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蔡邕比作東漢學術界的大哥級人物,那鄭玄就是大哥大級的,蔡邕在鄭玄的面前只能算是一個小弟。為了避免劉福口沒遮攔的冒犯了鄭玄,在去拜訪鄭玄的路上,蔡邕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警告劉福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像在莊子裡那樣什麼話都往外冒。
劉福知道蔡邕告誡自己的話都是為自己好,而且也清楚在這個時代,官府說你是壞人沒事,但要是名士說你不好,那就是大事了。名士掌握著言論的走向,如果能夠避免,儘量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這次蔡邕帶著劉福來見鄭玄,一是自己多日不見自己這個老哥哥,心裡怪想念的,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鄭玄可以記住劉福這個人。不求他馬上就替劉福揚名,只希望將來在劉福的皇子身份公布天下之時,鄭玄可以明確表示支持劉福。不過劉福卻並不知道蔡邕的打算,在他看來,自己陪蔡邕來北海,也就是陪著出來走走,見誰不見誰並沒有多大不同。
要說起收穫,劉福最開心的還是收到了典韋跟太史慈,典韋有典循看著,太史慈有他老娘牽掛,只要自己將來做事不是太混蛋,這兩個忠義之人想必不會離自己而去。收小弟當然要緊著有忠心的收,像呂布那種動不動就對老大動刀子的主,收服的難度太大,還是趁早斷了那個念想比較好。不過世事無絕對,對於呂布那樣武藝超群的人,劉福還是想要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見上一面的。
因為是正式的拜訪,像典韋家的小子就沒辦法一起帶著了。蔡邕帶著劉福,在孔融等人的陪同下前往鄭玄的住處,而典韋等人則被留在了北海城中等候。本來太史慈是想要陪著劉福走一趟的,不過他的老母身體不好,劉福便沒有讓太史慈隨行,讓其留在老母劉氏身邊照顧,等他跟蔡邕從鄭玄那裡回來以後就一同返回洛陽。
有北海太守帶著人護送,一路上倒是也安穩,沒有不長眼的蟊賊蹦出來給人添堵。劉福隨著蔡邕來到了鄭玄的住處,見到了今年五十五歲的鄭玄。年過半百的鄭玄看上去身體並不是很好,每日的勞心勞力讓他的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一道一道,看上去跟六十多的老人似的。
看到了蔡邕,鄭玄顯得很高興,迎上前拉住蔡邕的手笑著說道:「伯喈,為何來得如此之遲?」
「有勞康成兄惦念,小弟這不是來了嘛。」蔡邕笑著說道。
「呵呵呵,來來來,我們進屋說話。」鄭玄邊說邊拉著蔡邕往家裡走。
二人攜手來到客廳,分主客落座,蔡邕這才招手叫過劉福說道:「福兒,還不見過康成公。」
「劉福見過康成公。」劉福規規矩矩的向鄭玄行禮問好道。
「呵呵呵……伯喈,這就是你在書信里提到的那個聰明小子?」鄭玄笑問蔡邕道。蔡邕聞言點頭笑道:「不錯,正是此子。不過聰明歸聰明,但惹事的本事也是一流,讓小弟時常頭疼不已。」
「呵呵呵,伯喈,小孩子嘛,不要太過苛求。福兒啊,來,坐到我身邊來。」鄭玄笑了笑,對劉福招手笑道。
劉福看了看蔡邕,得到蔡邕的許可,這才說道:「小子失禮了。」說完這話,劉福走到鄭玄的右側,坐在了鄭玄與蔡邕的中間。
鄭玄見狀心裡暗自點頭。與蔡邕多年未見,鄭玄有許多話要跟蔡邕說,而蔡邕也同樣如此。只是苦了坐在二人中間的劉福,聽著兩位大儒在那裡說個不停,自己就算是想要偷懶一下都不成。為了給鄭玄留個好印象,劉福強自堅持,直到鄭府下人來稟報宴席已經擺下,這才算是把劉福給救了。
說是宴席,其實可以放開來吃的時候並不多。就像現代的許多酒會,說是酒會,也在桌上擺滿了各種食物,可真的會去毫無顧忌大快朵頤的人基本沒有,都是寧願餓著肚子也不願意叫人嘲笑的主。
劉福年紀小,可他是跟著蔡邕一起來的,如果做出失禮的舉動,別人雖然不會跟劉福計較,但私底下肯定會嘲笑蔡邕教徒無方。劉福可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緣故叫老師被人看輕,所以在來之前,劉福早早的就在馬車上吃了個飽,眼下面對鄭府準備的食物,倒也不是很動心。
因為是蔡邕的學生,鄭玄對劉福倒是另眼相看,見到劉福如此的守規矩,心裡自然更是滿意。不過老話說得好,文人相輕,鄭玄跟蔡邕是老友,自然不會為難蔡邕,可保不齊就沒有其他人想要找蔡邕的麻煩。即便看在鄭玄的面上不會當面跟蔡邕過不去,可為難一下劉福,通過劉福叫蔡邕當眾難堪一下,那還是沒問題的。
文人嘛,功夫都在嘴上,你叫他們真刀真槍的跟人干,那是難為他們。不過吟個詩答個對,做首賦,那倒是文人的強項。
在宴席上不能光埋頭吃喝,做個小遊戲調節一下現場的氣氛,這是經常會做的事情。像以往一樣,孔融提出了玩玩文字遊戲。對於這類遊戲,劉福時敬而遠之。自己肚裡有多少墨水劉福比誰都清楚,雖然也跟著蔡邕學了幾年,可讓他作詩,那純粹就是難為他。雖說劉福也記得一些膾炙人口的古詩詞,可劉福並不想做個文壇大盜。
原本以為自己年紀小,那些文人不會找上自己。可偏偏有人就是那麼惹人討厭,在劉福認為自己是個閒人的時候,一個長相不佳的文人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這位小公子既然是蔡先生的高徒,為何不當著大家的面顯露一下學問?」
劉福聞言看了看說話的文人,起身先對眾人施了一禮,這才開口說道:「小子學識淺薄,這種諸多大儒在場的場合哪有小子囂張的地方。不過既然這位先生開口說了,小子倒是有一個困擾小子多年的問題想要請教一二,不知先生是否肯賜教?」
「不知小公子有何疑問?難道以蔡先生的學識也回答不了?」
「蔡師平日裡很忙,小子不好打擾。這位先生,不知是否肯賜教?」
了解劉福性格的蔡邕心裡暗自叫糟,一旁的鄭玄見狀低聲安慰蔡邕道:「伯喈莫要擔心,不過一黃口孺子,即便言行失當,在座眾人也不會與其計較的。」
「康成兄,我是擔心那許子遠一會下不來台。」蔡邕苦笑一聲說道。
「哦,莫非此子的問題很刁鑽?」鄭玄聞言好奇的問道。
「小公子試講來。」許攸開口對劉福說道。
劉福笑眯眯的對許攸施了一禮,這才開口說道:「先生吃過雞蛋嗎?」
「吃過。」
「那先生知道雞蛋是哪來的嗎?」
「……自然是雞下的。」
「那雞又是哪來的?」
「……雞蛋孵的。」
「那小子的問題就來了,這世上是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
「當然是先有的蛋……不對不對,蛋是雞下的……先有的雞……也不對,雞是蛋孵的……這個,這個……」許攸不知該如何回答,而在座的眾人也是陷入了思考。面對這種兩頭堵的問題,他們還是頭回聽說,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只得紛紛看向了鄭玄,希望鄭玄可以給他們一個正確答案。
而鄭玄也總算是明白了之前蔡邕所說的話的含義。這個叫劉福的小子,還真是一個叫人頭疼的小傢伙。
「嗯咳……這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我也想不出一個正確的答案,小子,你認為呢?」鄭玄輕咳一聲,問劉福道。聽到鄭玄的話,蔡邕的心裡不由一緊,暗自祈禱劉福千萬不要像在莊子裡那樣回答自己什麼先有的嫖客後有的雞,那樣的話自己就真的要沒臉見人了。
「康成公,小子就是因為不知道答案才感到困惑的。」劉福對鄭玄行了一禮後答道。
由於劉福的雞蛋問題,最終讓一場好好的宴席虎頭蛇尾的結束了。私底下鄭玄也曾經問過蔡邕正確答案,結果卻被劉福的答案給弄得哭笑不得。先有的嫖客後有的雞,什麼亂七八糟的。
劉福今年十歲多,而鄭玄已經五十五,在鄭玄的眼裡,劉福就相等於自己的孫兒輩,老實巴交的孩兒讓人關心,古靈精怪的頑童也同樣招人喜愛。如果說一開始鄭玄關照劉福是看在蔡邕的面子上,可在經過雞蛋問題以後,鄭玄就是自己喜歡劉福這個孩子了。
一連在鄭家待了十五天,每天鄭玄都把劉福帶在身邊。通過蔡邕,鄭玄已經知道了劉福的真實身份,不過對於蔡邕的請求,鄭玄並沒有馬上答應,只是帶著劉福,如同對待自己的孫兒輩一樣。
等待是無聊的,尤其是身邊沒有同齡人的時候,那種等待更是一種煎熬。劉福每日跟在鄭玄的身邊,看著那些慕名而來的學子與鄭玄的弟子辯論,日子過得無聊無比。沒辦法,劉福的年齡跟那些學子相差不小,那些學子一心向學,沒工夫陪著劉福玩耍,而劉福也不願跟那幫明顯比自己要大上一輪的學子親近。
只是有些時候,不是說你不惹事,麻煩事就不會找你的。或許是羨慕劉福可以跟在鄭玄身邊,又或許是嫉妒劉福可以拜蔡邕為師,以許攸為首的一幫學子總是想要找劉福的麻煩。對於許攸這個人,劉福並不是太願意親近。這人的才學的確是有,很聰明的一個人,只是他看人的眼光卻糟糕至極,再加上自己性格上的缺陷,結果最終悲劇了。
在袁紹沒有成事之前,替袁紹在外揚名奔走的人里就有許攸,可在袁紹成了四州之主以後,作為功臣的許攸的地位卻開始下降,直到官渡之戰,因為家人犯法,許攸被心情不佳的袁紹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可被收拾了一頓的許攸並沒有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在氣憤之下投靠了當時正與袁紹作戰的曹操,並且因為獻計突襲烏巢而令袁紹大敗,也算是報復了袁紹。可在之後,記吃不記打的許攸居功自傲,不知收斂,最終被許諸所殺,只要看最後曹操對許褚的處理就可以看出曹操對許攸的不滿,只是厚葬,而對殺人的許褚卻沒有任何的處罰,保不齊許褚殺許攸就是曹操暗中授意的。
當然劉福也沒有去勸告許攸的義務,即便有機會,劉福也不願意。瞧不起人的人永遠是那麼叫人厭惡。自傲跟傲慢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所代表的意思卻是截然不同。因為劉福的年紀小,許攸在劉福面前所表現出的態度就是傲慢,而由於劉福在宴席的問題叫許攸在人前丟了個大臉,許攸總是有意無意的針對劉福,全然不顧劉福與自己的年齡差別。
許攸很狡猾,知道以大欺小的名聲不好聽,便在背後攛掇鄭玄的弟子去找劉福的麻煩,而鄭玄的弟子中也有人因為劉福受到鄭玄的青睞而感到不滿。再加上許攸散布的鄭玄打算收劉福為入室弟子的謠言,有人終於忍不住在鄭玄與來訪的學士討論問題的時候對劉福發難了。
讀書人嘛,總是動嘴多過動手。對劉福的發難也並不是拳腳相加,而是打算用難解的問題讓劉福知難而退。可劉福是那種肯輕易服輸的人?雖然總是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不可以瞧不起古人,可在內心深處,劉福那種來自現代的莫名優越感,還是時不時的會冒出來,就像是城裡人瞧不起農村人。
其實說實際的,劉福除了比古代人知道多一點雜學常識外,其他方面真的比不上古代人。要論文,十個劉福加一塊也比不上蔡邕;要論武,典韋一隻手就可以把劉福收拾的沒脾氣;要論財,也就只有這一點劉福還算拿得出手,畢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受過現代各種營銷手段轟炸的劉福,只要隨便使出一點手段,就足以從老實巴交的古代人手裡賺到大筆的金銀,可以說如果劉福專心從商,那在古代還真沒有誰能比得過他。
劉福很清楚自己的缺點,也明白自己的優勢在哪,所以在學習的時候劉福很認真,從來沒有偷懶的時候,也正是因為這種認真學習的態度,劉福才會得到蔡邕的關照。為了劉福的將來,不惜拉下老臉來拜託鄭玄這位老哥哥。
院中的嘈雜聲打斷了鄭玄與蔡邕的談話,二人來到院中,就見院子裡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劉福被人圍在中央,正在與自己的弟子孫乾說著什麼。遠遠地聽到劉福在大聲詢問眾人:「還有誰?」
「怎麼回事?」鄭玄輕聲問旁邊的管寧道。
一直在人群外圍冷眼旁觀的管寧這才發現身邊站著的鄭玄,連忙施禮說道:「見過鄭師,學生也是聽到動靜剛來沒多久,只知道是蔡師的學生劉福與鄭師的學生孫公祐打了個賭,具體是因為什麼而打賭,學生也不清楚。」
「哦?不知賭注是什麼?」鄭玄好奇的問道。
「劉福說自己可以不借外力的把自己提起來,而孫公祐不信,於是二人便打賭,若是劉福可以辦到,孫公祐就要去劉福家裡做三年的賬房先生。」
「若劉福辦不到呢?」蔡邕在一旁問道。
「那劉福就輸給孫公祐十萬貫。」
「胡鬧!」鄭玄不滿的低喝一聲,就準備出面阻止這種在他眼裡的鬧劇。不料蔡邕卻伸手攔住了鄭玄,低聲說道:「康成兄,還記得先前我跟兄長說過的話嗎?」
鄭玄稍微一愣,隨即有些不信的問道:「伯喈,難道你覺得那小子可以辦到?」
「那小子不可以常理度之,許多在我們眼裡不可能的事情,他卻總是可以另闢蹊徑的辦到,我們還是先看看再說吧。」蔡邕笑著答道。
由於蔡邕的阻攔,鄭玄沒有馬上出面阻止,就見劉福讓人找來一根粗繩,一頭綁在了自己的腰間,另一頭綁在了一間屋子的門樑上,在行動之間,劉福看著人群里的許攸問道:「許大才子,咱們要不要也打一個賭?」
聽到劉福忽然將矛頭對準了許攸,鄭玄的心裡就跟明鏡一樣,立刻就猜到這次的衝突里,許攸十有八九充當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不過無憑無據,鄭玄也不好出面指責,只不過心裡還是隱隱有了一些不喜。這許攸來這裡表面上是請教學問,可私底下卻是一個勁的為袁紹鼓吹。
許攸見劉福將矛頭對準了自己,訕笑一聲答道:「劉小兄弟聰慧過人,甚得鄭師看重,許攸可不敢跟你打賭。」
「哼!就知道你就是個只敢在背後搗鬼的。」劉福輕哼一聲,對眾人說道:「我開始了,希望你們都能有點擔當,做個言而有信的人。」
說完這話,在眾目睽睽之下,劉福雙手抓著綁在門樑上的繩索,一點一點的讓自己的雙腳離地,而看到劉福雙腳離地,孫公祐的臉色頓時變得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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