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馬車停了下來,胡嬰臉色一沉,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大聲問道:「怎麼回事?」攔
住馬車去路的那群人,都是王府的家僕,為首的正是王府的管事之一,王元。看
到胡嬰,王元立刻跑上前來,快到馬車近前的時候,他被車旁的護衛擋住。王
元衝著馬車說道:「胡大人,是我!小人王元,乃王府的管事,我們以前見過的。」
胡嬰定睛一看,他還真認識王元,向車旁的護衛揮了揮手,示意王元到近前說話。王
元一溜小跑的來到馬車近前,點頭哈腰地說道:「我家老爺得知胡大人和常大人來到新野,特意讓小人過來邀請兩位大人到府上一坐,老爺已經在府內備好了酒宴。」
胡嬰哦了一聲,看看同車的常斌,後來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他對王元一笑,說道:「既然是這樣,恭敬不如從命。」王
璟打著宗親的旗號,在南陽還是有些勢力的,而且王璟和太守甄阜的關係很好,現在人家派人來請,胡嬰也不好拒絕。
胡嬰和常斌去到王府,剛要王府的大門口,王璟便從府門內快步迎了出來,滿臉堆笑地說道:「能請到胡大人和常大人來寒舍做客,蓬蓽生輝啊,快快快,兩位大人,裡面請。」
和王璟客套地寒暄了幾句,胡嬰和常斌進到府內。大廳里,王璟已然準備好酒菜,豐盛的程度,讓胡嬰和常斌都暗暗咋舌。落
座後,胡嬰看著面前桌上的酒菜,乾笑著說道:「王公如此盛情,也太破費了吧?」
王璟仰面而笑,說道:「胡大人說得哪裡話,只區區一頓酒席而已,又何談破費?難得兩位大人來到新野,我若不盡到地主之誼,被太守大人知道,豈不要被大人責怪?」胡
嬰搓著手說道:「如此,我和常大人就卻之不恭了。」「
請、請、請!」王璟向他二人連連擺手。
三人推杯換盞,吃喝起來。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璟方切入正題。他說道:「兩位大人此次來新野,是為了接送麗華小姐入京的吧?」
「正是。」胡嬰喝得紅光滿面,向王璟點了下頭。這並非隱秘之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王璟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兩位大人帶了多少護衛?」沒
等胡嬰說話,常斌接話道:「百餘人,王公為何會有此問?」
王璟眉頭緊鎖地說道:「我擔心人手不足,半路可能會發生意外啊!」見
常斌揚起眉毛,王璟嘆口氣,解釋道:「前段時間,甄大人擊潰新市、平林兩地綠林軍,雖說綠林軍主力已亡,但綠林軍的殘餘尚存,現於南陽境內四處流竄,為患甚深啊。」當
初甄阜上報朝廷是全殲了新市、平林綠林軍,但胡嬰和常斌都心知肚明,綠林軍的核心並沒有被殲滅,也的確還有不小的殘餘勢力存在。
胡嬰吞了口唾沫,緊張地問道:「綠林軍的殘部不是已經跑出南陽了嗎?」
王璟正色說道:「據小人所知,許多綠林軍殘部現已又流竄回南陽。」
常斌冷笑出聲,說道:「區區綠林軍,烏合之眾,本官還沒有放在眼裡。」王
璟憂心忡忡地說道:「可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常大人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胡嬰衝著常斌連連點頭,面色凝重地說道:「看來,我們帶來的人手的確是少了點。」
王璟接話道:「兩位大人也不必太過憂心,我府上的護院、門客數量不少,我可以派出五十精壯,聽從兩位大人的調遣,護送麗華小姐去郡城,等到了郡城,兩位大人便可以請甄大人再增派人手了。」
胡嬰眼睛頓是一亮,撫掌笑道:「這個主意甚好!常大人,你說呢?」常
斌看眼王璟,聳了聳肩,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水,什麼話都沒說,意思是你願意派人給我們,就派人給我們,不願意派人,也沒關係,他都無所謂。胡
嬰暗暗白了常斌一眼,這個時候,你還裝哪門子的大半蒜?他對王璟一笑,拱手說道:「王公如此鼎力相助,胡某感激不盡,在此就多謝王公的美意了!」「
哎呀,胡大人太客氣了,折煞老夫!來、來、來,我們再干一杯!」
酒席一直到天色大黑,才告一段落,王璟本想請胡嬰和常斌在自己府內下榻,但被他二人婉言拒絕了,王璟也不強求,把兩人送出府門。在
去驛站的路上,胡嬰感嘆道:「王公還真不錯,這次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常
斌不以為然地說道:「幫忙?哼,王璟只不過在討好我的姐夫罷了。」當
晚無話,翌日早上,胡嬰和常斌去到陰府,接陰麗華前往郡城。新
野到郡城的距離不算遠,如果他們早上出發,晚上正好可抵達郡城。
不過他二人到陰府時,陰府卻有了突發的狀況,陰陸病重。
陰陸躺在病床上,人已是奄奄一息,看樣子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在這種情況下,為人子女的陰識、陰興、陰麗華等人自然都守在床榻旁,寸步不敢離開。
胡嬰和常斌也有進入房間探望,看陰陸的狀況的確不容樂觀,他二人勸慰了兩句便退了出來。
兩人在外面一等就是半個多時辰,常斌皺著眉頭說道:「不能再等了,現在再不走,今晚根本回不了郡城。」
胡嬰苦笑,說道:「可是陸公的狀況你也看到了,情況很不樂觀,現在讓麗華小姐離開,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常
斌面無表情地說道:「若是未能如期把她送到京城,沒參加陛下的選妃,責任可都在你我身上。」
胡嬰身子一震,乾咳了一聲,轉身走進房間裡。他緩步走到陰識身旁,小聲說道:「大公子,時間不早,麗華小姐得跟我們動身了。」
陰識扭轉過頭,哭得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胡嬰,一字一頓地問道:「家父病情加重,這個時候,你要帶小妹走?」胡
嬰暗暗咧嘴,的確,連他都覺得此時帶走陰麗華,實在太過分,可是他也沒辦法,畢竟皇命在身,他又能怎麼辦?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大公子,麗華小姐今日必須得趕到郡城,否則……」他
話還沒說完,陰興手握著佩劍的劍柄,大步流星地走到胡嬰近前,站定,兩隻眼睛冒著火光,狠狠怒視著胡嬰。胡
嬰嚇得身子一哆嗦,沒敢再多言,縮著脖子,快步退出房間。
到了外面,他向常斌苦笑著搖搖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瞅著辰時已過,到了巳時,可陰麗華還是待在陰陸的房間裡,不肯離開。
胡嬰再次進入房間,催促陰麗華該隨他們起程了。和上回一樣,胡嬰又一次被怒髮衝冠的陰興嚇了出來。許
久,連巳時都已過了大半,馬上要到午時了,胡嬰無可奈何的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看來,今天想趕回到郡城是沒有可能了。一
直冷著臉不說話的常斌突然開口道:「不能再等了!」說著話,他大步走進房間裡。胡
嬰嚇了一跳,急忙跟了進去。
常斌進入房間,看眼床榻上病入膏肓的陰陸,又瞧瞧一旁已然哭成淚人的陰麗華,他對陰識、陰興說道:「現在麗華小姐必須得跟我們走了,還望兩位陰公子能行個方便。」
陰興怒聲說道:「你眼瞎了,沒看到家父已經病重成這樣?」
常斌聞言,火往上撞,他強壓心頭的怒火,說道:「對於陰公的病情,我也很難過,不過皇命就是皇命,如果麗華小姐不能按時進京,陛下怪罪下來,我和胡大人固然人頭不保,可陰家,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吧!」
陰興凝聲問道:「你拿陛下威脅我等?」
常斌冷聲說道:「陰二公子誤會了,本官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已。」
「你……我看你就是成心和我陰家過不去!」
常斌臉色陰沉地說道:「隨便陰二公子怎麼想,總之,現在麗華小姐必須得跟著我們走!」
陰興揚起眉毛,問道:「如果我說不呢?」
常斌冷哼出聲,反問道:「陰二公子還想違抗皇命不成?」
「你……」陰興還要說話,陰識上前,拉了拉陰興的胳膊,而後看向常斌,問道:「常大人,不能再通融了?」
常斌搖頭,正色說道:「本官也是職責在身,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大公子多多海涵。」
陰識點了點頭,轉身對陰麗華說道:「小妹,收拾一下東西,跟著兩位大人走吧!」
「大哥……」陰麗華淚眼婆娑的看著陰識。陰
識苦笑一聲,說道:「此次小妹入京,你我兄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小妹務必要照顧好自己……」說到這裡,陰識也哽咽起來,將頭扭向一旁。
常斌可沒心情看著他們兄妹話別,他再次出聲提醒道:「大公子,時間不早,我們真的該走了。倘若耽擱了陛下選妃,這個責任,誰都承擔不起!」陰
識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對陰麗華說道:「小妹去吧,我相信,他們……會照顧好小妹的!」他特意加重了『他們』二字。
陰麗華明白大哥的意思,跪坐在地的身形慢慢站起,幾乎是一步一回頭的走出陰陸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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