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蒼天 第八十四章 對峙

    第一夜，姬平與張遼令將士枕戈和甲而臥，隨時準備應戰，但一夜下來，相安無事。

    第二日，函谷關上董卓閉關不戰。

    袁紹等諸侯大軍緊守兵營，嚴陣以待，姬平卻讓張遼趁此機會加緊操練新兵，這種對陣之前的操練，不但能釋放和緩解士兵心中的緊張和壓抑，還能讓將士們熱身隨時備戰。

    其他諸侯看到他們操練，立時有樣學樣，不過別家將士都是一日兩餐勒著褲帶吃乾糧，姬平手下將士卻是放開肚子吃，這些新卒都是從百姓中徵募的，大多數從小到大也沒吃過幾頓飽飯，如今遇到這種待遇，忠誠度立時陡漲，儘管操練強度是別家的兩倍，但將士們的精神和體力狀態卻保持在高位。

    毌丘毅和劉備、關羽、張飛也帶著手下三千士兵加了進來，毌丘毅有近兩千士兵，劉備三人幾年流落輾轉，糧草和金錢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千多兵馬，卻都是百戰之士，關羽張飛各帶五百，劉備帶了二百。

    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有難必幫，姬平溫和謹慎的性子裡生來便帶著幾分豪爽，幾次交談，對劉備、張飛沒什麼惡感，對關羽的義氣更是讚賞，便為劉、關、張三人都配備了上好的鎧甲和戰馬，為他們手下的人馬也配了一些稍好的武器，又提供了糧草支援。

    加上姬平性子溫和，舉止言談灑脫，指點時事，見解獨到，自有一番風采，令喜怒不形於色的劉備讚嘆不已，連道姬平有名士之風。

    而關羽和張飛更敬佩的是姬平不懼權勢，敢於直斥關東諸侯，在關羽出陣時更是親自雷鼓助威，可謂智勇仁義兼備，讓他們引為知己。

    在操練中，關羽和張飛又提出了一些陣戰的見解，劉關張三人幾年來從北到南輾轉近半個大漢，自是見多識廣，戰鬥經驗又豐富，尤其是騎戰鬥將，頗有手段，令姬平受益匪淺。

    姬平一閒下來便與他們交流一些大漢各地的風物，對這個時代和地方底層情況，包括地理、民俗、社會風貌、豪強的勢力以及百姓的生計，都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在交流中，姬平也琢磨出了三人的性格，劉備頗有野心和城府，性子寬和，言談舉止自有一股大氣，讓人不自覺間就有一種嘆服感，當然也有不少姬平看不透的地方。

    關羽出身平民之家，少年時為地方豪強欺侮，被迫殺人逃難，背井離鄉，因此對那些豪強大族和名士頗有一種傲而遠之的情緒，對於平民和士卒，卻頗為親和，能得到手下士卒的愛戴。

    而張飛頗有身家，莊園不少，至於什麼屠戶，只是他的小部分產業，擅長書畫，敬愛名士君子，但對士卒卻不見親和，頗有威勢，溫和起來頗是儒雅，但極易憤怒，一旦爆發就像頭瘋虎，怒目圓睜，雙眉倒豎，六親不認，力大無窮，十足一個猛張飛。

    關羽用的是長刀，雖然不如後世描述的青龍偃月刀那麼豪華，但也差不了多少，張飛用的就是長矛，劉備也頗有武力，配有長劍，還有手戟。

    張遼和段煨操練兵士，姬平則趁機向關羽和張飛請教騎戰和長兵器的用法，一旁的潘鳳看的眼熱，也要跟著學，姬平索性讓潘鳳拜了關羽為師。

    第二天就在平靜的操練中度過。

    第二天夜裡，董卓並沒有來偷襲，依舊無事。

    第三天，看到關上董卓依然沒有動靜，諸侯都放鬆了許多，那些名士又開始置酒飲宴，大談天下之勢、經史子集，吹牛打屁，無所不括。

    至於操練之事，都交給了手下將領，諸侯中只有張遼、曹操和鮑信在軍中操練。

    姬平一邊操練，一邊思索，若是董卓真的閉關不戰，關東諸侯兵馬十萬，日耗糧草便是一個天文數字，這樣下去，不到一個月，恐怕就要被迫一鬨而散了。

    他如今也把不准董卓究竟在想什麼，之前他憑藉前世的歷史認知能很輕易推測出很多事情，但如今董卓西入函谷關，困守不出，已經脫離歷史大勢，除了消耗和突襲，他還真猜不到什麼，頂多就是牛輔從河東郡撤軍南下，側翼夾擊。

    期間，曹操、鮑信和臧洪都來拜訪過張遼。

    曹操、鮑信也罷，畢竟是熟人，曹操所來，也是明里暗裡打探「神武王」的消息，又與劉備交談了幾次，彼此有惺惺相惜之意。

    臧洪這個名士的到來，卻有些出乎姬平的意料。

    經過張遼與之一番交談，姬平才知道，原來臧洪是來寬慰張遼的，這幾日其他諸侯無不暗中疏遠張遼，臧洪怕張遼心生怨意，撤出雒陽，壞了討董的大事，才過來安撫。

    這臧洪的風度和學識都是一流，與袁紹等士人中的政治家、野心家又有所不同，這讓姬平感嘆不已，門閥世家固然是消耗社會元氣的蠹蟲，但同樣，他們也是社會的精華，為社會輸送了大量的人才。

    姬平琢磨著，日後對於門閥世家，也應當區別對待，不至於一網打盡，但必須讓他們在掌控之中，有所約束，使利大於弊。

    因為歷朝歷代，名門大家或是千百年傳承，或是一茬換一茬，但從沒有消亡，封建時代，富貴榮華，家宅興旺，從來都是激勵將士官吏的手段，只是把握一個度的問題。

    將近傍晚時分，吃過晚飯，姬平與關羽對練，到了新安黃河邊上。

    如今黃河冰層已經化了半個多月，流凌過後，黃河水面開闊而平靜。

    關羽駐馬大河之畔，突然撫須道：「長生，某觀文遠駐兵大河之側，軍營呈西、北兩面防禦之勢，可是要提防河東郡的牛輔率軍從對岸來襲？」

    姬平笑了笑：「正是為了防範牛輔那傢伙，牛輔在河東郡足有三萬精兵，若是分兵從安邑南下大陽，在大陽渡和茅津渡乘舟之下，不過半日便能到這新安，進而下河內、小平津、孟津，所以要嚴密防備和監看。」

    關羽回過頭來，面帶疑問：「若是牛輔從平陽，經絳邑，入東垣，走軹關，進河內，不走大河，我等豈不是無從察覺？」

    姬平笑道：「東垣西北有橫嶺關、又有軹關陘狹窄不易行軍，牛輔急於援助董卓，又豈會舍易求難？」

    關羽搖搖頭：「依某所見，牛輔若進兵河內、孟津，必走東垣、軹關道。」

    姬平面色微變：「不知雲長如何斷定？」

    關羽撫須自得的道：「某本是河東人，自然知道河東的一些地形，黃水濁河來自西北，至潼關折向東流，過茅津渡，兩岸陡峭，河中又有兩座高山，夾成三門，稱神門、鬼門、人門，相傳為大禹治水時所鑿，將大河水流分為三股，神門險、鬼門窄、人門淺，若是秋高水漲，人門自可行舟，但此時還是早春水枯，人門也難以行舟，故而牛輔若進兵河內、孟津，必走東垣、軹關道一路。」

    關羽只說了一半，姬平便是面色大變，如此一來，東垣豈不是危險了。

    當天夜裡，姬平徘徊不定，雖然東垣還沒有來信，但他已經斷定，牛輔必然會攻擊東垣，只是遲早的事。

    何後、唐婉都在東垣，他的家底也在那裡，決不能有失，一念及此，他頓時憂心如焚，當下立時讓史阿派兩名飛影渡河向盧植報信。

    同時令祝奧帶著三百飛影趕赴雒陽，一方面傳令駐守成皋虎牢的段謹和蓋順放棄兩個據點，立時趕赴渡河趕赴東垣。另一方面傳令和協助袁基、閔貢組織收攏民間船隻，以供緊急情況渡河之用。

    第四天天還沒亮，函谷關門倏然大開，一支千餘人馬的騎兵奔跑出來，隨後是數千步卒，迅速列陣。

    關東諸侯大驚之下急忙列陣，卻見對面近萬數步騎並不進攻，只是整齊列陣，陣中一面大幡迎風招展，上面繡著四個大字：中郎將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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