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快!來!姊姊背你!」
發現沐東受了傷,牧玥立即給了一個後背,她那原本單薄嬌俏的身形,顯得無比偉岸。
「公子,我們幾個換著背你,咱們一定能跑掉!」
郭秋和冬香也停在了身邊。
「快跑——!」身後傳來悲壯的呼喊,丁老四沒了。
那最後的呼喊聲,聽得幾人心頭同時一顫,祖郎往身後一看:「追來了三人!女郎,那你們趕緊,我去擋住他們!」說罷從肩上取出弓箭,便要折身迴轉。
「阿郎!」沐東伸手一把拉住祖郎,他深深看了幾人一眼……都這么小點兒……身體裡的成人靈魂,無法漠視幾個十歲左右的少年男女,為了受傷的他而送掉性命,他搖搖頭,帶著強烈的顫抖,說道:「你們都快跑吧!不要管我了!能跑掉一個是一個!」
「公子!」祖郎眼裡泛起淚花:「我一定能擋住他們!」
「公子!我們不會丟下你!」郭秋很冷靜、很堅定。
「小弟!說什麼呢!快上來!姊姊死也不會丟下你的!」牧玥哭了,她哭著在呵斥。
時間在飛逝,看情形,幾人是不會舍他而去了!感動在心頭,沐東深吸口氣,既如此,不如一起拼一把:一把佩刀,一壺羽箭,而追來的是三人……如果自己幾人都拿命去拼,希望或許還有!
「阿郎,取四支羽箭出來!」待按他所說,取了四支箭留下,他強打著鎮定,看著祖郎道:「領頭那人交給我們,其他兩人,你要用剩下的八支箭,最少先幹掉一人,然後在伺機除掉另一人!記住,找准機會偷襲,不要暴露!」
「好!公子放心!我一定能行!」
祖郎走了,四人各折一支斷箭在手,挪到不遠一顆大樹後,沐東道:「姊姊你們三個把握住時機,認準平時豐兄教的要害部位,得一擊而中!我只能爭取一次希望!好了,現在你們三個藏起來,快!」
「啊!」說話間,一聲慘叫傳來,應是祖郎已得手了!
幾人聽得一震,隨之,便慌亂往就近的樹叢中隱匿。
「分頭追,你去把樁子拔掉,把頭都給我砍了!」
卻是那豪帥見手下又被幹掉一個,徹底發了狠。
聽著悉悉索索之聲越來越近,沐東心頭漸趨平靜,生死看天定吧:老天,你把我送到千百年前來,若有不測,還希望你把我送回千百年後!
他飛速思索著用哪般巧言,才能讓來人發怔……少時,他長出口氣,從樹後現出身形。
「小弟!」卻是瞧見沐東從樹後轉出身,正對追來的方向,牧玥頓時明白過來,小弟是打算用自己做誘餌,熱淚霎時奔涌而出,話音未落,自個兒也從藏身處飛身出來了。
「桀~桀~桀~果然是個小美人兒,嘿嘿嘿!」
隨著那語聲,頃刻,龐大的身軀臨近,有刀光懾人。
千算萬算,沒算到牧玥此時的衝動!沐東只覺得『嗡嗡』幾聲響,震得腦子裡發蒙,他強打著鎮定高聲喊道:「且慢!」
「嘭!」
飛了!耳邊有風聲呼嘯,沐東只發出兩個字,便感覺自己飛起來了……
「嘭!」
後背不知撞上了什麼,與胸前被猛烈踢那一腳相加,讓他全身直欲散架。
「桀~桀~桀~好美的小美人兒,聽話,把老子伺候好了,說不得讓你做個壓寨夫人。」
邪淫的語聲刺耳,跌落在地的沐東聽得睚眥欲裂,他恍惚看見牧玥被撲倒,不由恨極欲狂……他咬牙切齒,他想衝過去,去收割一條性命,再千刀萬剮,而後,把那欲玷污牧玥的魂魄送進十八層地獄,讓九幽黃泉之火日夜焚燒,永世不得超度!
然而,即便想動動手指,也已無能為力。
「女郎!」有尖叫聲驚慌無措。
「姊姊!姊姊!」
沐東已無法發出聲,嘴裡有腥鹹的味道,眼裡有淚水無聲湧出,眼皮太過沉重。
死了?他恨!他不甘!可是他昏過去了!
烈日炎炎。
「小弟!小弟!」隨著一個粗暴的手掌扇至,牧玥的掙扎停止了,意識模糊了,又一個巴掌扇來,她欲咬舌自盡,牙卻被打鬆了,意識也丟了。
衣服被撕碎,瑩白如玉的少女肌膚露出,在烈日下,晃得人直發暈。
「女郎!」冬香站起不遠,顫抖著呆滯著,在哭泣……陡然,她捂住嘴,面色大變。
這女子真美!這莫非是上輩子修來的艷福!豪帥有一個念頭,今日能和這女子……死亦無憾,他得意,他猥褻狎笑,大笑。
在那讓人生厭的笑聲中,一個嬌小人影,悄無聲息到了那豪帥身後。
人影躍起,她飛身把一截斷箭插進了那豪帥的後腦勺。
真暈了?豪帥感覺到腦袋的疼痛,回頭,下意識,粗壯手臂用力一揮,下一刻,他直挺挺倒了下去,雙目圓睜,斷了呼吸。
「女郎!秋兒!」
眼看著壞人死了,眼看著郭秋被甩飛出去,同公子女郎一樣,都沒了動靜,冬香捂著嘴,傻了,傻了好半天。
日頭西沉,樹影東移,金黃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刺在牧玥的面上,不多時,她眼帘顫動,睜開了迷茫的雙眼,而須臾,便滿是惶急,翻身而起。
「小弟!小弟!」她呢喃著,目中滿是晶瑩,她看見了冬香。
「女郎!你醒了!咱們沒事兒了!」冬香終於從呆傻中醒過神,疾步跑至牧玥身邊道:「是秋兒!是秋兒把那人殺死了!噢……對了,秋兒……公子……」言罷,飛快到沐東和秋兒鼻間一探,呼道:「都還活著!都活著!」
「還活著!還活著!」
是的!都還活著!牧玥抽噎著,俯身輕撫沐東臉頰,想抹去那嘴角的殷紅。
「公子!女郎!」
山林中,傳來呼喚聲,繼而,祖郎出現在視線中,滿身血污,步履蹣跚。
「女郎!你衣服!」冬香回頭立即發現了不妥。
幾人迎面,都有幾分劫後餘生的虛脫。
不一會兒,秋兒也醒了,她倒是沒受多大內傷,但醒來摸到自己臉上,有一道被樹枝劃出的傷口,便一直鬱郁不已。
牧玥拾掇好衣衫,在眾人不解中,從地上拾起長刀,瞅瞅已死得僵硬的豪帥,猛然,她面色變得冰冷,目中透出徹骨寒意,用盡力氣砍向那豪帥的雙腿,待把兩條腿砍得徹底不成形狀,轉而,又用刀砍向襠部,一刀!又一刀!再一刀……
直至累得氣喘吁吁,把幾人看得瞠目結舌、脊背發涼、不忍再看,她才停下了手。
「姊姊!」沐東虛弱的語聲響起:「這個仇,咱們要報!」
牧玥聞聲,冷意即刻隱沒,扔下刀走回,看著沐東,滿是驚喜,點頭道:
「嗯!小弟!秋兒已經幫咱們報了!姊姊剛才也已經報了!」
沐東面上在微笑,心底卻在想著:報了嗎?還差得遠!
下山的路,沐東一直趴在牧玥柔弱的背上,女孩兒也不讓旁人搭一把手。
趁著天色未暗,三個女孩兒從林中尋找幾個護衛的遺體,找到了還有一口氣尚存的張進,胸前貫通傷,胳膊腿上都翻出了白肉,周身被鮮血浸透了。
「女郎!你還活著!公子也活著吧!告訴仲度兄,就說我阿進先去見老兄弟們了!」
尚未來得及進行救治,張進留下了遺言。
用刀挖好土坑,把幾人葬了,又在岩石和四周樹幹上作了記號,一行人才默默拜別。
回到故鄣城外,已是第二日清晨。
「未免出現意外,咱們在城裡買些乾糧,再請個郎中來,然後儘早上路!」牧玥擔心山裡的事情泄露,又不知那豪帥與故鄣城裡有何關聯,便事事以謹慎為先。
沐東時醒時睡,祖郎身有刀傷還得駕車,便由牧玥照顧兩人,郭秋和冬香到城裡採買。
郎中請來了,帶著震驚看完沐東的內傷,暗暗搖搖頭,面有不忍之色。
等抓完藥,在牧玥詫異中,卻是郎中又一同回來了,郭秋還抱著一罐湯藥。
「你!和我一起去駕車!」
冬香對郎中呵斥,她語氣很兇,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長刀。
「我們擔心郎中暴露了我們的行跡,被人追查,所以讓他跟我們一起。」郭秋在馬車裡解釋道:「還有這一路上,公子少不了照料,所以,我和香兒便把他請到一路來了,等到了宛陵,再放他回來。」
「香兒,她也敢?」沐東正喝著藥,聞聽此言,差點噴出一口,印象中,冬香雖然靈性較足,膽子卻是很小,現今行如此之舉,太出乎他意料了。
「我看這一次,女郎和秋兒香兒,都和以前不同了!」昨日,冬香描述郭秋那關鍵一擊,祖郎一直記著,他不認為,自己易身而處能比郭秋做得更好,也不可能那麼冷靜的尋找時機,反倒衝動的可能性更大,那豪帥的身手明顯不俗,只要衝動了,就會前功盡棄。
還有,牧玥對死去的豪帥砍的那無數亂刀,他現在回想,都會心底發寒。
「我長大了!」牧玥說道:「我比你們都大,以後,我會照顧你們,不讓人欺負你們!」
沐東有些出神,要說年歲,他兩輩子加起來,已年過三十了,然而,興許上輩子經歷的時代所致,他在生死關頭,在面鮮血的考驗時,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弱者。
「我也該在鮮血中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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