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典韋?」劉福繞著被叫來的黑大個轉了兩圈,滿臉狐疑的問道。
「是,在下名叫典韋,家住陳留己吾。」黑大個瓮聲瓮氣的答道。本來正在空地訓練,結果卻被叫來見莊園的小主人。劉福的年紀太小,黑大個有點不樂意陪小孩玩耍。
聽出了典韋話中的不滿,但劉福卻並不在意。因為萬一眼前這人真是史書上記載的那個典韋,那這回可真就賺大發了,這就是一個護身符啊,忠心耿耿武藝高強,在冷兵器時代那就等於自己的另一條命。不過劉福記得史書上記載的典韋雙眼似虎,可眼前這個黑大個的眼睛除了比普通人大點黑點外,並不像老虎那種泛著黃光的獸眼。
「你既然是陳留人,怎麼會跑到洛陽來?」劉福看著典韋問道。
典韋聞言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出聲說道:「在家惹了事,不得不出門避禍。」說完這話,典韋的心裡已經有了跑路的想法。
「什麼事?」劉福追問道。
「……殺人。」
「哦,原來是殺人啊。對了,你殺的什麼人?」劉福點點頭,又問道。
「……」看著劉福鎮定自若的樣子,典韋反而愣住了。眼前這個小主人的反應太出乎他所料了。聽到自己是殺人犯,就算不驚呼出聲,臉上至少也該有些畏懼的神色吧。難道他以為我是在說瞎話嚇唬他?
「你怎麼了?殺的是什麼人啊?」
「……你不害怕?」
「啊?哦,殺人這事雖然不好,但也要看殺的是誰。要是殺得是好人,那你就是壞蛋。可要殺得是壞人,那我認為這可以算是義士。」
「那你覺得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典韋又問道。
「……怎麼變成你問我了?唔,好人跟壞人的區分是很模糊的,我認為吧,對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對我不好的人就是壞人。你是因為什麼殺人?」劉福想了想後答道。
「……我的朋友被人害了,所以我就殺了那個害我朋友的人。」典韋沉聲答道。
「哦,那就是為友殺人。不錯,不錯……我說老典啊,以後我的小命可就指望你了。」劉福話鋒一轉,對典韋說道。看著典韋那副身板,劉福忽然覺得就算眼前這個典韋只是同名同姓,擔任自己的貼身護衛似乎也是合格的。
典韋:「……」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典韋如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即便心裡有點不願意干帶孩子的事情,但還是在第二天來到了劉福的身邊。當蔡邕看到站在劉福身後一言不發的典韋時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詢問劉福原因。
劉福笑著解釋道:「老師,這年頭不太平啊,有個保鏢在身邊,出門辦事的時候也能叫人安心一點。」
「你還要出門?」蔡邕眉頭微皺的問道。
「老師,我曾經聽人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雖然學生現在不是出門的時候,但等我再大一些,我是肯定要去各地走走的,到那時自然就有可能會遇上各種危險,現在就開始準備,總比等到要用人的時候再找要好一些。」
「……你還真是未雨綢繆啊。」蔡邕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多謝老師誇獎,學生現在做的還遠遠不夠。」劉福笑嘻嘻的答道。
「……為師不是在誇你。」蔡邕苦笑著搖頭暗道。
對於自己的這個學生,蔡邕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實在是太人小鬼大了,自打搬到莊園來以後,莊園裡發生的一樁樁事情都被蔡邕看在眼裡。蔡邕是越看越驚奇,也越發的感覺到了劉福的不簡單。唯一叫蔡邕有點不能接受的,就是劉福對外所做的事情,許多都是打著自己的旗號去做的。比如組建商隊,開辦酒樓,最近正在市面上販賣的新式農具,也被人說成是出自自己之手。蔡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有冒名頂替的一天,雖然這個名是好名,但終究不是出自自己之手,蔡邕的心裡還是多少有點牴觸情緒。
「老師,您會來找學生肯定有事,什麼事啊?」劉福看著發愣的蔡邕問道。
蔡邕聞言答道:「哦,一會為師的好友盧植盧子干要來訪,你回頭過來拜見一下。」
「啊?老師,我拜見他做什麼?」劉福不解的問道。
「還不是因為你。」蔡邕瞪了劉福一眼說道。見劉福一臉不解的樣子,這才解釋道:「最近你讓人在街上賣的那個農具又是打著我的旗號吧?」
「呵呵……這不是學生年紀太小,如果說是學生做的,大多數人很有可能會認為那個新犁只是一個玩具嘛。可那個新犁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老師也親眼見過,的確是好東西。如果因為學生年紀小的緣故而被人忽視,對那些平日裡在地里刨食的農人來說豈不是一個大損失。可要是用老師的名頭就不一樣了,老師是什麼人,那是咱大漢的當世大儒啊,說是出自老師之手,那就會有很多人相信的。當然,學生也能順便賺點辛苦錢。」
好話誰都愛聽,蔡邕也不例外。在被劉福灌了一碗迷魂湯之後,也就不計較劉福拿自己名頭騙人的事情了。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好友盧植要來訪,蔡邕的臉色不由又發起苦來。相交十幾年的好友,誰又不了解誰?要說蔡邕又寫出一篇可以傳世的佳作或者找到一篇不為人知的古文,那盧植相信。可要說蔡邕研究出一種新式的農具,打死盧植都不信。
看到蔡邕一臉苦惱的樣子,劉福試探的問道:「老師,不知道老師的那位至交好友可信嗎?」
「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蔡邕不解的問道。
劉福輕聲解釋道:「老師,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那個盧子干能夠信任,學生倒是不介意多一個知道學生真實身份的人。只是他可信嗎?」
「唔……」蔡邕聞言陷入了沉思。
劉福沒有打擾蔡邕的沉思,帶著典韋離開了房間。典韋看著走在前頭的劉福,心裡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自己聽到的事情。在這個莊子上也住了有段日子了,對於莊子裡發生的事情,典韋或多或少的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一些。但親耳聽到這些事竟然是出自眼前這個孩童之手,還是叫典韋有點不敢相信。
「老典,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發現典韋沒有跟上的劉福回頭問道。
「剛才你老師說的都是真的?」
「……怎麼?不相信?」劉福笑著問道。
「呵呵……有點不敢相信那些事都是你這個娃娃做的。」典韋撓撓頭答道。
「嘿嘿……以後你就明白了。」看到典韋露出憨直的樣子,劉福笑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只有合得來的人才會成為好朋友。盧植能夠跟蔡邕成為朋友,大多數原因還是這二位都是性情耿直之人,換句話說,就是這兩位都不太招如今的漢帝待見。既不會溜須拍馬,又不願攀附權貴,於是兩個鬱郁不得志的人就湊到了一起。
再次見到蔡邕的時候,盧植忽然發現自己有點羨慕這個好友。這才幾個月不見,這個蔡伯喈的名氣已經在洛陽城內再次響亮起來。雖然以前已經很響亮了,可如今卻稍稍的比自己更加響亮了一點點。
不過羨慕歸羨慕,盧植倒不至於嫉妒蔡邕。當然見面挖苦兩句是不可避免的。因為盧植堅信,自己認識的蔡伯喈不是一個會去專門研究有利於耕作的農具的人,如今正在大賣的新犁肯定是出自他人之手。而這次來訪,盧植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見見那個作出新犁又不願揚名的在野大賢。
聽明白盧植的來意,蔡邕神色古怪,不解的問盧植道:「子干兄,你剛才說的是真的?你真是來拜訪在野大賢的?」
「當然。不瞞伯喈兄,那種新犁我也找人驗證過,的確比起往常農人所用的農具要好用許多。所以我想要見見那人,要是可以的話,我想要為國薦才。」盧植一臉正色的答道。說到為國薦才的時候甚至流露出一絲責怪的神色看著蔡邕。
蔡邕不由一陣苦笑,搖頭對盧植說道:「那子干兄這回可要白跑一趟了。」
「怎麼?難道那位大賢已經遠遊?」
蔡邕搖頭答道:「那倒沒有,只是那人現在不適合出現在人前。」
「那是為何?」盧植皺眉問道。
「……子干兄,你知道陛下的長子嗎?」蔡邕答非所問的問道。
「知道,聽說如今被寄養在乘風觀內,好端端的你提這個做什麼?」盧植不解的問道。
「……如果我告訴你,被寄養在乘風觀里的皇長子是假的,你信嗎?」
「什麼!」盧植聞言一驚,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盯著蔡邕。卻發現蔡邕一臉認真的沖自己點了點頭。二人沉默了半晌,盧植才開口問道:「你不要告訴我,那種新犁跟皇長子有關。」
「的確有關。其實那種新犁就是出自皇長子之手。」
「……伯喈兄,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你看我像是會拿那種事開玩笑的人嗎?」蔡邕反問道。
盧植又是一陣沉默,猶自不相信的說道:「可,可皇長子今年才多大?一個黃口小兒怎麼可能會……」
「皇長子早慧,不可將其與平常孩童看待。實話對你說,我之所以會告訴你這件事,也是皇長子同意的。在你來之前,我曾經對他提過你,那時他曾問我,你是否可信,若是可信,就可以將事情告知於你。子干兄,你可不能……」
「這個道理我自然知曉,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盧植聞言說道。
「呵呵,何止是你,就算是我,直到現在也不太敢相信這些事都是出自一個黃口小兒的謀劃。子干兄,你知道嗎?我在這個莊園裡要做的事情就是教授莊園裡的孩童,至於其他事情……呵呵……」蔡邕說到這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是說這莊園的變化,都是出自皇長子之手?」
「沒錯,正是如此。」
「……伯喈兄,你說那個皇長子會不會是妖怪啊?」盧植沉默了片刻,忽然神色有些神秘的小聲問道。
「妖怪?呵呵……子干兄,你見過妖怪收留流民?收留孤兒?如果這樣也算是妖怪,那我倒希望這世上多一點這樣的妖怪。」
盧植忽然問道:「那這麼說的話,以你名義組建的商隊,開辦的酒樓,其實都跟你沒什麼關係嘍。」
「啊?嗯,是跟我沒什麼關係。不過這是有原因的,子干兄聽我從頭道來……」
有了劉福之前的同意,蔡邕對盧植沒有隱瞞,將劉福從乘風觀遇刺到想出李代桃僵之計,再到隱姓埋名的搬到莊園的一系列事情統統都告訴了盧植。聽完蔡邕的講述,盧植忽然苦笑著看著蔡邕。
「伯喈兄,你變壞了。明知道這些是不能告訴太多人,還偏偏要告訴我。」
「呵呵……誰讓咱們是至交好友呢。子干兄,說句大不敬的話,當今陛下咱們是不用指望了,重用外戚,寵信閹宦,想咱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辦法在朝堂上立足。與其在朝堂上與那幫小人周旋,倒不如將目光放得長遠一些。」
「……可聽說當今陛下中意的是二皇子啊。」
「長幼有序,又怎可憑個人喜好來決定掌握天下之人是誰?」蔡邕一臉正色的反駁道。
「那你是打算支持皇長子?」
「呃……這個還要看皇長子個人的意見。不過據我觀察,皇長子並不是一個薄情寡恩之人,只要將來不被人加害,就算將來不能榮登大位,咱們至少也能落個善終。」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盧植又問道。
「子干兄,在太學的日子是否有些無聊?想不想來此與好友一起教授學生?討論學問?」
「唔……你容我考慮考慮。不過我想先見見皇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方便?」
「這個,先等我問問管家才知道。」
「你為人師長,竟然連自己學生的行蹤都不知道?」
「唉……子干兄,這個學生可不是一般的學生啊。」蔡邕長嘆一聲答道。
劉福並不知道蔡邕跟盧植的談話,此時的他正帶著典韋在莊子裡閒逛,與他們一起的還有至今仍然對劉福說明來歷的海棠姑娘。與成才那些大小伙子一樣,在看到海棠姑娘的時候,典韋的那對牛眼也瞪得老大,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
「海棠姐,忙著呢。」劉福笑眯眯的跟海棠打招呼道。
「海棠見過少爺,少爺,這位是?」海棠有些好奇的看了站在劉福身後的典韋一眼問道。
「我新找的保鏢,有他在,晚上我睡覺也能踏實點。」劉福笑容不變的答道。
「呵呵呵,少爺真愛說笑,在這莊子裡,誰能對你不利呀。」海棠掩著嘴輕笑道。
「不說這些沒意思的,海棠姐,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劉福臉色一整問道。見劉福問起了正事,海棠也收起了笑容,正色答道:「回少爺的話,按照少爺的吩咐,已經收的差不多了。」
「嗯,既然已經收的差不多了,那回頭你就來我這裡一趟,我教你怎麼看蛋。」
「是,那就今晚吧。」
「成,吃過晚飯以後你就來。」
跟海棠分開以後,劉福看到典韋還在盯著海棠的背影瞧,頓時沒好氣的說道:「別瞧了,小心瞧進眼睛裡拔不出來。」
「呵呵……少爺,那個姑娘叫海棠?」典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劉福聞言不由多看了典韋兩眼,看得典韋黝黑的臉龐隱隱泛紅,這才無奈的說道:「我說老典啊,你是我的貼身護衛哎,你的任務是保護我的安全,然後才是找媳婦吧?」
「那個……少爺,我沒有那個意思。」典韋臉紅耳赤的辯解道。
「拉倒吧,我又不是瞎子。更何況我也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喜歡看漂亮姑娘是很正常的一種行為。不過我也要提醒你,我對那個海棠姑娘並不太信任,所以你在保護我的時候要留點心。」
「既然少爺不信任海棠姑娘,又何必把她留在莊子裡?」典韋不解的問道。
「總不能因為自己有所懷疑就把人趕走吧。我手裡沒有真憑實據,而且那個海棠姑娘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可惜了,如果她能夠跟我說清楚她的來歷,我倒是不介意多安排她點事情做。」劉福有些惋惜的說道。
「……那個海棠姑娘是個練家子。」典韋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劉福聞言不由好奇的問道:「老典,這也能瞧出來?」
「嗯,不過看她腳步輕盈,走的應該是刺客那一類的路子。」典韋點頭答道。
「……老典,你看我適不適合習武?」劉福想了想,忽然問典韋道。典韋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劉福,又伸手在劉福身上捏了捏,搖頭說道:「不清楚,不過肯定不適合我如今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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