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秦壽在年前趕回了洛陽,大雪下古都看上去十分寂靜。
和一年前的洛陽相比,此刻的古都充斥著繁華。
「主公。」
衛將軍府內,蔡邕、賈詡、鍾繇、李儒、顧雍、衛覬、楊修、司馬朗等人聚集在一起,勉強構成了驍騎軍的領導層。
「諸位先生,請坐。」
秦壽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說道:「初平三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們今年光復了洛陽,占據了河東,實現了年初的目標,諸位都是有功之臣,某謝諸位。請。」
「謝主公。」
眾人臉上也露出輕鬆之色。
尤其是賈詡、鍾繇,這兩人都是自秦壽微末的時候,跟隨左右,現在擁有兩郡之地,有崛起之勢。其中的艱辛是可想而知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大家在這裡乾的輕鬆。
「元嘆,河東新得,尚未穩定,還需要你親自去盯著。」秦壽嘆息道:「元嘆之才,做一個小郡守實在是可惜了,河東比鄰關中,關係重大,我手中無人,只能辛苦元嘆了。」
「主公放心,屬下已經一定會好生經營河東。」顧雍趕緊說道。
「過了今日,明年就是初平四年,這也是我們關鍵一年。我們的目標就是關中。」秦壽握緊拳頭,說道:「天子蒙難,流落在賊寇之手,此乃我等的恥辱。」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臉上都露出贊同之色。
不管什麼事情,都要行大義。
「主公,李、郭汜兩人在關中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欺凌公卿,聽說天子連飯都吃不飽,屬下認為應該興兵勤王。」楊修立刻說道。
「嘿嘿,主公想勤王,那些公卿們未必會答應呢!主公,屬下認為不如再等等。」賈詡幽幽的說道。
「主公勤王是肯定,天子也必定東歸,只是天子將安放何處?還請主公明示。」鍾繇想了想,說道:「若是還於舊都自然是好事,但現在洛陽靠近前線,袁紹、曹操都是一代人傑,對洛陽威脅很大。」
「袁紹此人見小利而忘大義,雖然勢大,但不足為慮。」
「我擔心的是曹操,此人胸懷大志,目光長遠,卻陰險狡詐,此人在兗州,我日夜不得安寧。」
秦壽想到了曹操,此人將是自己的大敵。
眾人聽了點點頭,他們都聽過曹操的名字,或許以前,眾人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但現在不同了,對方執掌兗州,剛剛破了黃巾,得兵馬數十萬,距離洛陽咫尺之遙。
若非有汜水、虎牢在手,秦壽恐怕是真的日夜不得安寧了。
一旦皇帝將京師遷到洛陽,對方肯定會日夜騷擾,京師那些看不慣秦壽的人,來個裡應外合是很常見的事情。
「那就暫時定都長安,關中雖然殘破,但畢竟是沃野千里,努力經營一番還是可以的。」鍾繇想了想說道。
洛陽雖然很好,但比鄰曹操和袁紹,實在是危險的很。
「恐怕暫時也只能如此了。」秦壽點點頭,眼下恐怕也只能選擇長安了。
「索性這次出徵得了不少錢財,否則的話,連修建皇宮的錢都沒有。」
「主公放心,我們沒錢,並不代表李郭汜沒錢。他們得了董卓的遺產,錢財也不知道有多少。」賈詡寬慰道。
兗州,曹操看著外面的大雪,臉上並沒有任何喜色。
「主公。」
荀和戲志才兩人聯袂而來。
「兩位先生,請坐。」
曹操點點頭。
「主公可是擔憂洛陽?」戲志才看見曹操一臉愁苦之色,頓時知道曹操心中的擔憂了。
曹操也不隱瞞,點點頭,說道:「秦壽此人坐擁山川之利,野心勃勃,將是我的大敵。現在更是占據了河東,大勢已成。」
最了解自己的,還是敵人。曹操看的很準。
「有此人在,我們想要奉迎天子的願望就不能實現,而且對方的騎兵可以隨時進入兗州,騷擾我們。」荀嘆息道。
沒辦法,誰讓秦壽率領大軍,騷擾周邊,遷徙百姓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兗州、河內這些都是例子擺在那裡。
偏偏這些人遇到此事,還只能吃悶虧,看看張楊,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們能圖謀洛陽嗎?」曹操詢問道:「這個時候,應該是秦壽最虛弱的時候。」
畢竟秦壽得了河東,就要分兵駐守。
「主公,秦壽剛剛滅了白波,得其兵力數萬人,這些人馬都是肆虐并州之人,稍加訓練,就是百戰之老兵,秦壽的兵馬並不缺。」戲志才提醒道。
「此人得河東,滅白波,錢糧充足,暫時不可圖。」荀也勸說道:「而且主公剛剛得了數十萬黃巾軍,想將這些人徹底的吃下去,恐怕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曹操聽了頓時嘆了口氣。
「此人將是我的大敵,此時不滅,日後想要滅他,就更加困難了。」
曹操幽幽的說道。
他感覺到秦壽將是他最大的敵人,恨不得立刻就率領大軍將其消滅。
「邀請袁本初一起滅之,如何?」
曹操又說道。
「主公,袁紹此人見利忘義,此刻的他,正在和公孫瓚爭奪幽州,您邀請他進攻洛陽?洛陽人以後歸屬何人?」荀苦笑道。
「主公若是將洛陽讓給袁紹,短時間內,袁紹或許會記得主公之情,但長時間呢!此人人望甚高,冀州兵強馬壯,主公如何應對?」
「秦壽日後或許為主公之大敵,但袁紹一旦得了洛陽,很快就成為主公之敵。」戲志才分析道。
曹操聽了更加苦悶了,苦笑道:「我寧願讓袁本初占據洛陽,也不願意看到秦壽占據洛陽。」
「主公,秦壽或許也是這麼想的。」戲志才忽然說道:「他也不願意看到主公占據兗州。畢竟主公在他身邊,他也感到不安寧。」
曹操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兗州四戰之地,對方若是興兵來攻,自己將無險可守。
「將占何處?」曹操聲音急切。
「徐州如何?徐州糧草充足,人口眾多,可以為縱深。」荀建議道。
「那就先取徐州。」曹操下定決心,說道:「先將我父接來。」
為避董卓之禍,曹嵩避居徐州,曹操現在圖謀徐州,自然要將自家老子接過來,一旦落入陶謙之手,豈不是投鼠忌器?
鄴城,這是袁紹坐鎮的地方,他將自己的大本營從信都遷移到鄴城。
田豐、沮授、郭圖、審配等等謀士聚集一堂,秦壽、曹操等都不能與之比擬,雖然還沒有以後天下第一諸侯氣勢,但羽翼已豐。
「秦壽已經占據了河東,白波軍被滅,諸位認為此人下一步會取什麼地方?」
袁紹端坐在寶座之上,望著眾人詢問道。
「主公,屬下認為此人必取長安,奉迎天子,從而號令天下,屬下認為,當興兵伐之。」田豐大聲說道。
「主公,屬下也認為此時當伐,此時攻伐,不過以大軍壓之,一旦此人奉迎天子,我等師出無名啊!」
沮授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到時候攻伐,那就是攻打天子,袁氏作為四世三公,豈能攻打天子呢!傳揚出去,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嗎?
「不妥,不妥。」郭圖想也不想,就站起身來,說道:「秦壽何許人也,不過是另一個董賊而已,此人又有什麼資格奉迎天子,長安的滿朝公卿會同意嗎?天子會同意嗎?」
「別看此人現在占據河東、洛陽,實際上不過空中樓閣、無根之浮萍,天下的士人是不會承認他的,天下的世家大族是會承認他的。」
「主公,屬下認為,秦壽不足為慮。」
郭圖聲音很高昂,顯得意氣風發,說的袁紹連連點頭。
在他看來,秦壽雖然勇猛,但也僅僅只是如此,就是一個莽夫而已,這樣的人物,哪裡能和自己相提並論。
別看對方現在占據了洛陽和河東,但只要自己大軍殺來,對方必敗無疑。
「主公,天下紛爭,在於兵強馬壯而已,秦壽一旦占據長安,就如同現在的李、郭汜一般,何人敢去攻打?」田豐據理力爭。
「當年董卓也是如此。」郭圖不屑的說道。
「酸棗會盟之後,還有當日的盛況嗎?」田豐冷笑道。
郭圖面色微紅,露出一絲羞怒之色。酸棗會盟之後,朱也想會盟,可惜的是,無人響應,洛陽就近在咫尺,也無人敢攻打。
想要再一次會盟,那將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成功。
「以臣伐君,一次可以,多次就不行了。秦壽和董卓不一樣,董卓廢立天子,無惡不作,但秦壽並沒有,對方在民間的名聲很好。」沮授搖頭,說道:「主公,此時攻打正是時候。」
袁紹聽了有些意動。
許攸眼珠轉動,頓時說道:「主公,公孫瓚正在圖謀幽州,一旦讓此人占據了幽州,就等於個在我們的頭頂上懸上了一柄利劍,冀州之地,無險可守,不得不防啊!」
袁紹面色一緊,他和公孫瓚是大敵,上次算計了對方一次,公孫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若對方真的占據了幽州,對自己是相當不利。
相比較公孫瓚,秦壽似乎變的不怎麼重要了。
「主公,此刻天子正在危難之中,主公若是興兵從李手中接過天子,可以奉天子以號令天下。」沮授又說道。
想要迎接天子,必定攻伐秦壽,占據洛陽。
「監軍說笑了,迎接天子?到時候我等是聽主公的,還是聽天子的?哼,到時候,恐怕就是主公也的聽天子的吧!主公,屬下認為不可取。」郭圖反對道。
袁紹聽了也點點頭。
誰也不想讓自己的頭上還多個老子,哪怕是少年天子也是一樣。
反對吧!世人會說閒話,聽從吧!那更是不可能了。
「洛陽雖好,但與我等有大河阻擋,到時候兵馬被隔成兩段,一旦公孫瓚南下,或者袁術背上,將對主公大業產生威脅。還不如先去幽州,滅了公孫瓚,免除後顧之憂,專心南下。」許攸站在大廳之上,指點江山。
袁紹聽了臉上陰沉。
他並不是不滿許攸的話,而是許攸口中的袁術。大家都是姓袁的,一起聯手奪取江山,不是很好嗎?
一南一北,將會變的十分輕鬆。為何非要彼此為敵呢?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袁紹和袁術兩人斗的非常厲害,袁紹自認為自己本事大,聲望高,就應該執掌袁氏。
而袁術認為自己才是嫡系,袁紹應該聽自己的命令。更讓袁術不滿的是,曹操這些人都支持袁紹。
「主公,洛陽八關,都是險關要塞,只要主公占據,何人敢進攻?」田豐勸說道。
這個時候,郭圖、許攸已經不說話了,他們知道袁紹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果然,袁紹止住眾人的爭論,說道:「公孫瓚正在虎視眈眈,我等若是分兵南下,進攻秦壽,他必定攻打冀州,而秦壽急切之間不可下,到時候,冀州反被公孫瓚所破,得不償失,不可取。」
田豐還想整頓,袁紹止住對方,又說道:「我意已決,進攻公孫瓚,先取北方,至於秦壽,不過是一個莽夫而已,不足為慮,某寫信給曹操,讓曹操進攻秦壽。」
「主公英明。」
郭圖和許攸兩人聽了臉上都露出喜色。
潁川派再次獲得勝利。
而此刻,在角落處的一個清瘦年輕人見狀,頓時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惋惜之色。
「這個袁紹不可取也!日後必定為他人所敗。看來,我也要換個地方了。」
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看出了北上和南下的優缺點。
北上看上去能奪取幽州,擊敗公孫瓚,更容易讓袁紹奪取北方,但卻失去了大義,失去了最佳時機。
進攻洛陽,雖然困難一些,但冀州兵強馬壯,一分為二,趁著袁紹威望仍在,冀州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危險,一舉奪取洛陽,占據大義,這才是上上之選。
可惜的是,袁紹並沒有看到這些。
在他心中,眼下的利益是最重要。
此人並非明主,遠不如秦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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