天狼本來心中一動,暗自奇怪自己明明已經和陸炳翻臉,退出錦衣衛,卻為何嚴世藩說自己人在浙江,轉念一想,馬上醒悟了過來,一定是陸炳希望自己和嚴世藩在這裡死掐,所以找了個自己的替身在浙江一帶活動,嚴世藩本人不在浙江,他留在當地的眼線顯然不是陸炳的對手,加上按常理說,汪直和徐海新降,自己在浙江也合情合理,最重要的一點,嚴世藩只怕也沒想到陸炳居然會不惜自己離開錦衣衛,而向自己說出了一切。
屈彩鳳先是眉頭一皺,但很快也想到了這一層,她人極聰明,轉而裝著恨恨地說道:「天狼?一個無情無義,冷血無情的傢伙,老娘就是信了他,信了陸炳,才會給害慘,師父說得不錯,這世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怪老娘瞎了眼!」
嚴世藩收起了笑容,那張臉上的表情陰森可怕:「屈彩鳳,也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你不可能有外援,實話告訴你吧,太祖錦囊這件事,我也不想別人知道,所以今天我沒帶多少幫手過來,不過就靠了我們,收拾你是綽綽有餘了,本官憐香惜玉,不想在你這身細皮嫩肉上留下什麼傷痕,你識相點,扔掉兵器束手就擒,看在我們合作一場的份上,我也不會讓你吃什麼苦頭。」
屈彩鳳也不答話,鳳目之中寒芒一閃,只聽「叮叮」兩聲,一長一短的兩把雪花亮銀刀,一下子抄在了她的手中,她沉聲喝道:「想要太祖錦囊的話,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金不換一直站在嚴世藩的身後,跟著嚴世藩在那裡滿臉壞笑,一看到屈彩鳳動了傢伙,連忙上前半步,對嚴世藩說道:「小閣老,這婆娘蠻橫得緊,不過我們有辦法制住她,上次就逼她吃了寒心丹,這回看我們的,一定會把她擒下。」
嚴世藩雖然自信拿下屈彩鳳不是難事,但既然後面有三個跟班,自己就這麼出手,實在是有失首領的風範,他點了點頭,小聲道:「當心點,這賊婆娘發起瘋來也凶得很,你們不要掉以輕心,我記得上次她剛發瘋的時候,你們就給打退了。」
金不換的臉微微一紅,低聲道:「小閣老,上回是我們大意了,沒想到她吃了寒心丹還能功力暴漲,加上空兒一上來就給她所傷,我們要照顧兒子,所以才會讓她逃走,今天不會了!」
嚴世藩點了點頭:「金總管,你若是這回有所表現。我一定會上奏皇上,讓你重新接掌東廠,你放心。那個楚天舒的來歷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他一直呆在這個位置的。」
金不換的臉上現出一絲喜色。連連點頭哈腰,本來他的個子也算高大,比嚴世藩還要高出半個頭,可在嚴世藩的身邊一直就沒直過腰,反而比嚴世藩看起來還要矮了整整一個頭,一副奴才的嘴臉,讓天狼看到就想吐。
紅花鬼母似乎也不滿意丈夫這副德性,乾咳了一聲:「不換。這賤人上次傷了長空,這回再不能讓她跑了,還是老樣子,你攻下路,我攻上路,空兒,你頂中間,要當心這賤人的刀法,不可再當成玩兒。」
公冶長空抹了抹鼻涕:「好的,娘親。上回這個女人打得我好痛,這回我非把他打成肉泥不可。」
嚴世藩的臉色一沉:「我說過,要活的。」
金不換連忙賠著笑臉:「小閣老。我這兒子腦子不太好使,你千萬別放心上。」
嚴世藩沉吟了一下,這陣子金不換三口跟個跟屁蟲一樣天天跟在他後面,他對這三人的功力也是頗為了解,這公冶長空武功極高,但是個渾人,視生死搏鬥如同兒戲,三人一起上,對付屈彩鳳當是不難。但就怕他一出手把屈彩鳳給打死了,那太祖錦囊的下落自然也成了永遠的秘密。而這正是自己想要取到的一張保命符,皇帝若是逼自己實在恨了。咬咬牙先憑此物起兵造反,事若不成再出逃東洋,這才是嚴世藩為自己盤算已久的萬全之策。
於是嚴世藩說道:「金總管,你們夫婦二人對付屈彩鳳,令公子就去收拾那個人好了,記住,速戰速決,不要讓武當的人摸過來。」
金不換臉上一絲難色一閃而過,轉而哈哈一笑:「謹遵小閣老的吩咐。」他轉頭對公冶長空道:「空兒,把屈彩鳳身邊的那個傢伙收拾了。要快!」
話音一落,金不換便和紅花鬼母二人,如同兩隻離弦的利箭,射向了屈彩鳳,而公冶長空則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沒勁。」然後胖胖的身子象一個肉球似的飛出,直撲天狼
天狼哈哈一笑,大喝一聲:「看看爺爺是誰!」他的渾身突然騰起了一陣血紅的天狼真氣,而骨骼一陣「噼哩啪啦」作響,整個身形一下子恢復了正常,變得高大魁梧,威風凜凜,而那剛才神華內蘊的雙眼,這會兒更是殺氣十足。隨著天狼的恢復真身,金不換等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打量起這個似曾相識的蒙面對手。
嚴世藩一看,先是一呆,轉而不自覺地發起抖來,聲音都在發顫:「天狼?!怎麼,怎麼會是你,你,你不是在浙江嗎?」
天狼哈哈一笑:「嚴世藩,你作惡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彩鳳,兩儀修羅殺!」
屈彩鳳微微一笑,一頭如霜雪般的長髮無風自起,右手長刀急速地拉出了四個光環,籠罩了周身,而天狼則斬龍刀伸至三尺劍長,刀身通紅,左手如挽千斤之力,緩慢地身邊拉出了兩個光圈,會合了屈彩鳳的四個光圈,把二人的身影籠罩在一陣紅色的劍影之中。
強烈的劍氣逼得金不換等三人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嚴世藩臉上的肥肉在不停地跳動,不知不覺中,兩隻鋸齒斬輪抄在了他的手中,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汗水開始順著額角淌下,而對面不斷開始暴漲的戰氣,幾乎每一下都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可怕。
天狼和屈彩鳳突然雙刀的刀尖合併,先是斜指向下,然後退出三步,刀指上天,另兩手把臂相交,四目相對,心意相通。
嚴世藩大叫一聲:「不好!」他見識過幾次這兩儀修羅殺的可怕威力,雖然現在自己武功蓋世,硬擋這一下也勝負未知,可是貪生怕死的本能再一次占據了上風,讓他扔下了金不換三人,急速暴退。
劍氣如虹,美人如玉,可是在金不換三人的眼裡,屈彩鳳的紅顏白髮,卻無異於閻王的面容,伴隨著兩道穿越了空氣,帶起一陣天崩地裂的劍氣,如同死亡陰影一般。
三人俱是頂尖高手。一看這架式,就知道大勢不好,再想要退。劍氣刀影已經把三人的周身,包括退路圍了個水泄不通。此時若是勉強強退,護身真氣來不及暴到最大,只會給凌厲的刀影劍氣絞成一堆碎肉。
公冶長空雖然傻笨,但在武學一道上卻是實打實的天才,一看大勢不妙,叫了聲:「爹,娘!站在孩兒身後!」他那肥大的身軀閃電般地一晃,就閃到了金不換和紅花鬼母的身前。兩隻鏈子錘轉得如同大風車一般,鼓得地上的灰土沙石紛紛揚起,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氣牆,如封似閉。
金不換和紅花鬼母也不約而同地伸出了手掌,頂在了自己兒子的後心,三人的衣服都隨著真氣的暴漲而鼓起,尤其是受了二人內力援助的公冶長空,更是這時候鼓得跟個皮球也似的,而那張肥肥的胖臉上,三股強烈的氣勁也一直在流淌著。尤其是他的兩隻眼珠子,似乎都要給那兩個拳頭大的氣團撐得隨時都要暴出眼眶似的。
天狼和屈彩鳳雙手把臂相交,同時作出了弓箭步。而各自外側的手掌向前平推,掌心的天狼真氣就是兩道飛出去的劍氣最大的催動力,由於天狼戰氣的高暴發和高攻擊力,而兩人體內的真氣又能完全做到陰陽融合,因此這講究瞬間爆炸力的兩儀修羅殺,反而在天狼真氣的催動下發揮出了比兩儀劍法更強大的威力。
紅花鬼母在公孫雷出擊前,曾經以滿天飛花的手法,打出了七七四十九枚索命紅花針,企圖透過強大的兩儀劍氣攻擊到後排的天狼和屈彩鳳二人。可是這四十九枚本可擊破一流高手護體真氣的紅花針,卻被這兩儀刀氣的強大氣場生生震得定在了半空中。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隨著兩道劍氣的破空而出,一路之上所有阻擋的物體都被毀滅。地上現出兩道深深的壕溝,而空氣也仿佛被兩柄兵刃所吸引,撕裂,形成一個不規則的扭曲結界,那四十九枚針頭通紅的紅花奪命針,在空中開始解體,碎成了粉末狀,紛紛落進了地上的泥土屑中,又再次被捲起,隨著刀劍帶起的沖天煙塵,逆襲向了公冶長空等三人。
公冶長空的眼睛裡顯出了一絲恐懼,那兩道越來越近的刀光劍氣,不可遏制地攻向了自己,他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非人類的低吼,手中的兩隻流星錘的兩根系在手中的銀鏈突然從他的手腕上斷裂,真的似流星般地逸出,帶起那面沙牆,衝著閃電般沖向自己三人的兩道刀氣逆襲而去。
「波」地一聲,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洞中的五人只感覺到天地都在旋轉,而站立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錘牆和刀氣相交的那個地方,就象太陽和月亮相撞似的,震起了漫天的塵土,而整個大地被狠狠地劃出了一道足有一丈寬,五尺深的大坑,觸目驚心。
天狼和屈彩鳳的身形巋然不動,而屈彩鳳的臉上和粉頸上,已是香汗淋漓,從對面不停壓過的凌厲氣勁,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小刀,擊破了她的護體紅色氣勁,把她周身的黑衫割出了一個個的小口,露出了裡面的雪白肌膚,而緊接著,雪膚上就會綻開一個個殷紅的小口子,開始慢慢地向外滲血。
這也是公冶長空在一瞬間作出的最優選擇,明顯天狼的氣勢和功力要比身為女流的屈彩鳳強出一截,於是他的那兩隻流星錘全衝著屈彩鳳而去,就是希望通過打退甚至是擊倒屈彩鳳,而破了二人的兩儀修羅殺。
天狼的眼中冷芒一閃,身形一動,高大偉岸的身軀擋在了屈彩鳳的身前,凌厲的勁風一下子把他的面紗吹得無影無蹤,而那張英俊粗獷的臉上,一頭亂髮在空中亂舞,瞬間他的身上也出現了不少褶皺,只是那護體的紅色天狼勁,幾乎被壓到了離身子不到半寸的地方,可是如同千萬把飛刀飛針似的對面氣勁,卻也再也不能向前半步。
金不換三人的情況更慘,公冶長空的鼻孔和嘴角都已經鮮血長流,內腑的碎血塊這會兒已經隨著一個氣團運行到了喉頭,若不是他功力超人,又有父母在後面輸入內力,早就一口老血噴出來,而他的體內的奇經八脈,幾乎要給三股真氣撐到爆炸,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給兩儀劍氣撕得四分五裂,幾乎只剩下了一條小褲衩,滿身的肥膘都隨著氣勁的震盪而抖動著,那個本就肥大的身子這會兒幾乎撐成了一個水缸,隨時都可能要炸裂。
「呯」地一聲,本來在雙方中間相持著的錘子和兩把刀之間的沙牆與土氣,突然間一下爆開,錘子一下子碰上了兩把刀,屈彩鳳的鑌鐵雪花長刀與一隻流星錘撞到了一起,火星四濺,兩把兵刃都屬極品,卻非凡兵,碰撞之後,雙雙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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