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娘 38.瘋了傻了

    38.

    月兒嘆口氣，眼神幽遠的望著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夜的噩夢，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問題是她還聽到了一種聲音，應該是在喊她，一起來她還想跟娘親說這事呢，誰能想到轉過頭她就忘了大部分，心裡暗自嘆口氣，再聽弟弟的抱怨，心裡頓時就生出了一股子的怨氣。

    「寶兒，你過來，聽姐跟你說……」

    小傢伙聽到月兒說的這些，有些猶豫想搖頭，不過看姐姐這堅定的眼神，陳平又使勁的點點頭「嗯，我去找娘和姐他們去……」

    小傢伙撒開小短腿去追白秀梅她們，月兒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後面，等盼兒他們進去的時候，老太太早就把早上要做飯的高粱米給拿了出來，看娘倆進來了還不住的埋怨「你看看都什麼時辰了，大家都等著你做飯呢，都手腳麻利點，離開我的眼了都學會偷懶了……」

    月兒走進來的時候，老太太在院子裡正罵罵咧咧的，她啥話都不說，到了倉房裡，拿了一副水桶就往外面走。

    老太太看月兒這舉動就更來氣「你個傻子，要幹什麼，快把東西給我放下……」

    月兒停下腳步，回頭斜睨了陳方氏一眼「你這個老太太你罵誰呢，找打是吧，我拿我家的水桶關你屁事，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不然我揍你……」

    老太太一開始被月兒這副神態給嚇到了，那是什麼眼神啊，好像這個孫女根本就不認識她似的。

    反應過神來了，老太太一高竄了過去「你個死丫頭裝神弄鬼的嚇唬人是吧，我打死你……」

    月兒還沒等老太太近身呢，一閃身，老太太撲了個空，隨後一抬腿把老太太給踢到在地，「你是誰，幹嘛跑到我們家來，速速招來，不然大刑伺候……」

    月兒手裡的扁擔一指老太太徹底的把陳方氏給嚇傻了，「我的娘呀，傻子瘋了，你們快過來幫忙啊……」

    月兒此刻仰天長笑「傻子瘋了？傻子瘋了！」

    她這一舉動也就更加坐實了老太太心裡所想的，嚇的陳方氏一下子就爬了起來沒命的往屋裡跑，在後院裡翻地種菜的陳暮生和陳大江他們聽到老太太的聲音都跑過來看看，屋裡林巧玲拘著倆個閨女不讓她們出來瞧熱鬧，她則趴在窗口往外面張望。

    「這是咋回事？」

    老爺子過來的時候，月兒已經拿著水桶和扁擔離開了，白秀梅也是傻呆呆的站在院子裡，「娘，這是咋的了，月兒怎麼了，以前她不這樣啊？壞了，你老昨天晚上罵完她之後，她回家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白秀梅也不想說自家閨女瘋了，可是兒子傳來的信就是讓她們這麼說，她雖然不同意這個想法，不過傻子跟瘋子也沒多少區別，先暫時把眼前的困境度過去，要不孩子們以後還得受罪。

    老爺子皺著眉頭沖自家老太太低呵了一聲「你小點聲，月兒瘋了的事不許傳出去，老三媳婦你好好的跟我說說這到底咋回事，月兒腦袋不太好使，可也沒到瘋了地步……」

    白秀梅哭哭啼啼的把閨女的表現添油加醋了一番，等陳大湖挑水進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在屋裡捶胸頓足的哭開了「我這是做了啥孽啊，有個傻孫女不算，這回又變成瘋子了，這個家以後的日子該咋過啊……」

    陳大湖還納悶呢「咋回事，秀梅，娘說的是誰啊？」

    白秀梅眼睛通紅的白了男人一眼「還能是誰，你閨女唄，月兒早上過來就不咋正常了，拎著水桶走不說還跟娘吵吵了，這不娘在屋裡罵月兒呢，我讓盼兒和寶兒跟出去了，你趕緊的過去看看，我這邊飯馬上就做好了，也不知道孩子是怎麼回事，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陳大湖也顧不上倒水了，扔下扁擔就追了出去，白秀梅把鍋里的東西都弄好了，她也追了出去。

    陳老爺子在屋裡抽著煙老太太在一旁邊抹眼淚邊嘆氣，「我當初就說把這個死孩子給弄走了，老三兩口子死活不干，你看看現在出事了，你說以前傻就傻吧，還能自己照顧自己，現在倒好，還學會打人了，這以後可咋辦，屯子裡的人還不得三不動找到咱們家來，就這麼個瘋子跑到外面去，萬一有個啥事，咱們家這些孫女閨女都別想嫁人了……」

    陳老爺子嘆口氣「我說平時讓你別罵這孩子，你偏不聽，這回好了，讓你給刺激瘋了，你心滿意足了吧，你說現在該咋辦？」

    老太太現在也沒啥好主意，這兒子也不回來，哪怕是有一個回來的給她出出主意也好啊，弄這麼一個瘋子在家早晚都是個麻煩事。

    老太太試探的問了一句「要不讓老三媳婦去找人看看？上次不是說廟裡的和尚說這傻子不是傻是因為掉魂了，這次再找他們看看，說不準還能給瞧好了呢？」

    陳暮生嘆口氣「你說老三兩口子也挺老實的，沒做啥孽，咋就生了這麼一個不省心的東西，趕緊的讓老三媳婦帶她瞧瞧，實在不行讓老大想個辦法，總不能讓這麼一個禍害留在家裡吧？」

    老太太沒好氣的白了老頭子一眼「你早幹嘛了，我當初就說了，你們誰都不同意，這下好了，終於是瘋了，這回知道怕了，我去找老三去，趕緊的把人給弄去看看，能好的話咱們至少咱們還能撈回點彩禮錢，要不然這些年就白養活她了……」

    陳大湖這頭找到閨女的時候，月兒已經把水桶給拎回家了，看到女兒的樣子，他也沒覺得瘋了呀，「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的跟爹說說？」

    月兒面無表情歪著腦袋看陳大湖，一副不認識的表情。

    陳大湖現在心裡也沒底了，這孩子昨天晚上是那麼一說，難道不是裝的？

    「丫頭，你還認識爹不啊，我是你爹親爹……」

    月兒噗嗤一笑「爹啊，你是我親爹？我還以為你是壞人呢，不過爹又是幹什麼用的呢？」

    說完這話，陳大湖看到女兒眼神里顯現的那絲迷茫，平時這孩子弄不懂的情況下也是這副表情，心裡頓時一緊，難不成孩子真的要犯病了？

    此刻月兒的腦袋也是糊裡糊塗的，她有些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跟自己說的是什麼，「疼，頭疼……」

    月兒抱著腦袋蹲到地上，人也蜷縮成一團，陳大湖有些不知所措了，搓著手在一旁著急的轉圈圈，可是他幫不了閨女什麼，看月兒痛苦的樣子，他乾脆抱起了閨女就往郎中家跑，白秀梅在後面看到丈夫抱著孩子跑了，她也不放心的跟了過去。

    盼兒和寶兒也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姐弟倆個還在院子裡洗臉呢，就這樣還換來了老太太一頓的埋怨「你爹挑點水容易嗎，你們小孩子家家的長多大的臉吶，還要那麼多的水，以後自己回家洗去，你們住的那個地方又不是沒水，幹嘛非要跑這裡來洗……」

    盼兒才不管老太太說這些呢，小嘴巴巴的「奶，我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家裡既沒有挑水的桶子也沒有裝水的水缸，你說讓我們怎麼洗，總不能我們爬在井台上頭衝下吧，我們這脖子也沒那麼長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老太太一大清早被月兒給氣的心裡一直有火發不出來，被盼兒這麼一頂，這火氣自然就上涌，陰沉這臉，啥都不說衝上來朝著盼兒就是啪啪倆個大耳光，「我讓你頂嘴，你個下作的東西，跟我個老太太還玩起了心眼了，是不是你娘教的，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盼兒被老太太這麼一弄有些愣住了，陳平在一旁直接就嚇哭了「別打我姐……」

    小傢伙想護住自己的姐姐，無奈身量太小了，根本就不起什麼作用，老太太盛怒之下，連小孫子都不顧了，一腳就踹開了陳平，薅住盼兒的頭髮使勁的拍打，盼兒一邊躲一邊大哭，陳平也是，邊哭邊喊人過來幫忙。

    林巧玲在屋裡看到這一幕嘖嘖舌「你奶奶這是要幹嘛啊，盼兒都多大了還這麼打，我出去看看，你們倆個別出來，省的你奶有氣朝你們身上撒。「

    姐妹倆個哪裡還能坐得住，本來跟盼兒她們平時相處不錯，好歹也是堂姐妹，妹妹這個時候挨打，她們不出去好像說不過去，所以等林巧玲出去了，姐妹倆個也跟了出去。

    「娘，別打了，有啥事咱們好好的說……」

    姐妹倆個也喊奶奶想讓老太太住手，後屋陳大江正跟張大錘邊翻地邊聊天，院子裡一哭出聲來，倆個人心裡都覺得出事了。

    「壞了，你們家老太太這是在打誰啊，孩子哭聲怎麼這麼悽厲，咱們快過去看看……」

    倆個人過去的時候，林巧玲正和倆個閨女拉架呢，老太太估計是打紅了眼了，即便是林巧玲娘三個在一旁拉著，可是這老太太就跟魔怔了似的，對盼兒那根本就沒當成孫女在看待，而是仇人，隔壁屋子的兩家鄰居都跑過來幫忙。

    「我的娘呀，嬸子，你這是做啥呢，盼兒還是個孩子呢，你咋發那麼大的火啊，孩子小不懂事，這該揍是得揍，你可你也不能打得那麼狠啊，你看看盼兒這孩子的臉，都快要破相了。」

    盼兒雖然早熟，可是畢竟還是個孩子，不管是體力上還是其他的方面，她根本就不是老太太的對手，人如今都被老太太打迷糊了，像個沒了線的木偶似的。

    陳大江一把抱住自家娘的身子，大吼一聲「娘，你快要把盼兒打死了，你還讓不讓這個孩子活了，你還讓不讓老三活了……」

    還別說他這一句還真管用，老太太從怒氣中醒過神來，猶不解氣的說道「打死了好，省的天天的浪費糧食天天的氣我，你看看我一早上就說了那麼一句話，這死孩子有十句在這裡等我呢，你說說我這個長輩當的還有什麼勁啊，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被這些孩子給氣死了……」

    宋蘭花跟二丫抱著呆呆的盼兒直流淚「丫頭，快醒醒神，別怕，沒事了……」

    此刻的盼兒兩眼呆呆的，跟月兒是一個表情，二丫心裡害怕了「完了，娘，盼兒是不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