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這聲模糊的哭腔響起,在場的兄弟幾人幾乎都是渾身一震,面色複雜了一瞬 。
而將這句話全部收入耳中的顧岷西受到的震撼最大。
他剛剛還帶著力道的手情不自禁的鬆開 ,也正是因為這一次退步 ,淚眼朦朧的小姑娘害怕似的退後了一步 ,怯怯地看著他,卻是抿著唇不敢說話了。
陳綿綿掙脫顧霆翊的懷抱,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趕緊跑過來抱住了池漾,心疼極了:
「漾漾不怕,漾漾不怕,姐姐在呢。」
被老婆一把推開的顧霆翊無奈地站在原地,嘆了口氣。
顧岷西的性格大家都明白,剛剛也只是在嚇唬嚇唬池漾而已,所以都沒什麼反應。
但陳綿綿心向著池漾,今天他敢強行拉住她這麼久 ,恐怕晚上又要睡書房了 。
池漾順勢埋在陳綿綿懷裡,似乎真的被嚇壞了 ,本來還沒有哭出聲的 ,一聽到這柔聲的安慰,終究是忍不住小聲的啜泣著。
一時之間,大廳里一陣沉默 。
顧郢溪扯了扯嘴角,忽的嘲諷一笑。
「這麼多年了 ,好像我們都有些魔怔了。 」
眾人心知肚明顧郢溪為何感慨,一時越發沉默。
這麼些年來,妹妹芫青的失蹤是大家心中磨滅不了的深重痛處,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物力 、財力 、權利卻總是得到一些並沒有用的線索 。
四個兄弟之間,從不會有人主動提起芫青,每個人卻都在各自的領域裡努力。
期間也不是沒有有心之人利用這件事刻意給女人整容來認祖歸宗,但都輕而易舉的被人一眼識破 。
但明明身在各處的兄弟三人 ,僅僅因為顧霆翊發在群里的那張照片而全部趕回老宅 ,就是因為心底的那點執念 。
但如今見到人了 ,就算再震驚又如何?
以顧家的權力,想要調查一個小孩的身世背景,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
就算是有心之人在裡面動了什麼手腳 ,也根本逃不過顧家人的眼睛 。
正是因為顧家人對自己的權利有足夠的自信 ,面對著毫無破綻的基因檢測對比,才發現現實更加幻滅。
在進行今天這次會面之前 ,他們手上早就拿到了 池漾的基因檢測報告,跟妹妹芫青,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了 ,他們卻還是因為著相似的面龐 ,因為這多年未聽似曾相識的稱呼而心緒混亂。
確實,是真的太過於魔怔了。
顧翼封蒼老的面孔微微抽搐,想說什麼終究是沒有開口 。
他深深地看著埋在陳綿綿懷裡的池漾,緩緩嘆了口氣。
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 。
他輕聲開口:
「都散了吧,是時候該放下了。」
說出這句話 ,現場的人都越發沉鬱。
顧岷西突然狠狠一拳砸向沙發 ,惡狠狠地瞪著池漾,語氣惡劣粗暴:
「滾!不管是誰讓你出現的 ,到底有什麼目的,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 」
「別試圖跟芫青沾關係,你不配!」
說完,轉身就走了。
留下顧霆翊深深皺眉。
顧岷西這話確實說的太過了 。
但當年…四個哥哥裡面,芫青最愛黏著顧岷西,她跟家裡人說了自己要去國外旅遊的前一天晚上 ,只有顧岷西因為酒醉沒回家 。
只有他,沒看到芫青最後一面。
這麼多年來因為這個心結,顧岷西都快把自己弄瘋了 。
思及此,顧霆翊走向池漾,半蹲了下來 。
他對上池漾清潤潤的眼,忍不住愣神許久,才輕輕開口:
「我向你道歉。」
指的是顧家人的不禮貌和剛剛顧岷西的崩潰粗暴。
池漾聽罷,愣愣地低下頭,小小的腦袋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半晌,久到顧霆翊以為池漾再不想理他的時候,小姑娘柔柔的聲音輕輕響起。
「沒關係的。」
陳綿綿鼻子一酸,內心盈滿了愧疚 。
「對不起漾漾。」
池漾抬起小手摸了摸陳綿綿的臉,仍舊是那般溫柔可愛的模樣 ,她輕輕眨眼:
「綿綿姐姐。」
陳綿綿聞聲抬眸看向她。
小姑娘忽地粲然一笑,笑容里有著說不出的釋然和羨慕 :
「好羨慕,有這麼多人還在想念這位跟我很像的姐姐。」
想起那些調查到的資料,想起被生身母親不喜愛的這麼多年,想起池昌那唯利是圖的模樣,陳綿綿沉默了。
是啊,顧芫青失蹤這麼多年,顧家人就找了多少年,時時刻刻放在心尖上掛著 ,就算明知道沒有結果,也還是懷抱著意思不切實際的幻想。
今天這些事做的多麼不符合顧家人的智商,就能體現出對芫青多麼深沉的愛。
陳綿綿突然覺得他們真的很殘忍 。
池漾說完這句話之後 ,也沒有在看剩下在場的顧家人 ,只是小聲跟陳綿綿請求:
「可以送我回家嗎 。」
顧霆翊低聲嗯了一聲,喊來了司機。
池漾跟陳綿綿告別,獨自往門口走去。
這偌大的房子裡,池漾小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
池漾一直都是垂眸不語的模樣。
直到車子把他送回池家門口,開走之後,池漾才伸了個懶腰 ,一邊走一邊打哈欠 。
哪還看得出剛剛眼底隱含的淚水 。
系統看得嘆為觀止 :
「我去,我還以為你真羨慕顧芫青呢,說哭就哭 ,說收就收 ,你是水龍頭呀 。」
池漾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又打了個哈欠,眼底又是清潤潤一片。
顯然之前那要哭不哭的模樣也是困出來的 。
聞言,池漾笑道:
「羨慕做什麼 ,今天得到的信息才是真的好東西 。」
她本來今天是沒抱著什麼期望的 ,沒想到顧家人竟然真的全都到齊了 ,雖然每個人說的話不多 ,但是那些信息拼湊整理在一起 ,足夠池漾進行一個大膽的猜測了 。
系統雖然跟著池漾挺久了,但是這下也沒有反應過來池漾的態度,有點好奇的繼續追問 :
「什麼信息啊 ,我看今天顧家人的態度都不怎麼好誒,這具身體應該跟顧家沒有什麼關係吧。 」
池漾往自己房間走去,勾唇一笑,晶亮的眼底狡黠畢露:
「怎麼沒關係呢 ,這關係可真是大大了 。」
「要不是今天這一趟,有些事我確實還想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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