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茶淡飯,真正的粗茶淡飯。劉福就想不通了,蔡邕好歹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官,怎麼就那麼窮呢。進了蔡府也有快半個月了,可除了前兩天吃到了一點肉,平日裡吃的就是青菜配米飯。劉福還小,還在長身體,天天吃這個,沒有營養啊。
為了自己的身體考慮,劉福找到了蔡府的管家成叔。沒敢直接找蔡邕,萬一那老傢伙惱羞成怒,倒霉的還不是自己。對於蔡邕,劉福經過十多天的觀察發現,這人雖然是個老實人,但也有點小心眼。
成叔並不難找,只要看到成叔那張布滿愁容的臉,劉福就知道成叔肯定是在發愁錢的問題。自己那個老師家無餘財,平日裡就是靠朝廷的俸祿過活。按說朝廷的俸祿給的不低,可偏偏老師喜歡收集古書,就是這個開銷才讓蔡家的生活過得緊巴巴的。
「成叔,煩心什麼呢?」劉福湊到近前問道。
「哦,是劉少爺啊,老奴沒煩心什麼。」成叔當然不會跟一個小孩訴苦,矢口否認道。只是劉福是來幹什麼的,要是成叔沒有煩心事,那接下來的話還怎麼說?
「成叔,我雖然年紀小,可這並不代表我不懂事。你是不是又在擔心這個月的日常開銷不夠啊?」劉福笑眯眯的問道。
「啊!」成叔心裡一驚,連忙看了看左右,發現沒人以後才壓低聲音問劉福道:「劉少爺,誰告訴你的?」
劉福翻了翻白眼,「這還用別人告訴嗎?只要看看咱們平時吃什麼不就清楚了。更何況老師前兩天之所以高興還不是因為買到了一卷先秦時的古書簡。可買東西是要花錢的,成叔就是因為這個才在這裡發愁的吧?」
「……唉,既然劉少爺已經看出來了,那老奴也沒必要隱瞞,劉少爺的確沒有猜錯,老奴方才就是在為錢財的事情發愁。本來蔡府的錢財是由夫人把持,只是夫人不在了,這錢財才換成了由老爺掌握。只是老爺他……唉……」說到這,成叔又是嘆了口氣。劉福理解的拍了拍成叔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蔡邕是個純粹的讀書人,換句話說,他對於如何生活一竅不通。錢財到了他的手裡,想買什麼買什麼,沒有一個計劃,再多的錢財也會在不經意間花光。好在蔡邕及時注意到了這點,在把錢財揮霍了三分之二以後果斷的將蔡府的經濟大權轉交給了管家成叔。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管家成叔如今也只能勉強維持,再加上蔡邕時不時的還向管家伸手要錢買書。成叔終究是個管家,老爺要錢花,私底下怎麼勸都沒事,可在人前還是要維護老爺的尊嚴的。
聽著成叔跟自己訴苦,劉福忍不住心裡也是一陣苦笑。自己本來也挺有錢的,由於擔心自己可能會吃苦,自己的親娘何皇后跟舅舅何進給了自己不少私房錢。可在被蔡邕知道了以後,那筆私房錢有絕大部分都被蔡邕嚴令給退了回去。現如今的劉福手裡,也就只剩下悄悄留下的一枚珍珠還值些錢。
告別了成叔,劉福找了個藉口打算去府外轉轉。成叔事先已經得到自家老爺的提示,對於劉福的自由並沒有限制,見劉福想要出府,便讓自己的兒子成才陪著一起出府。成才今年十八歲,身體強壯,皮膚黝黑,就是腦子有點一根筋,不是個讀書的材料。平日裡喜歡練武,一個人對付四五個人那是沒問題。成叔派他跟著劉福就等於是給劉福派了一個貼身的保鏢。
劉福倒是不介意被人跟著,懷裡揣著一點私房錢,帶著成才一路閒逛。蔡府的伙食真是不怎麼樣,看到成才瞧著烤雞流口水的樣子,劉福無奈的花錢買了兩隻烤雞,一隻給自己一隻遞給了成才。成才大口的吃著烤雞,劉福才啃完一個雞腿,這傢伙已經吃下了大半隻烤雞,而且連根骨頭都沒吐。劉福心裡再次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裡的烤雞又遞給了成才。這回成才沒有接,有些不解的看著劉福。劉福見狀笑道:「我人小,飯量不大,也就只能吃兩個雞腿,剩下的你吃吧,要不就浪費了。」
「……我想帶回去給爹嘗嘗。」成才接過烤雞想了想,對劉福說道。
「你吃你的,回頭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買兩隻帶回去就是了。」
「哎。」成才答應一聲,又開始進攻手裡的烤雞。
帶著成才在街上東遊西逛,劉福想要找一家當鋪把自己手裡的珍珠給賣出去換錢,可轉了好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家看上去像當鋪的店面。走著走著,劉福就走到了之前何皇后送給自己用來玩的酒樓。劉福看到了正在店門口迎來送往的周掌柜,連忙拉著成才躲到了角落。
「怎麼了?怎麼了?」成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低聲問劉福道。
劉福聞言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咱們換條路走。」說完劉福扭頭向著另一條街走去,成才不解的撓了撓頭,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後連忙追上了劉福。
既然已經決定暫時隱姓埋名,那跟過去有關係的人就不能再有聯繫。劉福不想殺人滅口,這事不需要劉福出面,視劉福為自己以後依靠的大將軍何進相信他很樂意幫這個忙。可劉福不希望出現這種事情。
低頭考慮著如何將手裡的珍珠倒賣出去,劉福沒有怎麼看路,結果就撞在了人身上。
「抱歉,想事情沒有看路。」劉福頭也沒抬的道歉道。耳邊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兄弟,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入迷,連走路都不知道抬頭。」
劉福抬頭一看,就見曹操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劉福也笑了,拱手說道:「原來是曹大哥,小弟剛才失禮了。」
「無妨無妨,小兄弟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說不定大哥能替你解決。」曹操笑眯眯的說道。
「唉,說來話長,小弟前不久所住的乘風觀被歹人給燒了,機緣巧合下拜了蔡邕為師,可拜師禮卻一直沒有補上。」
「等會,你剛才說什麼?你拜了蔡邕為師?哪位蔡邕?是不是蔡邕蔡伯喈?」曹操打斷劉福的話問道。
「是啊。」劉福點點頭答道。
曹操有些羨慕的看著劉福,「你能拜他為師,也算是小兄弟你的造化。那你打算用什麼拜師禮來拜師?」
「我已經拜過師了,只是一時沒有合適的拜師禮。小弟如今身上有一枚珍珠,原想著找家店鋪把珍珠當了換錢買點東西作為拜師禮,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店鋪。」
「你直接拿珍珠當拜師禮不就得了。」曹操聞言說道。
「呃,老師的學問是不用懷疑的,可對於錢財之道,老師有顯得有點差強人意,更何況老師也不喜歡金銀珠寶,我想要把珍珠買了去買幾本古書當做拜師禮。」
「哦,投其所好,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那你說的珍珠是什麼樣的?拿出來給我瞧瞧。」曹操點點頭,對劉福說道。
劉福看了看四周,提議道:「換個地方吧,這地方人多眼雜,我不想出意外。」
「這倒也是,那我們就去那家酒樓好了。」曹操點了點頭,一指胖胖的周掌柜所在的那家酒樓。
劉福白擔心了,周掌柜在見到自己以後表現的很平常,並沒有太熱情,也沒有太冷漠。趁著曹操先一步上樓的工夫,周掌柜壓低聲音在劉福的身邊說道:「少主放心,大將軍已經知會過小的,以後少主有什麼吩咐,只管來這找小的。」
劉福一聽這話就明白,這裡就是自己跟何皇后還有何進聯繫的秘密據點。這樣也好,想要徹底斷開聯繫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自己以後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他們的支持,有了這個秘密據點,倒是方便了許多。
「去準備一些好酒好菜。」劉福隨口吩咐一聲,邁步上了酒樓。
「掌柜的,那個小孩我看著有點眼熟啊。」店裡有夥計對周掌柜說道。
「哎呀小孩子長得不都差不多嘛,別說這些閒話了,趕緊的,去後廚讓他們準備一些酒菜送上去,記得挑好的上。」周掌柜隨口應付道。
「好咧,我這就去。」
「你等會,我有別的事讓你去辦,讓賈三去後廚傳話,你跟我來。」周掌柜叫住剛才跟自己說閒話的夥計李二道。
「哦。掌柜的,有什麼事要我做啊?」李二答應一聲,跟著周掌柜去了後院。
酒樓雅間裡,曹操瞪大眼睛盯著劉福放在一個菜碟里的珍珠有點發愣。按照曹操的想法,劉福能夠拿出來的珍珠只可能是枚不起眼的小珍珠,自己花點小錢也就買下了。可出乎曹操所料,劉福拿出來的珍珠卻是一枚地地道道的南海走盤珠。
沒有錯,曹操自問自己絕對不會看錯,劉福拿出來的珍珠就是出產南海的走盤珠。而且珍珠的個頭不小,足有嬰兒的大拇指大小。這樣一枚珍珠,不說價值連城,可想要買下眼下這座酒樓那是絕對沒有問題。
「哪來的?」曹操好奇的問劉福道。
「撿來的。」
「啊?哪撿的?」
「乘風觀被燒之前,有天天上掉下了一隻身上帶著箭的鳥,這枚珍珠就是從那隻鳥的肚子裡發現的。」劉福一臉老實的看著曹操說道。
曹操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一臉老實像的劉福,這運氣也太好了吧?自在家中坐,寶從天上來。苦笑著將裝著珍珠的菜碟推到劉福的跟前,曹操嘆口氣說道:「小兄弟,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上了,你這枚珍珠名叫走盤珠,價值很高,曹大哥沒有那麼多的身家與你。」
「這就是走盤珠?」劉福有些驚訝的問道。當初珍珠拿到手,劉福也就是覺得這珍珠挺大,挺圓,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可劉福不知道,他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卻讓何進更加相信自己的外甥去過仙界,否則不可能在看到算是寶貝的走盤珠以後不動聲色。只有因為看到過的寶物太多了,才會對走盤珠不屑一顧。
「沒錯,這就是走盤珠。」曹操點頭對劉福說道。
劉福瞧了瞧桌上的走盤珠,又看了看曹操,開口問道:「曹大哥,你想要這枚珠子?」
曹操聞言苦笑一聲,點頭說道:「小兄弟,曹大哥也不瞞你,這回來洛陽,曹大哥就是來跑官的,只是這跑官需要上下打點,曹大哥如今還沒有選到一個合適的禮物送給大將軍……」
「送給你。」劉福開口對曹操說道。
曹操本來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但在聽到劉福的話後不由愣住了,直到劉福再次開口道:「我剛才說,這枚走盤珠送給你。」
「……我不能白要你的寶貝。」曹操笑了笑,搖頭說道。
劉福也笑了笑,對曹操說道:「曹大哥,我也沒說白送你呀。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把你身上多餘的錢財給我,這枚走盤珠就歸你了。」
「可我身上的錢財不夠……」
「珠子是我的,錢夠不夠當然也該由我說了算。曹大哥,小弟一直覺得跟你很投緣,如果不是因為如今小弟急需一筆錢,這枚珠子就是送給你也沒關係。」
「小兄弟,為兄,為兄此時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曹操神色有些激動的握住劉福的手說道。
劉福聞言笑了笑,將手從曹操的手裡抽出來,問道:「這麼說曹大哥是答應了?」
「求之不得。」
「那好,這枚珠子歸曹大哥了。」
「好好。」曹操一邊點頭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劉福的面前說道:「出洛陽城往北十五里有處莊園,那是曹家在洛陽的一處產業,如今就歸賢弟了。這是信物,回頭賢弟跟為兄去官府一趟,把相關的文書更換,待到明日為兄再帶賢弟去那座莊園一趟……」
「一切都聽曹大哥安排。」劉福打斷曹操的話道。
一處莊園,雖然不知道那處莊園如何,可看曹操偶爾流露出的不舍神色,劉福就知道那處莊園肯定不錯。本來只是想要用珍珠換點錢貼補家用,順便有點做買賣的起步資金。沒想到卻基本上一步到位,直接得了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據點。這實在是出乎劉福所料,叫劉福有點不敢相信。
被曹操拉著去官府把相關文書辦妥,又被曹操親自送回蔡府,在門口相約明日早上再來帶劉福去莊園進行接收,直到曹操告辭離去,蔡邕用手裡戒尺敲了劉福的腦袋,劉福這才猛然清醒過來。不等蔡邕開口詢問,劉福已經張嘴對蔡邕說道:「老師,我們發財了。」
蔡邕聞言皺了皺眉,「君子不言利。」
「再君子也是要吃飯的。」劉福被噎的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
「你今日都去哪了?功課都做完了嗎?」蔡邕皺眉問道。
「做完了,學生今天去街上轉了轉,順便把手裡那枚珍珠給買了個好價錢。」說起這事,劉福心裡又高興起來。
「珍珠?哪來的?」蔡邕再次皺了皺眉,問道。
「撿的。」劉福一本正經的答道。
蔡邕起身看了看書房外,確定沒有人後才回到座位上坐下對劉福說道:「殿下,你既然準備隱姓埋名一段時間,那就不該再跟大將軍有所聯繫……」
「老師,我沒有聯繫我舅舅。更何況隱姓埋名不代表就要不為人知。老師啊,我的身份就是不說老師也清楚,老師覺得學生現在低調,將來就能順順利利的?學生可不想以後做個傀儡,任人擺布。」
「……既然如此,那為師就不多說什麼,你回去休息吧。」蔡邕看著一臉倔強的劉福半晌,最終嘆了口氣,結束了這次談話。
劉福聞言點點頭,說道:「老師,那枚走盤珠給我們換來了一處莊園,等過兩天收拾停當了,咱們就一起搬過去吧。」
「走盤珠?……傻小子,如果真是走盤珠,換十座莊園都是可以的。」
聽到蔡邕的話,劉福呵呵一笑,解釋道:「老師,學生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走盤珠的價值,老師也不用擔心我被人騙,那個得到走盤珠的人早在看到珠子以後就告訴了學生那是走盤珠。」
「那你為何?」
「我覺得曹大哥是個值得深交的人,珠子只是死物,如果可以換來一個人的友誼,學生覺得那是值得的。」
「曹大哥?」蔡邕不解的問道。
劉福見狀解釋道:「就是曹操,曹孟德,以前在洛陽置五色大棒,打死了蹇碩叔父的那個。」
「原來是他,他什麼時候回的洛陽?」
「也就是最近吧。我聽他說自己得到了朝廷的詔令,說是準備再次起用他。可會給他安排什麼位置,那就需要他自己努力了。如今他正發愁送什麼禮物給大將軍,我的那枚走盤珠,對他來說就相當於雪中送炭。」
「……那枚走盤珠是你舅舅何進給你的,你用那枚珠子交好了曹操,得了一座莊園,而珠子又回到了你舅舅的手裡。合著你什麼損失也沒有,白得一座莊園不說,還平白讓人家對你感恩戴德。」蔡邕神色複雜的看著劉福緩緩的說道。
對於蔡邕的話,劉福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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