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面無表情的坐著,目光冷靜又森然的落在身前的眾人身上。
大漢朝最高層的管理者們,沒人敢迎上劉辯,全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劉辯強壓著怒氣,甚至於有了殺人的衝動。
原本的大好情勢,隨著曹操的突然落敗,瞬間將大漢朝一分為二,南北對立!
「陛下!」
在一片安靜中,大司馬劉虞抬起手,沉聲道:「曹操屢次擅自用兵,致使國政大壞,國法難容,臣請將他押回京嚴懲!」
劉虞話音落下,一眾人悄悄看了他一眼,而後不動聲色的抬起眼皮,注意著劉辯的神情。
果然,在一道道游離眼神中,劉辯的臉色逐漸難看。
卻沒人搭話。
一來,朝野對曹操這種『不講規矩』的人向來十分厭惡,加上曹操擁兵自重,朝野自是警惕非常。
大漢朝野想將曹操送入大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二來,是因為他們不清楚劉辯的心思,誰都知道,曹操一路走到今天,全賴劉辯的一味庇護。
矛盾之下,幾個朝臣沉默以對。
劉虞的話,對劉辯來說,毫無益處,除了增加怒火外。
『你就不能說點有用的?出了事情,只會拿人頂罪嗎?就不能說當務之急的話嗎?』劉辯惱火,強忍不發,盯著眼前一群人審視著。
「臣反對,」
向來寡言少語的司馬儁,突然開口,他顫巍巍的抬著手,朗聲道:「陛下,南方袁術覆滅,各路兵馬心思各異,加之董卓出匣,正是厄需團結一心,奮力剿匪之際,豈能問罪大將,掃朝廷顏面,墮將士士氣!」
劉辯眉頭一挑,給了司馬儁一個讚許的眼神,道:「司馬卿家倒是說了些有用的。」
劉虞等到劉辯開口,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鬆了口氣,抬著手,繼續道:「陛下,臣請旨,調集司隸,兗州,青州,冀州等各州兵馬,共計十萬。同時勒令劉表,公孫瓚,袁紹共同出兵,全面討伐董卓!」
「臣反對!」
說話的,還是司馬儁,蒼老的臉上全都是凝色,道:「北方各州兵馬,一處都不能動,尤其是兗州,冀州。臣認為,當在豫州,徐州等募集兵馬,抽調禁軍大營三萬,出轘轅關,討伐董卓。而其他各州,只做策應,不能出兵。」
劉辯深深看了眼司馬儁,拿起茶杯,作喝茶狀。
而劉虞,荀彧,荀攸,鍾繇,劉協的餘光瞥著司馬儁,心裡翻騰著種種思緒。
司馬儁向來哪邊都不靠,悶聲不響做事。
今天反常的接連開口,還是反駁大司馬劉虞的話,令他們心生疑竇。
在司馬儁臉上轉悠一圈,他們又靜靜的打量著劉辯。
宮裡這位陛下向來計謀深遠,別人難以改變。
現在,他是什麼想法?
劉辯喝著茶,心裡同樣對司馬儁的態度產生了懷疑。
這位的話是沒有什麼錯的,北方各州兵馬不能動,否則必然生亂。
可這司馬儁,真的突然忠於用事,認真謀國了?
劉虞對於司馬儁兩次反駁,不禁皺眉,側頭看向他。
司馬儁老臉不動,肅色凜然,沒有回應。
劉虞心裡沉著一口氣,要再次說話。
砰
劉辯放下茶杯,一聲輕響,令在場等人都心驚肉跳,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劉辯。
劉辯端坐,威嚴冷漠,道:「劉焉怎麼樣了?」
一眾人沒想到劉辯會突然問這個,有些反應不過來。
鍾繇肅容抬手,道:「回陛下,從綿竹傳來消息,劉焉上個月還去了成都,聽說病體大愈。」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道:「大愈?他是否與董卓有勾連?」
董卓這些年四處經營,對涼州三羌,匈奴,烏桓,益州劉焉等都有拉攏。
鍾繇遲疑片刻,道:「還未有確鑿證據。」
「三羌呢?」劉辯道。
鍾繇道:「他們堅持要征西將軍。」
劉辯冷哼一聲,道:「匈奴,烏桓的動靜呢?」
一直來,對外的走動,基本上由鍾繇負責。
鍾繇餘光看了眼劉虞,道:「暫且沒有動靜。」
劉辯嗯了一聲,心裡思索再三,目光落在荀彧身上,道:「丞相,對於『新政』中的『丈量田畝,戶丁登記』,進行到哪一步了?」
荀彧,荀攸,鍾繇三人聞言,齊齊色變。
眼前的陛下放著曹操戰敗,豫州落入董卓失手不管,反而問起了『新政』!
加之那『劃分土地』如同魔咒一樣縈繞在他們腦海,劉辯的話,在他們耳邊,不啻驚雷。
荀彧緩緩抬起手,道:「回陛下,并州、司隸、兗州基本完成,豫州,幽州,青州等還在推進,預期還需兩到三年左右。」
劉辯微微倚靠椅子,淡淡道:「奏本朕看過了,比中平元年少了三成以上。丞相,你也跟著他們糊弄起朕了嗎?」
荀彧神情微變,道:「臣不敢。尚書台已命并州等地繼續核查,確保數字真實。」
荀攸,鍾繇低著頭,大氣不敢喘。
他們自然也清楚這些數字有水分,而且是大水分,可這已經是他們盡全力的結果了。
地方上勢力盤根錯節,他們尚書台的命令還不如當地士族管用,能取得這些數字,已經是各地州牧、太守『拼命』的結果了。
「確保?」
劉辯語氣冷漠,繼而道:「對於各地州縣的縣令,要進一步整訓、輪調、補缺,對於制度上的變革,要強力推進。今年的聯考,要不拘一格錄取人才,不得考慮出身、背景、關係,只要是人才,朝廷都要!膽敢徇私舞弊,弄虛作假,一律嚴懲不貸!」
「臣等領旨!」荀彧,荀攸,鍾繇三人齊齊抬手應道。
劉辯轉頭向一直默默無聲的劉協,道:「御史台要負起責任來,不要跟他們學,擺樣子跟朕看,朕看膩了。」
劉協臉色微變,急急抬手道:「臣不敢。」
劉辯注視他片刻,又看向劉虞,道:「曹操兵敗,你迫不及待的要拿他,是為了頂罪嗎?」
「臣不敢。」劉虞沉著臉道。
「不敢?」
劉辯心裡的火氣是越來越多,又瞥了眼荀彧等人,與不遠處的潘隱道:「左栗在哪裡?叫他來見朕。」
「是。」潘隱應著,悄悄後退。
荀彧等一眾人神色暗緊,心頭漸生不安。
潘隱剛出去,又進來,不動聲色的對著劉辯點頭。
「就到這裡吧。」
劉辯見著,直接起身,撂下了這麼一句。
荀攸領頭的尚書台,大司馬的劉愈,外加御史台的劉協,全都吃驚的抬頭看著劉辯,愣的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曹操兵敗,南方局勢大變的事,可還沒有結論!
劉辯卻不管他們,起身後,徑直離開。
劉虞見荀彧等人不吭聲,急了,追著道:「陛下,董卓一事……」
「大司馬府先拿出意見來。」
劉辯擺手,出了崇德殿,直奔宮外。
荀彧,鍾繇,劉虞等人面面相窺,什麼事情,令陛下不在乎豫州之事,急急出宮?
劉虞只是想了下,便深吸一口氣,看向荀彧,道:「丞相,尚書台有何看法?」
劉協聞言,本來想走的腳停了下來,目光落在荀彧臉上。
荀彧沉吟片刻,道:「尚書台的意思,是請大司馬為帥,調集各州兵馬十萬,出山陽郡,討伐沛國。」
「現在呢?」劉虞道。
劉虞話音落下,眾人餘光瞥了眼司馬儁。
這位剛剛在宮裡,接連否定了劉虞的計劃。
這些計劃,實則與劉虞的大同小異。
司馬儁感受到了眾人的眼神,搶在荀彧話前道:「諸公,我的意思是,平亂也好,討賊也罷,不能動搖國本。現在我大漢的國本,便是北方各州的安穩。任何威脅北方安穩的事,一點都不能碰。」
劉虞對司馬儁早生不滿,面無表情的冷聲道:「只是調走一些兵馬,這也能動搖北方各州嗎?」
司馬儁沒有在意劉虞的態度,道:「會!尤其是青州,冀州,這兩地萬不可動。其次是司隸,必須有重兵守護,五萬是底線。」
劉虞深深皺眉,對司馬儁的話心有惱火。
但這位八十多了,算不得德高望重,可也須顧及一些顏面。
他轉向荀彧,道:「丞相?」
荀彧左右與鍾繇,荀攸對視一眼,而後道:「張公已不可用,以冀州牧應使君為帥,調禁軍三萬,加上徐州的劉備,曹操手裡的三萬,有十萬大軍,應該夠用了。」
劉虞聽著這個安排,故作遲疑的道:「應劭是否有些不夠,本官意欲親往,丞相覺得如何?」
荀彧直接搖頭,道:「大司馬身系重大,不可輕動。」
劉虞與應劭沒有什麼交情,思慮好一陣子,還是覺得不能將這麼多兵權交給『潁川黨』,道:「我再想想,告辭。」
荀彧皺了皺眉,看著劉虞的背影,心裡莫名的壓力更大。
劉協對台府的明顯不合視若無睹,道:「丞相,曹操一事,還須慎重。」
荀攸一路上沒怎麼說話,此刻出聲道:「殿下,這是陛下的意思?」
劉協搖頭,道:「曹操手裡還有三萬兵馬,比徐州劉備還多,而且駐在潁川,不論從哪裡看,都萬分重要,不可輕動。」
鍾繇有些會意,道:「殿下,可知陛下心意?」
劉協抬手,道:「我與諸公一同進出宮,平日裡鮮少與陛下單獨相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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