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群芳閣就被大軍包圍。
郡守羅立夫風風火火趕至。
麾下狼騎總兵羅興亮、巨兵總兵羅庭言,兩位左膀右臂也跟來了。
下河郡雖然也是一郡之地,但面積遠小於清河郡,而且也沒有四通八達的水路。
所以,下河郡沒有水師,只有狼騎和巨兵,且規模都不到清河郡的一半。
老鴇和夢蝶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羅立夫怒目圓睜,掃了眼她們,沉聲問道:「是誰膽大包天,竟敢擄走了我的兒子?」
老鴇面無人色,快嚇尿了,帶著哭腔顫聲道:「大人啊,那人不是熟客,奴家壓根就不認識他。」
「放屁!」
羅立夫勃然大怒,抬手甩了一巴掌。
啪~
老鴇斜飛出去,一頭撞在了牆壁上,瞬間腦漿迸裂,紅的白在牆上噴濺開來,塗抹一牆都是。
羅立夫怒氣沖沖,又看向夢蝶,殺意凜然。
要不是因為這個賤貨,他的兒子斷然不會被牽連進來。
此時的夢蝶反倒是異常冷靜,低著頭答道:「回大人的話,那人名為張長戟,自稱是破戒邪僧的弟子。」
「什麼,破戒邪僧?!」
羅立夫呼吸一窒,額頭上浮現青筋,胸口為之劇烈起伏。
「又是那個王八蛋」
羅立夫一陣咬牙切齒,七年前破戒邪僧大鬧郡城,造成了莫大的損失,這筆債他一直記在心上。
只恨破戒邪僧逃得快,沒能將他就地正法。
羅立夫深吸口氣,稍微冷靜三分,緩慢地坐了下來。
他冷眼看著夢蝶,問道:「那個張長戟,為什麼綁架我的兒子?」
夢蝶仔細答道:「依妾身來看,張長戟一開始是衝著隋延青公子來的,但在羅俊奇公子自報家門後,他臨時起意,將二人一併擄走了。」
羅立夫哦了一聲,挑眉道:「他有提到贖人的條件嗎?」
夢蝶略默,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紙,雙手托舉,跪地爬行,呈遞到了羅立夫的面前。
羅立夫雙眼微眯,接過紙張掃了眼,嘴角漸漸緊繃,臉上殺意愈發濃烈。
他深吸口氣,寒聲問道:「你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拿出這張紙?」
夢蝶答道:「因為張長戟明確要求,將這張紙交給隋門主,而不是大人您。」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不是隋介福是誰。
「大人,我兒」
隋介福滿臉焦急的開口,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羅立夫直接道:「被綁架了,這是贖人的條件。」
一張紙甩了過來。
隋介福定睛細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氣。
「混賬東西,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隋介福怒不可遏,念道:「四級異獸肉三萬斤,五門完整的化妖境功法,五名擁有異血的年輕女子,外加三頭多足類妖魔,這都是什麼條件啊?」
羅立夫補充道:「限期一個月,每拖延一天,就砍斷你兒子一根手指。」
隋介福直冒寒氣,低頭看了看紙張最下方。
「郡城以北一百五十里,大柳樹下,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你若在一個月內準備好,可以提前送來,自會有人接應。」
隋介福眉頭微皺,仔細想了想交貨地點,發現那個地方位於郡城和玉蘭縣城之間。
當然,玉蘭縣城已經廢棄了。
這時候,羅立夫突然問道:「伱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準備好?」
一聽這話,隋介福心中頓時不滿。
你的兒子也被綁架了,憑什麼贖金是我一個人全出?
然而,官大一級壓死人!
玄火門說到底是羅家豢養和扶植的勢力,哪敢忤逆主人的意志?
隋介福想了想,回道:「半個月之內吧。」
「好!」
羅立夫精神一振,起身道:「你這就去準備贖金,其他事情我來安排。」
隋介福眨眼道:「難道我們就任由綁匪勒索不成?」
羅立夫沉聲道:「綁匪自稱是破戒邪僧的弟子,真假難辨,但假如幕後主使真是破戒邪僧,他發起瘋來,真的有可能殺了我們的兒子。」
隋介福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羅立夫連道:「總之,你先準備好贖金,我來聯絡一些高手,做兩手準備吧。」
「好吧,唉!」
隋介福明白了,發出一聲鬱悶的長嘆。
郡城以北,一百八十里。
凌晨時分,方知行提著兩個人,一路來到玉蘭縣城外面。
這是他在夢境中,第一次來到禁區。
遠遠望去,玉蘭縣城籠罩在一片灰濛濛的霧氣中,忽遠忽近,像是一朵灰色的雲。
方知行掠身向前,很快奔出了十餘里,然後他來到了南門。
而他一靠近南門,詭異的灰霧隨即蜂擁而來,繚繞在他的周圍。
方知行一步踏入城內。
下一秒,他在大床上醒了過來。
方知行坐起來,一看手裡,依然抓著隋延青和羅俊奇。
他倆昏迷不醒。
「果然,我除了無法離開禁區,卻可以把外面的任何東西帶進來!」
方知行心頭一喜,拿出牽狗繩,將兩個人質綁起來,扔到了隔壁房間裡。
隋延青和羅俊奇的身體,已經被方知行做了手腳,封堵住了體內的氣血流動。
時間一長,他們的身體自然陷入麻痹狀態,動彈不得。
方知行不用擔心他們會逃跑。
「等他們醒過來,再拿他們做幾個試驗。」
方知行打個哈欠,合眼睡去。
一夜很快就過去。
日上三竿時分,方知行醒了過來,轉身來到隔壁。
「嗚嗚~」
兩個人質早已醒來,躺在床上掙扎個不停。
他倆一見到方知行,立刻瞪大了眼睛,怒視!
方知行伸手取出他們嘴裡的抹布,坦然坐了下來。
那個抹布是他在地上撿的,早就發霉了,味道可想而知。
兩位公子哥哪裡受得了那個味,又是咳嗽又是乾嘔,苦膽都快吐出來了。
羅俊奇吐了幾個唾沫,漸漸緩過來,瞪著方知行,氣呼呼的嘶吼道:「我是羅氏宗族子弟,你知道綁架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啪~
羅俊奇脖子猛地一歪,臉頰上浮現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這一巴掌打得,差點讓他背過氣去。
過了半晌,他的脖子艱難的扭轉回來,這才能夠正常喘氣。
羅俊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再不敢出言威脅了。
隋延青見狀,老實的閉嘴了,一個屁不敢亂放。
方知行淡淡道:「你們知道自己身在什麼地方嗎?」
隋延青微微低頭,乖巧的應道:「還請張大俠明言。」
方知行一字一頓說道:「這裡是玉蘭縣城。」
「不可能!」
羅俊奇一臉不信,叫道:「十年前玉蘭縣城突然發生劇變,被迷霧所籠罩,從那之後,任何人都無法靠近那座縣城。」
方知行心神一動,問道:「一座縣城突然沒了,郡守大人過問了嗎?」
羅俊奇連道:「當時正處在戰亂之中,大逆貪狼三天兩頭就屠城,哪有人在意小小的玉蘭縣城。
嗯,差不多戰亂結束一年之後吧,我爹想要將一些難民安置在玉蘭縣,這才派人過來接管縣城,卻發現縣城早已被迷霧籠罩。
而且,極為詭異的是,你可以遠遠看到縣城,但你怎麼走都靠近不了它,你越是奔向它,它反而離你越遠。」
方知行心頭瞭然。
這是別人視角下的玉蘭禁區了,和他經歷的情形截然不同。
方知行追問:「然後呢,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爹是怎麼處置的?」
羅俊奇冷笑道:「還能怎麼處置?按照朝廷慣例,一旦遇到這種怪事,全部上報給『監天司』。」
方知行心神一動,問道:「監天司的人怎麼說?」
羅俊奇回道:「監天司派來一個人,說是玉蘭縣城正在一點點變成禁區了,叮囑我們不用干涉。
只要耐心等待,等到禁區完全孵化成型之後,我們自然便能夠再次進入玉蘭縣城之中。」
方知行深吸一口氣,連忙問道:「禁區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這我哪知道。」
羅俊奇冷哼道:「除了監天司那群神神叨叨的人,只怕世上沒幾個人搞得清楚禁區到底是怎麼誕生出來的。」
方知行明白了,點頭道:「實話告訴你們,我是陰差陽錯之下,誤入了玉蘭縣城之中。」
說罷,他解開了兩個人身上的牽狗繩,認真道:「你們可以嘗試逃離這座縣城,只要你們有本事離開,我就還你們自由。」
兩個貴公子互看一眼,將信將疑。
很快,他們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方知行嘴角微翹,坐在房間裡等著。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羅俊奇和隋延青這才折返回來。
兩個人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臉上瀰漫著匪夷所思之色。
羅俊奇喘著粗氣問道:「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方知行略默,如實說道:「之前有個人也被困在此間,但她睡著之後,做了一個夢就莫名其妙的離開了,你們不妨試一試這個方法。」
「做夢?!」
一臉懵逼的羅俊奇頓時更加懵逼了。
隋延青眼神一陣閃爍,拉了拉羅俊奇的衣袖。
二人隨即去了隔壁房間,關起門來。
隋延青低聲說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一篇奇聞,說是古代有一個樵夫進山砍柴,但山里突然起了大霧,他迷了路,又累又乏,便躺下來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偶遇一個落難女子,將其救下之後獲得其芳心,之後發現那女子竟是州牧的女兒。
他娶了女子為妻,做了大官,享盡榮華富貴。
後來他突然從夢中醒來,發現砍柴斧頭的斧柄已經腐爛。
等他返回家鄉,才察覺世上已過百年,認識他的人早已死光了。」
羅俊奇聽得眉頭大皺,吐糟道:「你就喜歡看這些不著調的奇聞異事。」
隋延青連道:「我還沒講完呢,樵夫依然記得夢中發生的一切,便前去尋找妻子,結果他真的找到了一座墳墓,墓碑上刻著他和妻子的名字,並且他是衣冠冢。」
羅俊奇愣了愣,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樵夫做的夢是真的?」
隋延青點頭道:「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但現在我懷疑那個故事可能是真的。古人曾提出過『元神出竅』之說,或許我們在新誕生的禁區之中,恰好就能夠做到這種事。」
羅俊奇臉色一陣變幻,想了又想,點頭道:「你先試試吧。」
隋延青躺了下來,調整呼吸,漸漸睡意襲來。
他睡著了。
幾乎在同時,方知行也睡著了,走出房間等著。
但是,片刻過去了。
方知行始終沒有見到隋延青走出房間。
另一邊,羅俊奇漸漸等得不耐煩了,推了推隋延青,把他弄醒了。
「怎麼樣,你夢到什麼了?」羅俊奇趕緊問道。
隋延青吧唧一下嘴巴,茫然道:「我睡得挺香的,似乎沒做夢。」
羅俊奇頓時無語了。
方知行見此,自語道:「看來,除了我,外來人員是無法做夢的。」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
羅立夫和隋介福準備就緒,他們攜帶贖金,一路來到約定地點。
雜草叢生的官道旁,聳立著一顆五人合抱粗的大柳樹。
他們一抬頭,就看到大樹上懸掛著一張床單,上面寫著:
「將贖金放在樹下,退到千米之外。」
羅立夫環顧四野,眉頭緊皺。
突然,他搖身一變,長出了八隻眼睛八條節肢長足。
他屈指一彈,射出一根蛛絲橫亘在天上。
緊接著,羅立夫跳到了蛛絲上凌空而立,瞭望八方。
可惜,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時候,一個黑衣老者排眾而出,脫掉了外衣,身材猛然暴漲起來,後背一陣蠕動,竟長出了一對雄鷹翅膀。
撲哧!
黑衣老者騰空飛起,在天上盤桓了數圈,搜尋了方圓十里之地。
不多時,他飛到了羅立夫身旁,稟告道:「郡守大人,這地方鳥不拉屎,一個人都沒有。」
羅立夫嗯了聲,飄然落到了地面上。
隋介福等人立刻圍了過來。
羅立夫臉色略顯陰沉,沉聲道:「綁匪要求我們退到千米之外,我們要是不照做,只怕對方根本不會現身。」
隋介福推演了下,應道:「千米距離,以我的速度,一個呼吸的功夫。」
他轉向那位黑衣老者,又道:「鄭老會飛,比我還快。」
黑衣老者閃動著一雙鷹眼,冷然道:「只要綁匪敢來,他便不可能逃得出我的視野。」
羅立夫想想也是,點頭道:「我在周圍布下蛛網,只要綁匪觸碰到我的蛛絲,我便能在第一時間察覺。」
說罷,他安排了人手,分散到東西南北四個方位進行隱蔽埋伏。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天就黑了。
羅立夫、隋介福等人一言不發的等著,耐心漸漸消磨殆盡。
驀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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