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冀抵達鄃城後,向縣府了解鄃城遭受賊軍襲擊的情況。等
鮮于冀得知鄃城擒下了衛珩,後來又釋放了衛珩,不由得勃然大怒。鮮于冀當即找來孫季和李貢,進行問責。
衛珩在五校軍可不是個小人物,而是五校軍的首領之一,這麼重要的人物,鄃城縣府怎能說放就給放呢?孫
季和李貢將己方與賊軍立下的約定,向鮮于冀講述了一遍。
鮮于冀不聽還好點,聽完他二人的解釋,肺子都快氣炸了。
他沉聲質問道:「對賊軍,還用得著講誠信嗎?你們出去看看,鄃城現在已被賊軍損毀成了什麼樣?你們還要對他們講誠信?」
孫季和李貢低垂著頭,心中暗暗叫苦,他倆只是區區縣令、縣尉,微不足道,自然可以不在乎誠信,但天子能不在乎嗎?但這話又不能說出口,只能在心裡憋著。
李貢小聲說道:「大人,倘若我等真殺了衛珩,撤走的賊軍立刻就會反殺回來,到時……」
沒等他把話說完,鮮于冀打斷道:「難道你們不知,郡軍援兵即刻就到?」一
句話,把李貢問得啞口無言,也不言語了。鮮于冀的目光在孫季和李貢的身上掃了掃去,沉吟片刻,向外喝道:「將他二人拿下,嚴審!」鄃
城遭遇賊軍襲擊,在明明已經擒下衛珩,並可以留下衛珩的情況下,鄃城縣府卻偏偏把人給放了,這讓鮮于冀不得不懷疑他二人的居心,甚至都懷疑他二人是不是與賊軍私通。
鮮于冀麾下的郡軍可不是縣兵,對孫季和李貢沒有任何情面可講,四名郡軍走入大堂,拽起孫季、李貢,拖著就往外走。
在場的縣府官員們,一個個嚇得汗如雨下,大氣都不敢喘。
看著孫季和李貢被帶下去,鮮于冀目光如電,掃視在場的眾人,問道:「你們可知,孫季、李貢是否曾與賊軍有過私通之舉?」
一干縣府官員低垂著頭,一聲沒吭。鮮于冀猛的一拍桌案,振聲喝道:「膽敢包庇與賊私通者,以同罪論處!」
他一句話,讓有些膽小的縣府官員險些當場跪到地上。這時候,大堂外面的一名縣兵大聲說道:「鮮于太守,小人有事稟報!」鮮
於冀看向外面的那名縣兵,揚頭說道:「你進來說話!」
這名縣兵,正是李甫。他走進大堂,向鮮于冀深施一禮,說道:「鮮于太守,賊軍攻城之時,孫縣令、李縣尉帶著我等縣兵,拼死抵抗賊軍,後城防被破,孫縣令和李縣尉又帶著縣兵,退至縣府,繼續抵抗賊軍,寧死不降,這些事情,有目共睹,孫縣令和李縣尉,又怎麼可能與賊軍私通,還望鮮于太守明察!」「
還望鮮于太守明察!」在場的縣府官員們紛紛跪地,向前叩首。鮮
於冀掃視一眼李甫以及在場的縣府官員,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一名郡軍急匆匆地走入大堂,來到鮮于冀身旁,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鮮于冀臉色一變,當即站起身形,快步走了出去。在
場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鮮
於冀出了大堂,在郡軍侍衛的指引下,來到一座偏院,院中站著一人。他
舉目看了一眼,然後快步上前,拱手施禮,說道:「不知是龍侍衛大駕光臨,冀有失遠迎了!」站
於偏院的這位青年,正是龍淵。孫季、李貢沒見過龍淵,但鮮于冀可見過,以前劉秀征討賊軍的時候,曾路過清河郡,鮮于冀親自接待劉秀時,自然也見到過劉秀身邊的貼身侍衛。
龍淵向鮮于冀微微一笑,拱手還禮,說道:「鮮于太守客氣了!」稍頓,他話鋒一轉,說道:「我此次前來,是傳達陛下之口諭。」
鮮于冀吸了口氣,然後二話不說,屈膝跪地。龍
淵說道:「陛下口諭,鄃縣縣令孫季、縣尉李貢,赤膽忠心,天地可鑑,絕不會做出與賊軍私通之舉,鮮于太守當明辨是否,褒獎忠良。」「
微臣遵命!」鮮于冀叩首領命,直至他站起身,大腦都是一片空白。天子不是在河內的懷縣嗎?懷縣距離鄃城可遠著呢,天子又是怎麼知道鄃城這邊的事?而
且還派來身邊的侍衛,傳達口諭,親保孫季和李貢二人。鮮于冀心思轉了轉,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下意識地追問道:「龍侍衛,難道,陛下現在就在……」他
話沒說完,龍淵樂呵呵地向他擺擺手,打斷他後面的話,說道:「鮮于太守,在下已傳達完陛下的口諭,告辭了!」
鮮于冀急忙說道:「我送龍侍衛!」「
鮮于太守客氣,請留步!」
劉秀現在已經不在鄃城,而是回到渡口那邊,與李通、伏湛等人匯合,然後他們一路西行,去往河內。
這迴路上沒有再發生任何的意外,劉秀一行人順利行過清河郡和魏郡,進入河內郡。
等劉秀一行人抵達河內的郡城懷城,執金吾賈復、河內太守寇恂,都是長長鬆了口氣。得知劉秀還真把伏湛請來了洛陽,賈復和寇恂更是喜出望外。
劉秀返回懷城的第三天,洛陽傳來消息,郭聖通即將臨盆,劉秀便以此為由,順理成章的返回洛陽。
回到洛陽後,劉秀立刻加封伏湛為尚書,行大司徒事。大
司徒鄧禹,一直不在洛陽,而是在關西征戰,朝廷的大司徒一職,實際上是相當於空缺狀態,伏湛的到來,倒是彌補上了這個空缺。
當然,劉秀也不是撤了鄧禹的職,伏湛也只是行大司徒事,用現代的話講,就是大司徒本尊不在,由伏湛來做代理大司徒,他的本職還是尚書。另
外,劉秀又封伏黯為光祿勛。光祿勛可是個大官,比尚書高出一截。
在九卿當中,光祿勛的排名可是靠前的,即便不算是九卿之首,起碼也能名列前三。光
祿勛乃郎官之首,像什麼五官中郎將、左中郎將、右中郎將,還有什麼議郎、中郎、侍郎乃至郎中,只要官職中帶著『郎』字的,那都是光祿勛的部下,其職責是全權負責皇宮殿門內的護衛。在
封完伏湛和伏黯兩兄弟後,劉秀又給吳漢下旨,令他整備三軍,準備出兵,征討魏郡、清河郡境內的五校軍和檀鄉軍,並提交所需將領之名單。
接到劉秀的旨意,吳漢十分重視,他特意找來賈復和岑彭商議此事。賈
復和岑彭應邀來到大司馬府。見面之後,三人免不了一番寒暄。
現在,賈復的職位是執金吾,岑彭的職位是廷尉(掌刑獄),兩人同屬九卿之一,不過與身為三公之一的吳漢相比,還是低了一級。寒
暄客套過後,三人紛紛落座,吳漢居中,賈復和岑彭分坐在他的兩邊。賈復問道:「這次吳公請我二人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就
私交而言,吳漢和賈復、岑彭的感情很好。吳
漢頗具匪氣,賈復性情剛烈,岑彭則是足智多謀,要說他們三人的性情,天差地別,若說三人有相似之處,也就是形象都非常好,一個賽一個的英俊。雖
說性情迥異,但三人相處起來十分投緣,之間的關係也是越走越近。
聽聞賈復相問,吳漢把陛下的聖旨講了一遍。賈復聽後,頗感莫名其妙,含笑說道:「吳公,此事簡單啊,於吳公而言,平滅賊軍,易如反掌。」
岑彭眨了眨眼睛,樂了,說道:「如此簡單之事,可陛下為何要讓大司馬來做?」
五校軍和檀鄉軍的實力,早已大不如前,平滅這兩支賊軍,無論派哪位將領前去,都可輕鬆完成,根本用不著動用大司馬。
吳漢一拍巴掌,連連點頭,表示岑彭一語中的,說到了根子上。賈復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他不解地問道:「陛下讓吳公來平定賊軍,可是另有深意?」岑
彭若有所思地說道:「只怕,在魏郡、清河郡作亂的五校、檀鄉二賊,並不簡單。」
「哦?」吳漢問道:「岑君有何高見?」岑
彭淡然一笑,擺手說道:「高見不敢當!」稍頓,他說道:「前段時間,五校軍和檀鄉軍合力襲擊了鄃城。」
吳漢和賈復不解地看著他,沒太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岑彭說道:「魏郡和清河郡,那麼多的縣,賊軍為何偏偏選擇了鄃縣?」
聽聞這話,吳漢和賈復對視一眼,前者嘀咕道:「也許是趕巧了吧?」
岑彭聳聳肩,說道:「也不無這種可能,不過,我總覺得此事不簡單。」
「說來聽聽。」「
鄃縣距離哪裡最近?」吳
漢看著岑彭,眨巴眨巴眼睛,沒有接話。岑彭繼續道:「距離青州最近,與青州只有一河之隔,而青州現在在誰的手裡?劉永!劉永的稱帝之心,早已昭然若揭,等到劉永稱帝,那麼他與我方的關係,就是你死我活。」說到這裡,他不再繼續往下說了,他要表達的意思,也足以讓吳漢和賈復聽明白。賈
復說道:「岑君的意思是,五校、檀鄉二賊,業已與劉永串通一氣?」
岑彭說道:「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前去剿滅五校、檀鄉二賊,可就不那麼簡單了,弄不好,劉永部會由青州,渡河而至,到那時,我軍將要面臨賊軍和劉永軍的兩面夾擊。」「
原來如此!」吳漢恍然大悟,沉吟片刻,他喃喃說道:「陛下之所以派我前去滅賊,恐怕也是懷疑賊軍早已與劉永暗通款曲,擔心中途生變。」岑
彭點點頭,說道:「我想,這應該是陛下最為擔心的,故,前去魏郡、清河郡平賊之主將,必是一位能讓陛下放心之人。」吳
漢仰面大笑,向岑彭拱手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他洋洋自得地說道:「我吳漢雖未讀過幾年書,但我能結交飽讀詩書的摯友,哈哈!」賈
復和岑彭也都被他的話逗樂了。岑彭問道:「不知吳公打算選哪位將軍同往魏、清河二郡?」吳
漢有感而發道:「倘若有賈君、岑君,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可就安心多了。」岑
彭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日,我也要領兵南下,去收復荊州各郡縣,這次去往魏、清河二郡滅賊之事,我是分身乏術啊!」劉
秀指派岑彭去收復荊州,這早已是制定好的策略,岑彭現在已在做戰前準備,一旦物資籌備妥當,糧草充足後,便要率軍南下荊州。吳
漢也沒指望岑彭能隨他去剿滅賊軍,他轉頭看向賈復,笑道:「賈君無論如何也要與我同行啊!」賈
復哈哈大笑,說道:「復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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