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九,萬物蕭疏,天地肅冷,寒潮陣陣,席捲北方,縱使東京城內士民有再高的熱情,也被這刺骨森寒給侵襲、撲滅。
相較於內外城,尚且有些民間煙火氣息,漢宮皇城中,或許是皇權威懾,或是規矩森嚴,或是地廣人稀,更顯孤冷,幾乎涼透人心。因為天氣之故,使得宮中的大內侍衛、御前班直,換崗輪值的頻率都高了些。
殿外,是寒風凜冽,侍衛挎刀而立,忍著刺骨之寒,面目凍得通紅的衛士。殿中,則溫暖如春,暖帳香榻,嬌娘在懷,醉得劉承祐流連忘返。
「官家,你該起了!」惠妃小符娘子與劉承祐肌膚相貼,輕輕地推攘著他,但嬌容之上,明顯一副捨不得的樣子。
而劉承祐的反應,也讓她很歡喜,只見閉著眼睛,一副不想動彈的樣子,手輕輕地撫在她多了些肉感的腰身上,搔得她心裡痒痒的,不由貼得更緊了。
「什麼時辰了?」劉承祐有些慵懶的問道,人似乎還困頓著。
「約入卯時了。」小符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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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天都還沒亮,再待會兒......」劉承祐終於睜開了眼睛,雖在室內,卻也明顯感覺得到殿外的昏暗。
聽他這麼說,小符的玉唇點在劉承祐脖間,以一種勾人的聲音,柔柔道:「你讓我提醒你的,若是晚了,怠慢了政事,你可不要怪我!」
「漢中戰事既了,四境且安,左右無甚大事,一般俗務都有宰臣、部司處置,我還不能躲過懶嘛......」劉承祐隨意地答道。
若是大符皇后,估計會是一番諫言,小符惠妃則沒有那麼多考慮。近來,皇帝有專寵姐姐的跡象,連貴妃與賢妃都還陪著練了會兒劍,難得到她這兒,自然想要他多待些時間。
劉承祐微微側過身體,將之摟入懷,溫熱細膩的觸感,有些銷魂。小符娘子面色緋紅,不知悶的,還是沒被滋潤夠。
看著她那嬌艷欲滴的模樣,伸手撩起她精緻的下巴,笑問道:「再者,你捨得我這麼早離開嗎?」
劉承祐審視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些熱量,小符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欲望的東西,俏臉上的紅潤愈濃了,喜嗔著埋入他懷裡。
劉承祐終究是懶床了,與小符娘子激烈晨戰一場,又洗了個鴛鴦浴,待到日上三竿了,方才收拾收拾,晃晃悠悠地回到崇政殿。
事實上,這段時間,全國上下都在過冬,漢中戰事了結,有政事堂那干名臣處置國事,劉承祐若是真想偷個懶,也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然而,劉承祐這戀權的性子,有些難改,即便相信宰臣能將國政料理妥當,他仍舊享受著查閱大漢上下內外所生事務,哪怕只當看故事。作為皇帝,從奏章上看天下,已經局限甚大了,若是連奏章都少看抑或不看,早晚會與國家與權力脫離。
不過,劉承祐也確是閒上不少。
殿內,李崇矩幾乎站在相同的位置,以同樣的姿勢,恭候在御前。
御案後,劉承祐翻看著關於王晏到任洛陽後的表現,因為他要察看,李崇矩花了點時間,緊急從洛陽那邊調來歸檔。
劉承祐看得,倒是津津有味的,王晏履任洛陽,還不滿兩個月,倒也做了不少事。
洛陽府衙,被其修繕一新;府衙積壓案件數十,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並且全依律法,只是用法稍苛;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洛陽轄下諸縣親自走過一遍。
得知追隨他的故舊,有招搖過市,欺壓良善者,召集彼等,出言告誡,約束行為。其後,猶有不聽的人,王晏即命人執之,當著眾人面,打斷其雙腿......
又暗中搜集證據,打擊違法觸律之商人,作奸犯科之權貴。比如侯章與薛懷讓,名字就在上邊,薛懷讓因為涉及害人性命,被下獄判了死刑。侯章情節稍微輕些,但也被重罰,籍沒家產,發配西北。另外,郭榮的生父柴守禮,因為橫行街市,縱奴傷人,也被王晏抓起來打了幾板子。
其中,柴守禮之事,影響最大,因為這個是當朝樞相的生父......看起來,王晏似乎比當初的景范,要狠得多。
而傳國玉璽,就是在處置一犯法商賈的過程中,被發現的。
「這王晏,手段或許強硬些,但也可以理解,畢竟出身行伍,性情暴烈些。」收起報告,劉承祐呢喃了句,抬眼看著李崇矩:「玉璽的事,查證如何?」
「確有其事!」
「哦!」劉承祐臉上已無意外之色,只是點了下頭。
「回陛下,據察,收藏玉璽的商人,乃其父早在天福年間,得之,匿於府,傳於他手。據其所言,本欲進獻朝廷,又恐坐私匿之罪!」李崇矩則繼續道。
「僅憑進獻之功,足以抵罪!再者,你說這是玉石商人,又因罪過被王晏查處,足以證明,其人心懷僥倖,所言不實。朕看吶,倒確實可以治其私匿之罪!」劉承祐冷淡地點評道,又看向李崇矩:「王晏又是怎麼回事?」
「根據最新消息,王使君得之,十分重視,但一時難辨真偽,恐為假璽,想要鑑別之後,再向朝廷匯報。這兩日,他從洛陽城中,召集了一幹才士以鑒之!」李崇矩道。
「是這樣?」劉承祐神情終於緩和了些,嘀咕道:「如此,倒是可以諒解,若直接送上一方假璽,倒也成罪過了......」
事實上,初聞此事之時,劉承祐心頭便有些存疑,一是玉璽真偽,二則是王晏的選擇。怎麼想,王晏都不像那種得璽而不獻的蠢人。
「請陛下治罪!」這個時候,李崇矩卻是單膝拜倒了。
見其狀,劉承祐臉上露出了點意外之色:「朕還想嘉獎你辦事幹練,何罪之有?」
「玉璽之事,臣未查實,便向陛下稟報,險誤陛下判斷!」李崇矩嚴肅道。
聽其言,觀其形容,劉承祐卻是不禁有些感慨。這便是李崇矩與王景崇之間的差別了吧,若是王景崇,同樣一件事,劉承祐大概能猜出其做法。
不管玉璽真假,他都會先給王晏定性處置,以顯示他的權威,若玉璽為真,還會想法將進獻之功據為己有。
有念及此,劉承祐十分寬和地對李崇矩道:「起來吧!你只是盡心辦事罷了,朕豈會苛責!」
「謝陛下!」李崇矩這才起身。
這麼多年來,劉承祐常覺臣下與他疏離,事實上,則是皇帝當久了,他養成了高高在上的習慣,也越發多疑。
到如今為止,讓他感到放心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李崇矩則例外。不只是因為他乃潛邸侍衛出身的將領,此人始終安安分分,兢兢業業,謹守人臣之禮。
多年以來,許多皇帝的舊人,都得到升遷提拔,不是大將,就是軍使。李崇矩也一樣,但他有一點為人所詬病著,就是沒有實在的戰功。
他統帥內殿直軍期間,一直扮演著守備京師的習慣,即便如此,面對非議,李崇矩仍舊不為所動,也不反駁,也不向劉承祐求取立功的機會,只是一絲不苟,在其位,謀其政,安居其職,盡心做事。這一點,就很難得。
是故,將武德司交給李崇矩的這兩年了,劉承祐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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