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涯子的妻子清虛散人離開三清觀後,也是寄身他處並未開宗立派。自己曾問過火華子是否還有其他師叔伯的存在,他卻一直閉口不提。
今日見那藍道行既會使黃山折梅手,又精通所謂的黃帝御術,似乎都與三清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此人陰損歹毒,有失君子之風,但似乎對自己並無惡意,也不知被譚綸抓去後是吉是凶。
李滄行翻了個身,思路卻又飛到了洞庭湖,今天在茶館裡聽那些長風鏢局的人吹牛時,便對謝家父女心生敬意,恨不能當時就飛到洞庭湖畔助他們一臂之力,沒想到還是沒躲過這一劫。
那謝家千金也不知道此戰是否能保住性命,若是能逃回崑崙派,說動前輩高手們為自己討回公道,或可增加復仇成功的可能,而在這場已經持續了幾年的正邪大戰中,崑崙派卻一直保持著中立。
這次若是能借著謝婉君的事,讓崑崙加入伏魔盟一方,那正派的勝算也會提高不少。
謝小姐使如意珠時還會掐指計算對手的方位,這門暗器手法李滄行倒是從未聽說過,竟一下子生出了有緣得見,希望能與謝婉君切磋一二的想法。
李滄行又想到了嚴嵩,他以前雖然經常聽說此人為人貪婪,在朝中拉幫結派,但未想到其為禍之烈,竟至如斯。
大江會被滅,死者至少上百人,多數都是不會武功的普通百姓,如此血案嚴嵩竟然能一手遮天,而且聽錢廣來的話說這類的事情他經常做,李滄行想到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翻天覆地無法入睡,乾脆披衣起身,到院子裡打了一路拳,略感疲勞後才回房入睡,當他再次去夢裡與沐蘭湘相遇時。三更已過。
第二天一早,李滄行翻身起床,早早地在練功房裡練起了紫青劍法,往日裡他心平氣和時,已可又穩又准地一劍出手連刺八下,可是今天他心浮氣躁,還未從昨天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出手時總是手腕微微發抖,連試了不少次,都是一劍出手只能連刺五到六下。
李滄行嘆了口氣。收劍回鞘。坐下運起冰心訣。果然奏效,功行一個周天后,頓覺靈台淨明,煩躁不安的情緒一下子好了許多。
李滄行睜開眼。站起身,屏氣凝神,想像著對面的人形靶子就是嚴嵩,大喝一聲,寶劍出鞘,紫氣暴漲,那木人的神庭、人中、天突、中府、紫宮、膻中、鳩尾、中脘,從頭及腹的八個穴道全部被刺中,每個穴道入木三分。分毫不差!
收劍回鞘,李滄行長出了一口氣,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在鼓掌:「好快的劍。」
李滄行一回頭,赫然正是公孫豪,而錢廣來則陪在他身邊。
李滄行又驚又喜:「幫主!您怎麼來了?不是昨天才接到飛鴿傳書說要過一陣才來的麼?」
「那是因為廣來去外地辦事了。半個月後才接到我那信,我處理完洞庭那裡的事情後正好趕到這裡。」公孫豪笑道。
李滄行向著公孫豪一邊行禮,一邊問道:「原來如此,對了,幫主您不是秘密來錢兄的家嗎,這樣一大早公然在這裡,會不會給人看到?」
公孫豪笑著擺了擺手:「不用擔心,我夜裡找到廣來,已經讓他一早把家人和僕人們派到前院了,這練功別院的門已經關上,別人都進不來,即使有不速之客來訪,也逃不過我的耳目,你就放心吧。」
「我從廣來幼時就教他武功,跟他這樣聯繫已經有十幾年了,沒出過岔子,京城上下沒人知道他會武功,也沒人把他家當成一個江湖門派那樣監控」
李滄行點了點頭:「是,幫主。對了,錦衣衛和東廠不是要監控朝臣與門派嗎,類似錢兄這樣家財萬貫,又在天子腳下的,他們不管?」
錢廣來嘆了口氣,道:「每年都得花不少錢來餵飽這些吸血鬼。當然他們應該也暗中查過我,確信了我只做生意,不會武功,也不牽涉進江湖是非,才會對我放心的。」
李滄行一下子覺得眼前的這個胖子很可憐:「原來如此,錢兄你可真不容易,又要給幫里籌錢又要餵飽這些傢伙。」
錢廣來說到這個,氣就不打一處來:「嗯,順天府、錦衣衛、東廠、戶部,都要使錢,最貪的還是東廠,一幫子太監跟我們八桿子打不著的關係,每年要的倒是最多。」
李滄行微微一愣:「太監也要跟你們要錢?憑什麼?」
錢廣來恨恨地說道:「可能我剛才說得有點不確切,東廠只有管事的那幾個是太監,下面的鷹犬們多數都是錦衣衛。這幫人平時橫行京師,碰到商家就是敲詐勒索,你若是不給錢,他們會夜裡給你放把火,或者給你栽個贓物什麼的。」
「我新接手家業時,開始也是賭氣不給,後來兩家鋪子給燒,還有三家分號給放了失竊的贓銀,不得不花了幾倍的銀子去打點。」
「以後我才學乖了,每年給例錢,錦衣衛一年三萬兩,東廠三萬,順天府一萬,各地分號所在的官府五千兩,這才保得這麼多年生意平安無事。至於平時的運輸,則一向是交給鏢局,有時候重要的貨物需要師父派得力的人親自護送。」
李滄行轉念一想,道:「那巫山派是整個江南七省綠林的盟主,錢兄的商隊要是走南方七省的話,要不要向她們交錢?」
錢廣來擺了擺手:「我們的生意主要是在北方,很少去江南。不過為防萬一,以前我們商會每年也要向巫山派交三千兩銀子,算是面子上維持一個和氣。長江以北的綠林道上,沒有象巫山派這樣統一的盟主存在,一般平時的生意也是交給各個鏢局,由他們來打理和各路山寨的關係。」
李滄行想到那日長風鏢局的鏢師們的話,不由心中一動:「就象那個長風鏢局?他們好象就是花錢給山賊盜匪去買個平安。」
錢廣來長嘆一聲,語調中儘是落寞:「這基本上是行內的不成文約定了,當今天下,家家乾淨,不少人上山落草也是為情勢所逼,真正的大奸大惡之徒並不多,都是混口飯吃,沒必要拼死拼活趕盡殺絕。」
「比如以前福遠鏢局的展霸圖,生前打遍黑道無敵手,闖出偌大名頭,但最後還是禍及子孫。沒有人可以永遠強大,鏢局這樣傳子傳孫的行當也不可能象武林門派一樣,把掌門傳給優秀的外人,而仇恨卻是代代相傳世世累積的。所以這個行業內就這樣,千百年都是如此,很正常。」
李滄行追問道:「那要是碰到真的占山為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盜賊,就沒人管得了他們嗎?」
「當然有。」公孫豪中氣十足的聲音如洪鐘一樣響起:「如果真是大奸大惡之輩,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要了他的命令。我公孫豪此生殺過有名有姓的人有四百一十七個,沒有一個不是該殺之人。落月峽一戰正邪之戰,混戰中殺的魔教無名敵人不計其數,未必個個都該死,但我仍無怨無悔。」
錢廣來對著李滄行道:「老弟,你應該聽過師父在江湖上的俠名,那真真是嫉惡如仇,為非作歹的惡人,魚肉百姓的狗官,辣手摧花的淫-賊,只要給他老人家碰上了,即使遠遁天邊,師父也會取他項上人頭。」
李滄行對這些早有耳聞,當下贊道:「幫主真英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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