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娘 317反常的老太太

    >

    老爺子一發話，大傢伙都把東西拎了出來，一個個大包小卷的，陳大海雖然嫌他們帶的多，可是現在也沒法說了，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陳方氏三角眼打量著院子裡的每一個人，冷冷的，好像外面發生的事情跟她沒多大的關係。

    語氣好像也不帶一絲的溫度「你們走吧，我一個人留下，唉，反正我年紀大了，跟你們一起反而是拖累，不如就留在這裡，不管是死是活這裡好歹是我的家。

    老大，娘還是那句話，做人做事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得給自己的子孫打個樣，外面的人不是你兄弟姐妹，沒人可以無條件得原諒你所做的，你們走吧——」

    老太太突然說出來的這番話讓陳暮生有些愣神，隨即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你這老太婆，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起么蛾子，兒子要是被官府的人給抓住了，你知道是什麼罪名？」

    隨即不耐煩的催促著「趕緊的，收拾東西跟我們走，你不走，兒子怎麼走？你這不是想讓孩子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嗎？

    以後你讓孫子怎麼看他的爹，你讓兒子怎麼做人？快點，怎麼越來越沒眼色了，大壯，趕緊的扶著你奶先走，我來拿東西——」

    老爺子看老太太不挪地方，乾脆讓孫子扶著，陳方氏現在就算是不想走也不行了，孫子強行拖著她出去。

    老太太掙扎著可是架不住年紀大了，根本就掙不過孫子，「陳暮生，你這老糊塗蟲，這個時候你跟著兒子，豈不是拖累孩子，咱們倆個老不死的就守在這裡怕啥，咱們沒犯法沒殺人，就算官兵來了，也不會把我們怎麼著……」

    現在誰也不知道陳方氏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突然就在這個時候死守這個家不想走了。

    「奶奶，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這樣讓爹怎麼辦，難不成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官兵來抓我爹啊，你這不是要害死自己的親兒子嗎？」

    陳大壯是心裡著急啊，自己的親爹幹什麼了，他比誰都清楚，家裡的那些金銀珠寶怎麼來的，他都聽爹屬下的人跟他叨咕過，所以他怕啊，好容易積攢起來的財富，他是擔心官兵來了，他們一朝又回到了以前的苦日子。

    可是看目前這情況估計連苦日子都沒那個機會過了，陳大海是他們爹，他幫夜北人，他們這些親人怎麼可能不受牽累，所以他們得走，反正會做生意，有本錢，走哪裡都不耽誤他們掙錢，這裡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陳大柱夫妻倆個過來也就是在飯館裡幫忙，其他的事情夫妻倆個很少參與，對陳大海的事情知道是知道，但是知道的不太多。

    其實夫妻倆個人也不怎麼想逃離，這地方挺好的，有手有腳，只要不懶，肯定能掙到餬口的錢，尤其是現在外面這樣的情況下，逃出去，他們該怎麼生活，能到哪裡去？

    猶豫了一下，陳大柱開口了「爹，要不我們倆個留下倆照顧奶奶吧，你們走吧，家裡的店鋪得有個人照應，要不然我們離開了，這地方不便宜了外人啊？」

    陳大海心裡著急啊，他知道杜懷仁的意思，有老爺子和老太太在，他們出去才會有保證。

    心裡著急，嘴上自然就沒啥好話了「你們一個個怎麼都想留下，你以為想留下就能留下？

    外面夜北的人在抓人質呢，你們萬一被人給抓到了，那就是替人家擋箭的，你們知道不知道？

    大柱兩口要是想留下我也不勉強，火鍋店你們就盡心照應，等爹安頓下來在找你們，這房子你給我看好了……」

    陳大海也是擔心，他就倆個兒子，萬一逃走的時候出現個其他的意外情況，至少可以保住一個兒子，大柱倆口子知道的情況不算太多，平時就在店裡照顧生意，得罪的人也不多，他希望到時候官兵來了，至少別難為他們夫妻倆個人就行。

    「行，你們倆個留下，其他的人跟我出去，你們倆個緊鎖大門，什麼人都別放進來。」

    陳大柱媳婦有些不太滿意自己男人，剛才咋就說留下來，老頭子這兩年可沒少攢銀子，跟著老頭子他們一起走，至少他們不用過太苦的日子，留下來，萬一讓人家給抓住了，可咋整？

    剛想開口說話，可是讓陳大柱一把給抓住了「趕緊的回去看著孩子，爹，你們也保重。」

    陳方氏有些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屋子，身不由己的被孫子和兒子給架了出去。

    聽著身後的大門咣當一聲關上，老太太這心隨之也空了，好像這世界上沒啥可以讓她惦念的了。

    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兒子，陳方氏嘴角噙了一抹古怪的笑，不過倒是沒說其他的，在老太太的心裡，這個時候出去，那無疑是去找死.

    那麼多官兵在打仗，刀槍無眼，而且她沒做過什麼，為啥要跑，兒子走了，她可以回鄉下生活，只求一個心安就好。

    榮華富貴的日子她享受過了，可是這背後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看著鄰居們一個個恨不得用吃了她的眼神看她，可是臉上卻不得不擠出一抹還不如苦笑的笑容出來，陳方氏這才發覺她這好日子在其他人眼裡是多麼的可恨，跟鄉下的日子比起來雖然吃的好穿的好，可是她的心不安啊。

    以前，她也曾經苛刻的對待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可也沒像現在這樣讓她心裡不踏實過，那些人的眼神有些時候讓她連覺都睡不穩。

    不過這些話她沒跟兒子說，她是怕一旦說了，遭殃的人會更仇視她，這也就是她為什麼不在家裡待著去幫二兒媳婦一家做買賣。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大兒媳婦看著挺老實的，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她可知道這個人是啥樣的人，以前窮的時候還能拿住，可是自打兒子有能耐了，這個王美琴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裡。

    陳大海等人的時候還不忘囑咐自家老父親「爹，一會兒要是真的碰到月兒，我們可能得做一場戲，要不然這死丫頭認死理，萬一不讓我們過去，恐怕以後咱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只要能讓她給咱們讓開一條路，以後咱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也沒人來管我們了，跟著杜公子，咱們的日子只能越來越好。」

    陳暮生有些驚恐的望著四周，到處都能聽到哀嚎和喊殺聲還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四周都能看到逃亡的人影，他是擔心一旦沒人保護，他這把老骨頭是不是就交代在這裡了。

    抓著大兒子的手有些哆哆嗦嗦的問道「老大，你得多喊些人來保護咱們才行，這麼多人呢，萬一碰撞了，我和你娘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

    陳方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怕死，你還跟著兒子幹嘛，你當兒子是出去享福了，孩子們那是去逃亡你懂不懂——」

    老爺子被自家老婆子這一頓損，面子上可有些過不去了，以前要是放在老家那會兒他也不敢咋樣，畢竟這老婆子要是耍起瘋來他也受不了。

    可是在城裡這段日子，老太爺的派頭愣是給他養起來了，家裡的下人都聽話，也沒人敢忤逆他，所以老爺子不假思索，一腳就踢到了陳方氏的後屁股，也不管老太太能不能承受得了。

    「會不會說人話呢，你這張臭嘴就應該給縫上了，你再敢胡說八道試試，老子休了你……」

    老爺子罵罵咧咧的，不過也沒敢大聲，生怕把人給吸引到他們家門口，陳大海心裡發急，都這個時候了，家裡這倆個老的咋一點都不省心啊。

    壓低了嗓音，語氣顯出心中的無奈和怒憤「你們倆個怎麼回事，能不能老實一點，都啥時候了，還吵?

    再吵下去命好該沒了，你們要是嫌你兒子命長了，就使勁的吵吧，咱們一家老小都去死了，反正我也活夠了——「

    兒子這一句話，頓時讓老兩口閉了嘴，只是倆個人看對方都不順眼。

    陳蓮想把裝著金銀細軟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不過讓馮玉璋給躲了過去「不用，你身子弱，我來背，我個大老爺們這點東西不算啥，記住了，拉緊我的手，人多的時候可千萬別走散了。」

    陳大海現在哪有心情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雙跟老太太一樣的三角眼緊緊的盯著街角處，心裡也在暗暗著急，這個杜公子咋還不過來呢。

    不過隨即眼睛一亮，一隊人馬從街角處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雖然是夜晚，可是拜周圍火光所賜他還能辨認出這些人是杜懷仁的人。

    「杜公子，你可來了，快，咱們快離開吧——」

    杜懷仁坐在馬上，身後還拉著幾輛車子，看陳大海那心急火燎的樣子，他倒是不著急。

    「陳大哥，先讓老爺子老太太他們上車吧，家眷們都不會騎馬，總不能讓他們走過去吧，在馬車裡待著還能安全一些。」

    陳大海還以為這些車子都裝的是杜懷仁的身家呢，誰能想到人家特意為他的家人準備的。

    沖杜懷仁一抱拳「兄弟，謝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哥哥我記得你的情——」

    陳大海趕緊的讓家裡的人上馬車，陳蓮看了一眼杜懷仁，雖然是在夜晚，可是這個時候的杜懷仁讓她感覺特別的有男人味道。

    馮玉璋背著包袱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跟著一起上了馬車，其實他內心有些抗拒，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總覺得這個杜懷仁有些不太正常.

    這個時候拖著陳家的人有些累贅，可是這個人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什麼家眷都沒帶，反而帶上陳家人出去了，所以，看陳蓮要跟陳大海他們一個馬車，趕緊的拉了陳蓮一下.

    「咱們去後面一輛，爹和娘還有爺爺奶奶他們也夠擠的了，後面的人少，咱們到哪裡，讓爺爺奶奶寬鬆一下。」

    其實陳蓮是想多靠近一些杜懷仁，有什麼事情至少能照顧上他們，後面，她也是擔心萬一追兵來了，他們可就是人家的箭靶了，可是馮玉璋在跟前，她沒法說出其他的來，只能默默的跟著他過去。

    「行了，咱們馬上出發——「

    杜懷仁一聲令下，馬車飛快的跟著一隊人馬往城北方向移動，這一走出來，陳家的人一個個臉色變的越來越白，外面的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糟糕，最早夜北人攻進縣城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還在山裡呢，並沒有看到當初的場景，所以在他們的記憶里，夜北人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他們進城了，比以前吃的好穿的好，所以也並沒有關注這些事情。

    可是這次真正的看到夜北人是如何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那又是另外一種感覺，陳方氏眼睛不由的閉上了，其他的人則面無表情的坐著，外面的人是生是死跟他們沒多大的關係，只要他們好好的就行。

    「作孽啊——」

    老太太最終還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她發覺好像自己真的老了，有些見不得這樣的事情。

    不過誰也沒搭理她這個茬，他們自己尚且還在逃亡中呢，誰還能管得了誰？

    杜懷仁的人馬就更不客氣了，反正只要阻擋了他們前進腳步的不管是什麼人，一律格殺勿論。

    本來他們還以為碰不到月兒他們呢，可是事情就這麼巧，月兒跟衝過來的夜北兵廝殺完了，正打算帶人往城裡走呢，就看到一隊人馬急匆匆的往他們這邊來。

    月兒他們原本以為是城裡的大戶人家怕出事所以趁亂逃出來，可是即便是這樣他們都不敢放鬆警惕，在這個非常的時期，一旦鬆懈了，送命的那將會是自己，所以在場的人一個個拎著武器嚴陣以待，生怕對方是夜北人。

    馬車和人馬越來越近，月娥眼神也好使，趁著周圍的火光，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這越看她越覺得這些人眼熟，快到近前了，她才看清楚，竟然是杜懷仁。

    「都給我準備好了，對面就是禍害城裡老百姓的杜懷仁，上一次就是他幫夜北人進入縣城的，大傢伙可不能放這個人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