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張步軍的兵力依舊比漢軍多得多,不過張步顯然沒有接受到前一天戰敗的教訓,對於漢軍的騎兵,依舊是疏於防範。
雙方的第二場決戰,幾乎是第一天決戰的翻版。
交戰剛開始時,漢軍的步兵與張步軍的步兵展開正面對決,雙方針尖對麥芒,打得異常慘烈。
等到雙方的戰鬥進入到白熱化的時候,耿弇再次率領騎兵,由側翼突進到張步軍的步兵方陣里。
騎兵沖陣,把毫無防備的張步軍前軍攪得大亂,將士們為了躲避騎兵,四散奔逃,毫無陣型可言。
趁此機會,漢軍的步兵全力向前推進,張步軍的前軍,再抵擋不住,被殺得大敗。
這一戰,張步軍敗得之慘,屍橫遍野,許多的溝塹都被張步軍的屍體所填平。
張步統帥的二十萬大軍,經過兩天的交戰,整整數萬人被打沒了,其中陣亡者有四萬餘眾,傷者五萬餘眾,可戰之兵,只剩下十來萬人,可謂是傷兵滿營。
此戰過後,張步再不敢率兵出戰,十多萬大軍,龜縮在營寨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也就在這時,張步安插在洛陽的探子傳回情報,說劉秀正在洛陽集結兵馬,欲御駕親征青州。
這可真是禍不單行,一個耿弇,張步就已經吃不消了,現在劉秀又要親征青州。
一旦劉秀率領漢兵攻打過來,己方還有取勝的可能嗎?
聽聞劉秀要親自來青州的消息後,張步徹底失去了繼續作戰的鬥志。
因為連續兩天的鏖戰,張步預料漢軍疲憊,必要休息整頓,他下令,全軍將士,趁夜悄悄撤離大營,返回淄川。
可是,張步這次又算錯了。
就在張步率領十多萬將士,悄悄撤離大營,在返回淄川的路上,遭遇到耿弇設下的伏兵。
這一戰,耿弇是徹底把張步打蒙了。
十多萬的張步軍將士,亂成一團,形同一盤散沙,伏擊他們的漢軍,衝殺上來,好似虎入羊群一般,見人就砍,逢人就殺,張步軍將士直被殺得哭爹喊娘。
張步拼命的指揮麾下將士,向淄川方向逃竄。
張步軍在前跑,漢軍在後追,張步軍是跑一路,漢軍追殺一路,死者傷者,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了,不計其數。
為了掩護張步逃脫,重異親自率領一批敢死隊,去阻擋漢軍的追殺。
那麼厲害是重異,堪稱青州一帶的第一猛將,前去阻擋漢軍的追殺,就像是把一塊石頭投入大海當中似的,只泛起了一點點水花,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
人山人海的漢軍衝殺過去後,地上都幾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以重異為首的敢死隊就那麼的消失不見了,化成地上眾多殘肢斷臂中的一員。
如果說第二天的交戰,張步軍就夠慘了,那麼這一次的交戰,張步軍可謂是慘不忍睹。
人們一路跑,一路死。
他們由天黑,跑到天亮,又由天亮跑到太陽下山。
張步軍從臨淄,一直跑到了臣昧水,張步和他的兄弟張弘、張藍、張壽,倉皇上船,乘船渡過臣昧水,這才算是逃過一劫。
他們幾兄弟是跑了,但下面的將士們大多都沒能跑掉。
從臨淄到臣昧水,一共接近百里的路程,而這一路上,遍地都是張步軍的屍體。
臣昧水中,更是快被張步軍的屍體漂滿了……這便是臨淄戰役的全部戰況。
此戰,耿弇以不到十萬的兵馬,大破二十萬張步軍。
可以說只此一戰,張步便徹底喪失了與漢軍繼續抗衡的本錢。
臨淄戰役,也成為漢軍平定張步勢力,最具決定性的一戰。
此戰的大獲全勝,統兵作戰的耿弇絕對要居首功。
由耿弇統領到東征來看,似乎東征並不難打,起碼耿弇打的要比蓋延打的輕鬆許多,由此可以推斷,耿弇的統兵能力要在蓋延之上。
其實並不然,耿弇在負責東征的時候,蓋延已經為他打下了一個好底子。
蓋延東征之時,面對的敵人可是有三個,劉永、董憲和張步。
而耿弇東征的時候,對手只剩下張步一個,至於劉永和董憲,早已被蓋延和吳漢解決掉了。
可以說耿弇接手的東征,是撿了一個現成的大便宜。
當然了,耿弇自身領兵打仗的能力絕對毋庸置疑,稱得上出類拔萃。
由於他善於統帥騎兵,即便在他統帥步兵的時候,也能看出許多騎兵的特點,最顯眼最醒目的一點,就是速度快,耿弇率兵,根本不給敵人準備的時間,漢軍如同背生雙翼似的,突然來到敵人的城下,讓敵人措手不及。
身在洛陽的劉秀,接到的正是臨淄戰役的戰報。
看罷這份戰報,劉秀喜出望外,同時,他也不用再去青州了。
臨淄之戰,耿弇已經全殲了張步的主力,他沒有必要再去青州,如果他非要堅持去青州,那看起來更像是去青州和耿弇搶功勞的。
他已經是天子,功勞不功勞的,對於劉秀來說已毫無所謂,而且劉秀也從來不擔心大臣們功高蓋主的事,他一直都具備這樣的自信。
劉秀當即給耿弇寫了一份詔書,首先,他在詔書中表彰了耿弇以及東征軍的將士們,之後,他在詔書中提醒耿弇,戒驕戒躁,當敵強我弱時,要小心翼翼,當我強敵弱時,更需加倍小心,謹慎提防敵軍的反撲。
很快,劉秀的詔書便傳到了耿弇的手裡,耿弇將天子詔書交於眾將傳閱,東征軍眾將看罷,無不喜形於色,紛紛說道:「將軍,經臨淄一戰,張步已元氣大傷,我軍當趁勝追擊,直取劇縣才是!」
臨淄之戰,漢軍幾乎打光了張步的二十萬主力大軍,光是物資,就繳獲了兩千多車。
整個東征,漢軍還是第一次繳獲這麼多的戰利品,下面的將士們,個個都是士氣如虹。
看到眾將士氣鼎盛,耿弇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傳令,大軍繼續東進,進取淄川的劇縣。
僥倖逃回到劇縣的張步等殘兵敗將,聽聞漢軍追擊過來的消息後,根本不敢留守劇縣,張步帶著殘部,一路向南逃竄。
以耿弇為首的漢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占領了劇縣,然後耿弇親帥漢軍主力,繼續追擊張步。
張步這一干殘兵敗將,仿佛喪家之犬,倉皇逃到北海郡的平壽。
到了平壽後不久,蘇茂率領援軍趕到。
董憲戰敗後,蘇茂便逃到張步這裡,投靠了張步。
張步待蘇茂很不錯,給他兵馬,給他地盤,讓他養精蓄銳。
這次,張步率軍,到臨淄與漢軍決戰,也有給蘇茂寫去書信,讓他領兵來援。
蘇茂倒是沒有怯戰,真就帶上全部的兵馬,去增援張步。
結果蘇茂還沒到臨淄,人家張步已經先和耿弇打起來了。
他這一打,就被耿弇打了個一敗塗地,全軍覆沒,主力盡失。
蘇茂得知張步在臨淄打敗,逃到平壽,他只好率部來到平壽,和張步匯合。
見面之後,蘇茂對張步表現出極大的不滿。
你寫信給我,讓我出兵來援助你,可我還只在半路上,你就急著去和漢軍決戰了,這算怎麼回事?
再者說,耿弇那是什麼人,是當初跟隨著劉秀,平定河北,奠定河北根基的開國功臣之一,你去主動攻擊他,你這不是瘋了嗎?
蘇茂念念叨叨的埋怨張步,張步也自知理虧,連連陪著不是,一再說都是因為自己的錯誤,才造成了今日不利的局面。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張步也是一副懊惱不已的樣子,蘇茂又能拿他怎麼樣?
接下來,再怎麼埋怨張步也沒用了,蘇茂建議張步,集結北海所有之兵馬、物資,集中到平壽,在平壽這裡,己方與漢軍來一場決一死戰。
張步沒有異議,依照蘇茂的意思,將北海郡招兵買馬,囤積糧草、物資,擺出一副要和漢軍死戰到底的架勢。
青州的情況傳回到洛陽,劉秀看罷,心思轉了轉,樂呵呵地說道:「我在洛陽,當助伯昭一臂之力才是!」
朝堂上的大臣們沒還明白劉秀這話是什麼意思,劉秀讓張昆擬旨,寫下一份詔書,這份詔書,更像是一份公告。
其中言明,無論是張步殺了蘇茂,還是蘇茂殺了張步,他倆當中活下來的那個人,朝廷可對其所作所為,既往不咎,而且還會對其封侯,讓其一生榮華富貴。
劉秀的這一招,看似不起眼,實則是挺損挺狠毒的。
劉秀頒布的詔書內容,沒過多久便傳到了平壽。
蘇茂對於劉秀的這份詔書,不以為然。
他本來就是從劉秀那邊叛逃的,即便劉秀開出的條件再優厚,他也不可能重新歸順劉秀。
但張步的想法可和蘇茂完全不同。
仗打到這一步,他再繼續堅持下去,也只是在做困獸之鬥,最後的下場,只會是死路一條。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他現在若肯投降,劉秀是會封他為侯的。
雖說比他現在的王位降了兩級,但做侯也不錯嘛!張步思前想後,生出向劉秀投降的決定。
張步借用商議軍務為由,把蘇茂騙到中軍帳,話沒說上兩句,張步一個暗示,埋伏在中軍帳四周的伏兵紛紛沖入進來。
蘇茂大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張步,厲聲質問道:「大王,我蘇茂千里迢迢,率兵來援助於你,而你卻這樣待我?」
在蘇茂的質問下,張步一臉的羞愧,不過還是向四周的兵卒們一揮手,示意他們動手。
眾兵卒手持環首刀,衝到蘇茂近前,眾刀齊舉,向蘇茂一頓亂砍。
蘇茂,可算是東漢初期的一代名將。
他是綠林軍出身,當年孺子嬰稱帝,蘇茂封劉玄之命,率軍平定,殺了孺子嬰,後來蘇茂又奉劉玄之命,抵擋赤眉軍,被赤眉軍打敗後,逃到洛陽,投靠了朱鮪。
再後來,朱鮪舉城投降劉秀,蘇茂也跟著朱鮪一併投靠到劉秀麾下。
但因為蘇茂和漢軍將士格格不入,諸多不和,最終背叛了劉秀,投靠劉永。
劉永戰敗死後,他又投靠董憲,董憲戰敗死後,他又投靠了張步。
洛陽以東的割據軍閥,蘇茂是投靠了一大圈,每逢戰敗,蘇茂總是能找到逃脫的機會。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最終沒有死在漢軍的手裡,而是死在了張步的手裡。
張步令人殺了蘇茂,砍下蘇茂的首級,派使者送往漢軍,並向漢軍表明,自己願意向漢軍投降。
漢軍主將耿弇,接納了張步的投降,並親自把張步押送到洛陽。
劉秀在洛陽親自接見了張步,而且也有按照承諾,沒有殺張步,還冊封張步為安丘侯。
安丘也在北海郡境內,距離平壽還不遠。
劉秀冊封張步為安丘侯,就等於是把安丘縣封給了張步。
雖說張步的封地是在安丘,但他只能食安丘之邑,卻不能去到安丘定居。
劉秀令人在洛陽建造一座安丘侯府,張步及其家人,只能定居在洛陽。
說白了,劉秀就是不放心把張步留在青州,也不放心讓他去別的什麼地方,只有把他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樣劉秀才最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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