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聖通以前和許汐泠的關係還不錯,就連許汐泠掖庭令的官職,都是她親自推薦的。筆神閣 bishenge.com
以至於她一直認為許汐泠的上位,完全是踩著自己的肩膀,把自己當成了墊腳石,也正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她對許汐泠才異常之厭惡。
這次劉秀御駕親征魏郡,終究還是沒帶上郭聖通,帶的人是陰麗華和許汐泠。
從洛陽到魏郡,要走河內。
以前河內地區,賊寇橫行,耕地荒廢,現在經過寇恂的治理,河內地區已經煥然一新,目前河內郡也是洛陽朝廷最大的糧倉。
河內的變化,劉秀感受得尤其明顯。
坐在馬車裡,他撩起車簾,望著路邊的田地,對同在車內的陰麗華和許汐泠笑道:「當年,河內的耕地大多都已荒廢,而現在,放眼望去鬱鬱蔥蔥,終於又長起了莊稼,這皆是子翼之功啊!」
許汐泠笑道:「臣妾還記得,當年陛下去河北時,走的就是這條路,當時河內又鬧賊患,又鬧天災,百姓們苦不堪言!」
陰麗華也望向車窗外的田地,看著綠油油一片的莊稼地,有感而發道:「河內的莊稼長得可真好啊!」
劉秀笑道:「河內土地肥沃,雨水又充沛,只要不鬧天災,不鬧人禍,年年都是大豐收,所以,在河內把莊稼種得好,並不算真本事,在南陽大旱的時候,還能把莊稼種得好,那才叫做真本事!」
說到這裡,劉秀非但不覺得臉紅,反而還露出得意之色。
許汐泠聞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陰麗華也被劉秀的臭屁逗樂了,但也不得不承認,劉秀的話還真就沒誇張,南陽大旱之際,別人家的莊稼要麼乾死了,要麼長勢不佳,只有劉秀種的莊稼長勢旺盛,收成也好。
就種地的能耐而言,劉秀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陰麗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劉秀,問道:「陛下,臣妾聽說寇太守要去潁川任職?」
見劉秀點了頭,陰麗華不解地問道:「既然寇太守把河內治理得這麼好,為何不讓寇太守繼續留在河內,而調他去潁川呢?」
劉秀笑了笑,說道:「並非我想調子翼去潁川,而是子翼自己提出,不想在河內做太守了。」
陰麗華和許汐泠同是露出不解之色,劉秀解釋道:「子翼在河內,不僅治政出色,平賊有方,當初,還曾挫敗過蘇茂、賈強的率軍偷襲,可謂是要政績有政績,要功勳有功勳,威望之高,恐怕無人能出其左右,河內地區的許多賊寇,都是仰慕子翼的名聲,主動放棄了對抗朝廷,遣散部眾,解甲歸田。」
稍頓,劉秀又道:「身為臣子,倘若在一個地方的威望比天子都要高,難免惹人猜忌,恐怕更會惹來天子的忌憚,子翼一再提交辭呈,一再請求調職,實則是為了避嫌啊!」
原來是這樣!聽完劉秀的這番分析,陰麗華和許汐泠才算弄清楚寇恂心中的想法。
陰麗華禁不住讚嘆道:「寇太守,真君子也!」
許汐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寇太守的避嫌,又何嘗不是不了解陛下,誤把陛下當成了妒賢嫉能之人?」
陰麗華不同意許汐泠的這種說法,說道:「當避嫌就應避嫌,這才是為臣之道。
避免不必要的猜忌,不僅僅是明哲保身,更是為陛下著想。」
劉秀聽得認真,仔細想想,覺得不無道理。
本來,他也認同許汐泠的說法,認為是寇恂太不了解自己,不過聽了陰麗華這席話,他對寇恂倒是有了新的認知。
他們正說著話,馬車外傳來馬蹄聲,劉秀轉目一瞧,原來是寇張催馬而來。
寇張是寇恂的親侄子,二十出頭的年紀,生得眉清目秀,相貌堂堂,現在騎著戰馬,頂盔貫甲,罩袍束帶,背後披著紅色的大氅,更顯得英姿颯爽,卓越不群。
他在馬上插手施禮,說道:「陛下,我們是走懷縣,還是走武德?」
懷縣是河內的郡城,但走懷縣,得繞個遠。
劉秀想了想,說道:「去武德。」
「是!陛下!」
寇張先是答應一聲,接著舉目望望天色,說道:「陛下,倘若去武德,恐怕天黑之前,未必能進城。」
「無妨。」
劉秀擺了擺手,說道:「可於野外紮營休息。」
「微臣遵命!」
寇張插手命令,撥馬而去。
陰麗華望著寇張騎馬而去的背影,含笑說道:「虎父無犬子,寇太守的這位侄子,也是年少有為。」
劉秀仰面而笑,認同地點點頭,說道:「寇張、谷崇二人,武藝高強,精於騎射,都是難得的將才!」
陰麗華笑道:「陛下這次欽點他二人伴駕出征,也是有意安撫寇太守吧?」
劉秀再次大笑起來,拉著陰麗華的手,向回一帶,把她摟在自己懷中,笑道:「還是麗華了解為夫啊!」
陰麗華玉面通紅,難為情地看眼許汐泠,後者則是識趣地將頭扭向一旁,望向窗外。
劉秀見狀,突然一伸手,把許汐泠也拉了過來。
長話短說,劉秀親帥的兩萬漢軍,走武德、獲嘉、汲縣,然後由朝歌進入魏郡。
寇恂把河內治理得很好,銚期治理下的魏郡,也同樣出色。
以前魏郡可是比河內更慘更加荒涼,十村九空,餓殍遍野。
不過現在魏郡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不僅把以前廢棄的耕地重新耕種起來,並且還新開墾了許多的荒地,人口也呈直線上升。
之所以會這樣,很簡單,銚期向朝廷上疏,請朝廷特許魏郡施行三十稅一。
三十稅一的意思是,凡魏郡之農民,每年的稅收是總收成的三十分之一。
這在當時是極為罕見的,即便以前,大漢盛世的時候,施行三十稅一也極少。
劉邦曾施行過一段時間的十五稅一,但為了籌錢和項羽作戰,後來改為十稅一。
劉邦死後,到了惠帝時,才又改為十五稅一。
經過高祖、惠帝兩位皇帝的治理,天下大定,國泰民安,到了景帝時,實施三十稅一,但也僅僅實施了兩年而已。
現在魏郡施行三十稅一,各地的百姓紛紛聞訊而至。
天下大亂之際,最不缺的就是流民,魏郡施行這麼好的政策,又哪會不吸引人過來呢?
劉秀同意在魏郡施行三十稅一,等於是在魏郡下了血本,就是要振興魏郡,為朝廷再增添一座大糧倉。
本錢他已經砸進去了,眼瞅著要見成效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五校軍又在魏郡鬧騰起來,劉秀哪能容忍?
以劉秀為首的漢軍進入魏郡後,沿著清河,一路北上,直奔五校軍聚集的黃澤湖進發。
得知劉秀進入魏郡的消息,銚期在鄴城徵召並集結郡軍,組成一支兩千人的兵馬,配合劉秀作戰。
劉秀軍由南向北,銚期軍由北向南,兩支軍隊,於黃澤湖的西南匯合一處。
漢軍大營,中軍帳。
銚期帶著一臉的激動和興奮,大步流星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進到中軍帳里,看見居中而坐的劉秀,銚期深吸口氣,拱手施禮,振聲說道:「微臣參見陛下!」
劉秀起身,繞過帥案,走到銚期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哈哈大笑道:「次況一點都沒變,還是老樣子嘛!我本以為次況做了太守,享了清福,身體也要跟著發福哩!」
銚期是最早追隨劉秀的心腹愛將之一,之間的關係太熟了,在銚期面前,劉秀說起話來毫無顧忌,也可以隨意地開開他玩笑。
相隔這麼久,君臣二人才再次相見,銚期是既激動,心裡還有點小傷感。
不過被劉秀這一說笑,全都衝散了。
他樂道:「陛下啊,微臣雖在鄴城做太守,但武藝可從沒扔下,每天早上,微臣都要打兩套拳,練一套槍!」
劉秀撫掌笑道:「甚好、甚好!」
銚期感嘆道:「陛下親臨魏郡,一路舟車勞頓,皆是微臣之過啊!」
劉秀不解地看著他。
銚期解釋道:「若非微臣無能,又怎會煩勞陛下御駕親征!」
「哎?」
劉秀擺了擺手,說道:「五校與劉永暗中勾結,現在劉永的扶植下,於魏郡死灰復燃,這非魏郡一地之事,更非魏郡一地所能敵!」
銚期說道:「劉永真乃我大漢的心腹之患!」
劉秀說道:「我已令巨卿,率軍征討睢陽,即便巨卿打不下睢陽,起碼也可讓劉永自顧不暇!」
銚期若有所思地說道:「劉永勢力,看似強大,實則內部並不穩固,巨卿此次率軍東征,微臣以為,我軍取勝的機會很大!」
在戰場上,蓋延稱得上是員猛將,但他可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在銚期眼中,蓋延統兵征戰的能力,絕不在自己之下。
劉秀笑了,又拍了拍銚期的胳膊,然後抬手指向寇張、谷崇二將,說道:「這位是子翼的侄子,寇張,這位是子翼的外甥,谷崇!」
聽陛下提到了自己,寇張和谷崇立刻上前,向銚期拱手施禮,說道:「末將寇張(谷崇),參見姚太守!」
他二人對銚期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當初銚期追擊銅馬軍,進入兗州,獨自對抗銅馬軍,可謂是威震兗州,一戰成名。
銚期含笑看了看寇張、谷崇二人,點點頭,贊道:「不錯!寇太守乃人中之傑,你二人更當以寇太守為榜樣!」
「末將謹記姚太守教誨!」
劉秀話鋒一轉,說道:「次況,講講五校軍目前的情況!」
銚期面色一正,說道:「陛下,五校軍的兵力接近兩萬,經常出沒於內黃、繁陽一帶,當地村鎮,頻頻受到襲擾,縣兵征討,皆鎩羽而歸。」
劉秀沉默片刻,問道:「這支五校軍的頭領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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