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笑了!」
王躍忍著笑大喊一聲。
對面鬨笑著的宋軍士兵們這才紛紛止住笑聲。
「你們相信不相信我?」
王躍喊道。
對面的士兵們立刻面面相覷。
王淵和楊志一臉無語地看著王躍的表演。
他們這裡屬於最危險的前線,文官們肯定不會傻到過來,監軍的河間府路安撫使盧益,河北西路轉運使呂頤浩等文官,都跟著种師道在中軍,為了在這裡阻擋住王躍,河北各路文官們這次是齊心協力了。
他們這裡只是第一道防線。
一旦他們戰敗,後面王安中親自坐鎮的雄州,保州線是第二道,然後知中山府詹度和坐鎮河間的宣撫使鄧珪是第三道。
這三道都破了……
那還能怎樣,指望劉韐死守三山浮橋唄!
過了這三道線那就是騎兵長驅直入了,雖然還有真定,大名等地,但這些地方都沒有能阻擋住騎兵的天然屏障,王躍全部騎兵的軍團放開馬跑就行了,跑不到三山浮橋是止不住的。實際上包括河間和中山這兩道也沒用,王躍的騎兵還是可以繞過去不攻城,真正能指望的就是這裡和雄州及保州,水長城阻擋不住那後面也就沒有意義了。
「相信!」
一名士兵看倆將領沒什麼特殊表示,立刻低聲回答了一句。
「相信!」
「相信!」
……
然後其他膽大的紛紛附和。
「大點聲,王淵的命還是我,不對,還是燕公救的!」
王躍喊道。
士兵們再次一片鬨笑。
「相信!」
……
然後在笑聲中是放開了的喊聲。
大家當然都相信他,就隔著一條界河,誰不知道燕公是什麼人?
從不剋扣士兵一文錢軍餉,一到發餉親自帶著錢挨個軍營發錢,都是當著他的面點清,從不讓手下兄弟挨餓,一天三頓,頓頓有乾的,只要他在軍營,那士兵吃什麼他就吃什麼,自己端著大碗插大餅四處溜達,看誰碗裡看不到肉都不答應。
軍服一年好幾身,冬天甚至全都有皮襖。
軍功獎勵全都足額兌現,死了的撫恤一文不少,受傷士兵在醫院救治,殘疾的士兵每年都有錢可以領。
更重要的是當兵就直接給地開荒,就連沒有老婆的他都能發女人。
真發!
他從遼東擄掠來一大堆呢!
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那些被殺了的女真,還有跟著女真充當爪牙的所謂渤海奸漢奸契丹奸們的家眷,這樣的當然要分給手下沒有老婆的,連一起擄掠回來的小孩都分給他們,然後那些沒有老婆的手下一下子老婆孩子都有了。之前清理那些漢奸之後,又分了一次,現在常勝軍裡面的光棍,基本上都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雖然孩子不是他們的,但這年頭養著養著就是自己的了……
呃,也包括養小luoli。
這樣好的大帥誰不喜歡?
同樣這樣好的大帥誰不相信啊?
話說宋軍因為大畫家手頭緊,欠餉的問題已經越來越嚴重,這也是必然,大畫家現在真的很難,都快趕上崇禎了,尤其是京城袞袞諸公們在被王躍洗劫後損失慘重,都急於補充虧空,在貪腐問題上同樣更加嚴重。
兩相對比就更顯出王大帥的好。
至於說出現這種情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錢都被他搶走了……
那是他有本事!
种師道為何就不能跟他學?
王躍能逼著大畫家掏錢送女兒,种師道為什麼就不能帶著這幾萬兄弟把軍餉要出來?
還是自己沒本事!
「真的相信?」
王躍喊道。
「相信!」
回答他的是一片響徹雲霄的喊聲。
「那好吧,你們立刻去新城,每個人三十貫,我在新城總共放了一百萬貫,先到先得,發完為止,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王躍笑著說道。
對面瞬間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人全都傻了。
「這個不要臉的。」
王淵石化一樣喃喃自語著。
「都等什麼,發完為止喲!」
王躍喊道。
下一刻就像滑坡的泥石流般,所有宋軍士兵嚎叫著蜂擁向前,眨眼間就衝到了橋頭,然後顧不上向他行禮,一個個發瘋般爭搶著衝過去,還有人被直接擠到橋下的。緊接著他們就發現這時候水深還不至於沒頂,於是岸邊那些爭搶不到橋的士兵很乾脆地撲向河水,尤其是王淵和楊志身旁的騎兵,更是以最快速度拋棄他倆沖向了河水。
轉眼間整個陣型就只剩下了欲哭無淚的正副統制,還有被扔了一地的旗幟鑼鼓。
而後面的中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方渠兄真是老當益壯啊!」
呂頤浩感嘆道。
站在他這個位置看來,這明顯就是王淵悍勇無雙,和楊志指揮著部下發起了主動進攻。
「不對,如此孤軍渡河豈不是羊入虎口?」
种師道皺著眉頭說道。
「彝叔公這就不對了,將士們也是一腔忠義,此時左右兩翼正當跟進,趁著士氣正旺,大軍渡河一舉,一舉……」
盧益說道。
然後他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站在高處的他,可以很明顯看到那些渡河的士兵,並沒有和常勝軍發生交戰,反而直接衝過去很快出現在常勝軍後面,而且在所有士兵都跑過去後已經能夠重新看到王躍,後者正昂然地走向這邊,而對岸列陣的常勝軍騎兵在王淵部下跑過去之後,也開始向著白溝前進。
只有王淵和楊志孤零零地同樣轉頭明顯無精打采地走向這邊。
盧益一臉憂傷地把頭轉向一旁……
這他瑪哪是進攻啊,分明就是不戰而逃,可憐他還讚揚將士們一腔忠義呢!
「立刻命令兩翼出擊!」
种師道顧不上管他的尷尬,毫不猶豫地下達命令。
緊接著左右旗幟揮動,向他弟弟和楊惟忠發出命令,而就在此時對岸常勝軍還在渡過白溝,很快第一批騎兵踏上南岸,他弟弟和楊惟忠那裡旗幟揮動,兩路精銳騎兵同時出擊,左右夾擊渡河的常勝軍。然而就在這時候,極其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幾名因為跑的慢落在後面的王淵部下,突然迎著楊惟忠部跑過去,然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原本向橋頭衝鋒的楊惟忠部下前鋒,毫不猶豫地一個個把他們拽到馬背上,調頭沖向了旁邊的白溝。
「怎麼回事?快去攔住他們!」
种師道也急了,他急忙對楊可世說道。
留在中軍準備機動增援的楊可世,立刻就帶著部下催馬向前。
而此時楊惟忠部下騎兵已經全都調頭,而王躍卻迎著种師中部下走過去,然後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种師中部下前鋒也就像楊惟忠部下一樣,毫不猶豫地調頭沖向白溝。
「去問問怎麼回事?」
种師道抓狂一樣吼道。
他身旁親兵隊長立刻催馬沖向遠處。
而他弟弟很明顯也抓狂了,在這裡他都能看到他弟弟徒勞地揮舞著錐槍,呵斥那些士兵讓他們回到正路上,但卻毫無用處,他們種家的嫡系們,一樣也迅速衝進了白溝,爭先恐後地沖向對岸。
而在他們前方,王躍淡定地站在那裡,就仿佛一個正在施妖法的妖魔。
這時候王淵部下甚至已經跑出他們的視野了。
此刻种師道氣得臉都綠了,他毫不猶豫地自己上馬準備親自過去,但這時候卻發現王淵和楊志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方渠兄,到底出了何事?」
呂頤浩急忙問道。
王淵憂鬱地看了他一眼……
「王躍在新城發賞錢,一人三十貫,總共一百萬貫發完為止!」
他幽怨地說道。
他不說還好,剛一說完周圍瞬間就安靜了,王淵立刻清醒過來,他一臉尷尬地抬起頭……
「快去領錢啊,燕公在新城發錢了,一人三十貫啊!」
下一刻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旁邊列陣的預備隊步兵瞬間一片歡呼,然後毫不猶豫地開始拋棄手中旗幟鑼鼓之類就開始向前跑,而前面列陣的一線已經開始跑了,他們這時候已經面對了王躍,用不著王淵來通知……
「別聽他的,假的,王躍又豈會給你們發錢,你們要相信老夫,打退王躍一人賞三十貫!」
盧益驚慌地吼叫著。
然而卻毫無意義,他有什麼信譽可言啊,燕公說發錢肯定一文不少地發,這些文官說話跟放屁一樣,兌現屬於奇蹟,不兌現才是日常操作,再說他那裡也沒有一百萬貫可發,這邊的軍餉都還欠著不少,現在有肯定到手的三十貫不去拿,卻在這裡等他那虛無縹緲的三十貫,他以為這些士兵都是傻子啊!
他還不自量力地試圖上前阻攔,緊接著被一個士兵推倒在旁邊泥坑裡。
於是种師道的中軍就這樣開始了崩潰……
「這個,這個真不怨末將啊!」
王淵看著欲哭無淚的种師道等人,攤開雙手無可奈何地說道。
「老夫愧對官家啊!」
种師道悲憤地長嘆一聲。
緊接著他拔出佩刀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不過旁邊呂頤浩反應很快,趕緊抓住了他的手,把刀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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