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滄行起了床,山上的清晨薄霧讓他神清氣爽,遠遠地看了一下峨眉的練功場,還是空無一人,他搖了搖頭,心想這些女俠們起床梳洗什麼的就是麻煩,於是在洞外又練了一通拳腳後,換上了一套青色的勁裝,紫青劍譜也貼身放在了懷中,然後走到了峨眉派中的練功廣場。
此時已過辰時,廣場上開始有了一些早起鍛煉的弟子,見到李滄行,皆主動行禮。
這峨眉的練功場挺大,足夠容納數百名人同時練功,與武當山的練功場大小相若,比起三清觀的則要大出了不少。
東南角一位大約二十五六歲,面目姣好的青衣女子,正在指導著數十名年幼女童在練金雞獨立。
李滄行上前與其行禮,交談後得知此女子是峨眉的大師姐許冰舒,李滄行知道她是曉風師太的大弟子,也是官家大小姐,自幼被送上山習武,雖然天份不如林瑤仙與楊瓊花,但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後起之秀,跟原來自己在武當派時外界看自己的地位相當。
李滄行見此女眉清目秀,言行舉止皆有大家閨秀之風,與尋常的江湖女子不太相象,但眉宇間卻有一絲淡淡的憂傷,寒暄兩句後,便作禮告辭。
李滄行正閒逛間,突然覺得腦後風聲,似是有人攻向自己,他本能地扭頭旋身,使出折梅手中的擒拿招數,右手變拳為掌,包住來人的拳頭,左手則扣住來人的脈門。期間用上了武當柔雲劍法中卸字訣的力道,整個人向後微跳半步,以緩解來勢。
這是他昨夜裡想出來的新招,感覺對付宇文邪這樣天生神力的對手,把折梅手與武當功夫中的柔勁結合效果更好,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只聽「哎喲」一聲,一個銀鈴般地聲音慘叫道:「李大哥壞死啦,人家給你弄疼咧。」
李滄行突然發現自己右手與柳如煙的左掌掌心相貼。本要包著她拳頭的手指一下子變得跟她十指緊扣了,左手扣住了她如蓮藕般玉臂的酸麻穴,而左腳也踩著她的腳尖讓其動彈不得,這本是折梅手中擒拿法的精妙招數,被其改良後,加了通過一小跳,踩對方腳尖。以封敵下路反擊的屈服技。
李滄行再一看柳如煙,發現她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連忙鬆開了她的手腳,賠罪道:「對不起啊柳師妹,我出手沒有分寸,實在抱歉。」
柳如煙一邊揉著自己的左手腕處,一邊嗔道:「人家本想試試你傷有沒有好。只用了六七分勁,你卻這樣用擒拿手,哎喲,痛死我了……對了,李大哥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招數?好厲害,手腳並用,我連反擊都不可能。能不能教我?」
李滄行笑了笑:「哦,那是黃山折梅手中的擒拿手法,師妹若是有興趣,以後我們拆招時互相切磋研究。」
柳如煙高興地跳了起來:「什麼。你說拆招時切磋?這麼說你同意留在峨眉了?」
李滄行點了點頭:「嗯,不過只是記名弟子,一旦武當傳喚,我還要回武當的。」
柳如煙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雙手,喜形於色:「太好了,我正奇怪師祖和掌門師姐為何要召集大家,還說是有要事宣布呢,原來是你留下這事呀。嘻嘻。」
柳如煙的眼光落到了李滄行身上的青色衣服上。嘟起了小嘴,問道:「你這身衣服又是哪來的?」
李滄行沒有想過這問題,微微一愣,說道:「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搬到洞裡時就放在那裡了。」
柳如煙仔細地看了看這件衣服,還把衣角抓在手裡搓了搓,說道:「原來是湯師姐的手藝,李大哥你可真有福氣,人家巧手織女可不是浪得虛名。」
李滄行「哦」了一聲:「是湯婉晴師妹麼?」
柳如煙笑道:「嗯,李大哥有所不知,我峨眉派打造防具之術冠絕正派,峨眉出產紫銅礦,山中又有金絲猴與千年古藤,可以用猴毛與藤條編織出極有韌性的護身寶甲。湯師姐的師傅李沅師叔在江湖上就是有名的巧織仙子,師姐也得了她大半真傳,你這身練功服雖然不是護身寶甲,但一看這手藝,就是師姐的手工。」
李滄行聽了這話,才覺得這身衣服做的肥瘦得體,長短合適,自從今天一早穿上後就感覺很舒適,給柳如煙這樣一說,頓時覺得這可稱得上是此生穿過的最舒服的一件衣服,甚至連褲襠處都做得很合自己的尺寸。
他不禁贊道:「湯師妹果然好手藝。」
柳如煙嘟起了小嘴:「李大哥,改天我也給你做幾套衣服,我的手藝也很好呢,不比湯師姐差多少。」
李滄行心中暗道不妙,心想照這話題扯下去,會惹些不必要的麻煩,便轉移了話題,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東南角那位指導女童們練功的許師姐,是派里的大師姐吧。」
柳如煙看了遠處的許冰舒一眼,點了點頭:「嗯,是的,許師姐是前陝甘總督許大人家的千金,早就送上峨眉學藝了。一般的官家小姐在峨眉只是學個兩三年的功夫後就回家了,許師姐家門不幸,父親被罷了官,後來就一直沒接她回去。」
「她可是從小就在峨眉長大,對門派感情非同一般,我們學的劍術拳腳功夫都是師姐手把手教的。」
「本來在落月峽之戰前已經和洛陽金刀王家有了婚約,但那戰中不僅師父仙去,王公子也戰死了,所以師姐傷心之餘就留在了峨眉,從那以後,她就沒再笑過。」
柳如煙一說到這事,也跟著唉聲嘆氣起來,說到師父的時候滿眼都閃動著淚光,竟似要哭了出來。
李滄行本能反應地象在武當山時安慰小師妹一樣,準備去抱她入懷,正要行動時猛地警醒,這是柳如煙不是沐蘭湘,這裡是峨眉山也不是武當派。連忙又把伸出的手縮了回來,乾咳了一下,說道:「柳師妹,這幾天把你屋子弄髒了,不好意思啊。」
柳如煙突然一下子來了勁,嘟囔道:「人家可給你害慘啦,昨天你走了以後,我把門窗全打開了,到今天早晨還沒散完味道,李大哥,你以後可真的得勤洗澡啊。我們峨眉都是女子,你不講衛生就是不講禮貌,以後也沒有師姐妹陪你拆招了哦。還有,我那張床快給你晃散架啦。」
李滄行知道自己做夢的時候也喜歡練功夫,沒想到這毛病帶到柳如煙的床上了:「真有此事?該不是我這幾天夜裡又在練拳腳晃得厲害吧。」
「原來是這樣呀,嚇我一跳,還以為你是那個呢。」柳如煙突然羞紅了臉,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李滄行不明覺厲:「哪個?」
柳如煙一下子轉移了話題:「哎呀,你別多問啦,李大哥你一向如此嗎?睡著了也要拳打腳踢的?」
李滄行哈哈一笑:「嗯,自幼便是如此,別人都說我是武痴。小時候和大家一起睡通鋪的時候,徐師弟可給我折騰慘了。」
柳如煙吐了吐舌頭:「還好小時候沒和你睡在一起。你那拳頭大得象缽盂,給你打一下,估計我半個月都起不來床啦。」
李滄行心裡突然對搖壞了柳如煙的床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柳師妹,如果我把你床弄壞了,要不我去跟師太說說,把我現在住的那洞裡的石床給你搬過去,和你的床換一下,你不知道啊,那石床睡起來可涼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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