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漢派出數百名大嗓門的漢軍,站在武陽的城門前,扯脖子叫罵城內的公孫恢和史興。一筆閣 www.yibige.com
打人無好手,罵人無好口。
這些漢軍兵卒,是什麼難聽罵什麼,把公孫恢和史興的祖宗十八代都集體問候了一遍。
如此辱罵之下,武陽城內還是毫無動靜,十萬蜀軍,無一人出城迎敵。
漢軍罵得越歡,公孫恢和史興的心裡就越沒底。
漢軍現在的所作所為,明顯是在激怒己方,激己方出城作戰。
只五萬的漢軍,大張旗鼓的向十萬蜀軍挑戰,公孫恢和史興都不知道漢軍的底氣到底在哪裡。
不過他二人明白一點,己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漢軍稱心如意,漢軍既然急於求戰,那麼,己方肯定是不能出戰的。
見罵公孫恢和史興沒什麼效果,漢軍將士開始辱罵蜀軍,也是什麼難聽罵什麼。
聽著城外一輪又一輪的罵聲,蜀軍將士們一個個面紅耳赤,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
蜀軍的將官們紛紛來找公孫恢和史興,請纓出戰,哪怕出城戰死了,也比現在這般窩窩囊囊的龜縮在城內強。
看眼前來請纓的眾將,公孫恢和史興都是一臉的淡漠。
公孫恢搖頭晃腦地說道:「敵軍現在用的是激將法,目的就是要引我軍出城作戰,倘若我軍將士真按捺不住性子,被敵軍引出城邑,豈不是中了敵軍的詭計?」
史興臉sèy沉地說道:「再敢輕言出戰者,一律軍法處置!」
聽了公孫恢和史興的話,眾將官嚇得紛紛一縮脖,再不敢請戰,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呢,蜀軍將士們也不都是軟骨頭,被漢軍堵在家門口,指著鼻子叫罵,人們的心裡也是又氣又怒。
但公孫恢和史興這兩位主將口徑一致,堅持不肯出戰,下面的將士們也都泄氣了。
蜀軍的士氣本就不高,再這麼一泄氣,士氣更加低落,很多兵卒都有氣無力地坐在城頭上,一臉的木然,對於即將到來的大戰,毫無取勝的欲望。
數百漢軍兵卒,足足罵了一天,到了傍晚,才返回漢軍大營。
翌日,漢軍大營里又出來數百漢軍,依舊是站在武陽城前,討敵罵陣。
和前一天的情況一樣,公孫恢和史興依舊是閉門不出。
一連數日,漢軍天天罵陣,而武陽城內的蜀軍,都已經被罵得麻木了,一個個連點火氣都沒有,軍中將士的血性,似乎都已被磨平。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漢軍一直沒有強攻武陽,只是在城外叫罵。
這時候,武陽城內的存糧已經剩下不多。
十萬大軍要吃要喝,數萬的百姓要吃要喝,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糧食,武陽城內的那點屯糧,又哪裡夠這般消耗的?
公孫恢給成都的公孫述寫去信,請公孫述運送糧食過來。
公孫述沒有遲疑,立刻派出兵馬,護送五萬石糧食去往武陽。
運糧隊剛過廣都,正往武陽進發的時候,遭遇到漢騎兵的偷襲。
運送糧食的千餘名蜀軍,被漢騎兵殺得四散而逃,五萬石糧食,被漢騎兵搶走大半,剩下帶不走的糧食,亦被漢騎兵放火燒了個精光。
運糧隊的遇襲,讓武陽的公孫恢和史興皆倒吸口涼氣,沒有糧食補給,那全軍將士,乃至全城的百姓,豈不要被活活餓死在城內。
公孫恢和史興商議要如何應對糧食問題。
史興眼珠連轉,對公孫恢說道:「武陽城內的百姓,於我軍而言,是個沉重的包袱,依侄兒之見,不如把這個包袱丟給漢軍!」
公孫恢沒太聽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揚起眉毛,問道:「賢侄的意思是?」
史興說道:「皇叔,放城內的百姓出城,讓他們去投奔漢軍!」
公孫恢身子頓是一震,驚駭地看著史興,說道:「這……」「皇叔難道忘了來歙、岑彭是如何而死?
現在大敵當前,我們何不效仿玄慈、玄妙兩位先生?」
公孫恢反應過來,急聲說道:「賢侄的意思是,派出刺客,喬裝城逃難之百姓,混入漢軍大營,伺機刺殺吳漢?」
史興連連點頭,嘴角勾起,嘿嘿冷笑道:「只要吳漢一死,漢軍群龍無首,到時我軍再從武陽攻殺出去,定能大破敵軍!」
公孫恢想了想,撫掌而笑,讚嘆道:「賢侄之計,神妙!只是,這刺客……」史興不以為然地說道:「皇叔放心,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給出的金子足夠多,招募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並非難事!」
「好!此事就交由賢侄去辦!」
公孫恢和史興這兩位,在正面戰場上不敢與漢軍力戰,又想到派刺客行刺這種歪門邪道的手段。
雖然這種手段不光明正大,甚至很下作,但是卻很有效。
來歙厲不厲害,不還是被刺死在武都郡,岑彭厲不厲害,縱橫益州,無人能敵,最後不還是死在刺客的刀下,所以,派刺客行刺是真的能解決問題。
史興花費重金,在武陽招募了百餘名江湖遊俠,這些人都是武藝高強,又不怕死的亡命徒,史興倒是沒有把他們全部派出去,而是派出二十餘人,喬裝城百姓,讓他們混於出城逃難的百姓當中,去往漢營,伺機而動。
蜀軍不再封鎖武陽,在城內餓得兩眼昏花,前胸貼後背的百姓們,一聽到這個消息,紛紛向城外逃難。
第一批逃出武陽的百姓,就多達千餘號人。
他們出城之後,沒有往廣都、成都方向跑,而是紛紛向漢軍大營那邊逃去。
當初岑彭率軍打到武陽的時候,對當地的百姓十分優待,又是施粥,又是放糧,岑彭的善舉,也為漢軍贏得了極佳的名聲。
所以武陽百姓出城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投奔漢軍。
聽說從武陽逃出上千之多的百姓,來己方大營避難,吳漢的眉頭擰成個疙瘩,氣惱道:「兩軍交戰之時,這些百姓又來添什麼亂?」
劉尚想了想,說道:「當初,岑將軍在武陽,厚待百姓,岑將軍遇刺後,百姓們自發的為岑將軍立廟,如此佳話,足以讓岑將軍流芳青史啊!」
他這番話,聽起來好像和吳漢說的事無關,實際上,劉尚這是在點撥吳漢,想要有個好名聲,大司馬你也得效仿岑彭,厚待蜀地之百姓。
吳漢多聰明,一聽就領悟到了劉尚的話外之音,他嗤笑一聲,說道:「什麼名聲不名聲的,我可不在乎這些!」
劉尚正sè問道:「大司馬,以當前之局勢,公孫小兒還能長久得了嗎?」
吳漢臉sè一沉,冷哼道:「秋後之螞蚱!」
劉尚一拍巴掌,說道:「公孫述已經長久不了,大司馬做官業已做到了頂,以後再想建功立業,只怕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趁著現在公孫述還沒死,抓緊為自己掙點好名聲,還是挺重要的,等將來錄入青史,生平也不至於太難看嘛!做官做到大司馬,真就是做到頂了,沒有再提升的空間,再往上,那就是天子了!對於吳漢而言,官已經做到頂了,還差什麼,就差名聲了嘛!他二人正說著話,一名兵卒走到營帳門口,插手施禮,說道:「大司馬!」
「進來!」
兵卒走進中軍帳,將一份包裹的竹簡遞給吳漢,畢恭畢敬地說道:「大司馬,洛陽送來的傳!」
吳漢接過來,向兵卒一揮手,而後他拆開外面的包裹,定睛一看,原來是封家。
劉尚好奇地湊過來,問道:「大司馬,可是陛下來信?」
「呵呵!」
吳漢撓撓頭,臉頰微紅地說道:「是賤內來信!」
「哦,原來是嫂夫人啊!」
劉尚樂了,催促道:「大司馬快打開看看,嫂夫人都在信中說了什麼!「見劉尚伸長脖子,一臉八卦的往自己這邊湊,吳漢不滿嘖了一聲,將手中竹簡向下放了放。
劉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退後兩步。
等他推開,吳漢將竹簡的繩帶解開,展開竹簡,低頭細看。
這的確是秦子嫿的親筆信,先是把家中的情況向吳漢大致介紹了一番,請他安心在外領兵,不必擔心家裡。
之後,她又說起公孫述細作於洛陽散布謠言的事,為了破解謠言,她把家中的錢財都拿出來,用於置地。
後來天子聽說了此事,不疼不癢地埋怨了她幾句,然後又賜給她一大箱的金子。
吳漢看過信,又好氣又好笑,陛下和自己是什麼關係?
又豈是幾句流言蜚語能挑撥的?
公孫述使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簡直太侮辱陛下的智慧了。
自己的夫人還真上當了,竟然在洛陽置了那麼多的地,以後的日子是不打算過了嗎?
說起來,還是陛下體恤自己啊,看到府內沒錢了,及時賞賜了一箱金子,不至於讓全府上下去喝西北風。
見劉尚還在向自己這邊瞅,吳漢乾脆把家遞給劉尚,讓他看個清楚明白。
劉尚看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吳漢說道:「陛下還是倚重大司馬啊!」
廢話!吳漢好奇地問道:「阿尚,這,洛陽的地有那麼金貴嗎?
賤內只買了幾塊地而已,竟然把我這些年積攢的錢財花個精光?」
劉尚瞪大眼睛說道:「貴啊!大司馬只關心軍務,不了解洛陽的情況,洛陽現在已經是寸土寸金呢,我估計,以後地價還得漲!說起來,我也該提醒內人,於洛陽多置些宅子、店鋪!」
吳漢對錢財這方面,不是很上心。
他在軍中時,劉秀給的獎勵,他拿出大半分於麾下將士,再朝中時,劉秀給的獎勵,他拿出大半分給吳家宗親們,他自己留下的錢財真就不多。
但即便如此,由於劉秀給的賞賜太多,吳漢的家財還是非常豐厚的。
劉尚把信遞還給吳漢,突然想到正事還沒辦呢,他問道:「大司馬,逃難過來的那些百姓?」
「行吧,先把他們收入軍中!至於食物嘛,不用給太多,只要不餓死人就行!」
吳漢向劉尚擺擺手,示意他去交代下面的將士們。
劉尚躬身應了一聲,說道:「大司馬,末將這就去辦!」
「嗯!」
吳漢點點頭,將竹簡又拿起來,再次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
本以為秦子嫿會寫些思念之情,結果人家一個字都沒提,吳漢氣得嘟嘟囔囔地嘀咕了好幾句。
不過劉秀給秦子嫿賞賜一箱金子這件事,著實讓吳漢很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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