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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
原太守金旋如今雖然依然身在太守府,可太守需要做的事情卻已經與金旋沒有半點關係。[燃^文^書庫][www].[774][buy].[com]金旋是京兆人,祖上金日原先是匈奴休屠部的王子,因為向漢武帝獻上匈奴用於祭祀的金人而被贈姓金。
金家世代忠良,劉備這種破落戶自然不可能入金旋的眼。別說劉備,就連許昌天子劉協,也沒有得到金旋的青睞。金旋雖然本事不濟,但看人的眼光卻毒,在金旋看來,最終可以一統天下的,唯有如今的西漢帝劉福,為此金旋在受命出任武陵太守的同時,也命家人將獨子金以求學的名義送去了西漢的興漢學院。
金家想要發達,關鍵還是要抱緊西漢帝的大腿,可惜自己資質平平,去了西漢王治下估計也撈不到一官半職,打仗金旋又不擅長,唯一的希望就是已經入學興漢學院的金。金無疑是金旋的驕傲,金家的未來是否能振興,就要看金的。
劉備此時只是將金旋軟禁在太守府里,並不是因為看重金旋,想要招攬,而是此時殺掉金旋容易激起其他人的兔死狐悲之心,一旦大局已定,劉備覺得殺掉金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時候,金旋也就離死不遠了。
金旋並不怕死,但他卻怕因為自己的死而影響到兒子金的學業。以金的性情,若是叫他知道自己被困武陵,肯定會想辦法來救自己。但以金現在的情況,想要把自己救走,難如登天。
如何通知金不要輕舉妄動,成了金旋眼下最頭疼的事情。武陵被破,昔日那些同僚不是投靠了劉備就是辭官離去,能讓金旋託付大事的人,幾乎沒有。而且實際控制武陵的鞏志也對金旋看管很嚴,金旋壓根就沒有離開太守府的機會。
一連數天,金旋都躲在屋裡,那些以前金旋認識的人被金旋在腦海中一一過濾,可金旋失望的發現,竟然沒有一個是值得託付此事的人。感到煩悶的金旋想到花園中散散步,免得憋出病來,好在太守府里就有花園,要不然金旋都不知道能去哪散心。
坐在花園的涼亭中,金旋忍不住唉聲嘆氣,不知道如何才能叫兒子金留在關中安心學業,莫要為他擔心。也正嘆氣的工夫,金旋忽然就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循聲望去,就見原本太守府的文書蔣琬正低頭向涼亭走來。
四目相對,之前金旋所在的位置恰好被一根亭柱擋住,外面的蔣琬沒有看到。可金旋這一探頭,蔣琬才發現原來涼亭中有人。看到蔣琬,金旋的心裡忽然一動,這蔣琬說不定就是可以值得託付此事的人。
別看蔣琬在太守府只是擔任文書一職,但主要原因只是因為此人年紀尚輕,要論真才實學,蔣琬可以算是太守府中的第一人,金旋原本是打算等過幾年,蔣琬再年長几歲以後再提拔此人,只是現在……
而且說可以將此事託付給蔣琬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蔣琬此人極為孝順,是個大大的孝子。在這個講究仁孝忠義的年代,一個孝子,往往會讓人另眼相看。
「公琰,沒想到你還沒離開。」金旋笑著對想要退走的蔣琬說道。
蔣琬臉色一紅,低頭答道:「大人莫怪,家母生病,需要銀錢救治。」
「原來如此,公琰莫要在意,我也就是隨口說說。不知你母如今病情可好轉?」
「多謝大人關心,家母已經無事,琬原本想要去找大人,向大人辭行,沒想到大人正在涼亭,倒也省去了琬去找大人的時間。」
「……你也要走?」金旋皺眉問道。
「是的,家母已無恙,琬自然沒有繼續留在今日太守府的必要。」蔣琬正色答道。
「公琰為何要走?難道那劉備不願用你?」
「非也,劉皇叔雖命人挽留,但食君俸祿,為君分憂,蔣琬無能,無法為大人分憂,但至少也不該為大人的仇敵做事。」
「公琰果然是個誠實君子。既然公琰要走,我也不出言阻攔,只是有一事相托,還望公琰能夠答應。」金旋心裡有些欣慰的對蔣琬說道。
「大人有事請講。」
「我有一子,名,如今正在關中興漢學院求學,我很擔心會他因為我的事而耽擱學業,所以想要請人帶去書信一封,好叫他安心學業,莫要為我操心,不知公琰可願為我辛苦一趟?」
「大人愛子之心令琬佩服,蔣琬願為大人走上這一遭。」蔣琬沒有多做猶豫,對金旋說道。
金旋聞言一喜,對蔣琬說道:「公琰既然答應,還請明日此時再來涼亭一會,到時我會將寫好的書信交予你。」
「如此蔣琬就先離開了。」
「嗯。」
次日,蔣琬按照之前的約定來到涼亭,接過金旋準備好的包裹,臉色不由一變。金旋知道蔣琬想說什麼,搶先說道:「公琰莫要誤會,這些銀錢非是給你的好處。此去關中路途遙遠,非是一日可達,公琰為我奔走,我又豈能讓老夫人因此而無人照料。只是我眼下也是自身難保,唯有拿出一些銀錢聊表心意。公琰定要收下,即便不自用,也可買一小婢負責照料老夫人。」
以蔣琬的性格,那的確是做好事不求回報。可金旋提到了他的母親,這就讓蔣琬不得不多考慮一下了。金旋說的一點都沒錯,武陵距離關中路途遙遠,自己此番北上,絕對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回來。家中老母大病初癒,雖然可以拜託親族照料,可蔣琬這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
買一個小婢照顧老母的飲食起居,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蔣琬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見金旋態度堅決,而自己此時也的確需要錢,便收下了金旋的包裹,之後才找到鞏志,辭去了太守府文書一職。
鞏志不是很願意放走蔣琬,畢竟蔣琬的才能出眾,而且為人至孝。只是蔣琬去意甚堅,鞏志也挽留不住,只能放行。不過鞏志並沒有死心,在蔣琬走後,立刻命人通知劉備,希望劉備出面親自招攬蔣琬。
蔣琬並不知道鞏志已經派人去請劉備親來,回到家中以後,將自己答應金旋的事情對老母說了一遍。蔣母心裡雖然有些不舍,但卻並沒有反對蔣琬要去做的事,只是叮囑蔣琬一路小心,莫要與人爭執,早日返回。
蔣琬一一答應,在次日去集市來了一個小婢回來伺候老母,隨即便隨著一支前往關中的商隊動身。別看各路諸侯打生打死,但對於流通各地的商隊,各路諸侯並沒有橫加為難。久而久之,商隊反倒成了四處奔走的人們結伴同行的首選,當然隨行的人需要交納一定費用也是必須的。
與商隊同行,可以省卻大部分麻煩,住宿、飲食這種事不再需要蔣琬操心,蔣琬需要做的,就是途中不要單獨行動,因為商隊是不會為了蔣琬一個人而停滯不前的。等到蔣琬已經跟隨商隊抵達江陵的時候,得到鞏志傳書匆匆趕來的劉備才剛剛到達武陵。
劉備是信了鞏志的話才放下攻打長沙這件大事趕來武陵,結果等在鞏志的陪同下親自拜訪蔣琬的時候才得知蔣琬已在數日前離家遠遊,這讓劉備對鞏志不由有些惱火,白跑一趟,換誰心裡都不會痛快。
鞏志也知道這點,問蔣母蔣琬現在何處,別看蔣母只是個農婦,但卻並不是沒有主見的蠢婦,對於鞏志的詢問,她的回答只有一個,蔣琬外出訪友,前往何處?不知。何時歸還?不知。
不管是劉備還是鞏志,都不可能對蔣母做什麼,只能帶著失望回到武陵。劉備雖然沒有說一句怪罪鞏志的話,但鞏志的心裡還是很難受。原本想要為劉備推薦人才,卻沒想到讓劉備白跑一趟。
「主公,武陵的府庫中尚有一批糧草,不如等主公走的時候一併帶去長沙?」鞏志試探的問劉備道。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點軍事常識劉備自然清楚。長沙城高牆堅,想要正面拿下絕對不可能是一鼓作氣。在決定攻打長沙以後,劉備甚至已經做好了圍城的準備,這糧草的儲備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勞元從費心。元從,那金旋這些時日可還老實?」劉備點點頭,問鞏志道。
鞏志連忙答道:「回主公,那金旋還算老實,平日裡不吵不鬧,在屋中待得悶了,也就在花園涼亭稍坐片刻,隨後便會回屋。如今太守府皆是心向主公之人,金旋即便有心鬧事,也是力不從心。」
「那你說那金旋可能為我所用?」
「這個……」鞏志聞言有些猶豫,不敢回答。劉備見狀說道:「元從莫要有所顧慮,儘管直言。」
「主公,若是此時荊南四郡已經盡歸主公所有,那金元機恐怕會向主公低頭,而此時恐怕心中尚有牴觸之心,不會輕易就範。」
「唔……元從言之有理,那就且將其暫時擱置一邊,待我拿下長沙以後再作計較。元從,長沙一戰至關重要,所以在我離開以後,你要替我盯緊零陵,一旦零陵有任何風吹草動,你務必要及時告知與我。如果實在來不及,你也可自行決斷。總之一句話,切莫讓零陵劉氏父子參與到長沙之戰中。」
「主公放心,只要鞏志一息尚存,必不讓零陵的一兵一卒到達長沙城下。」鞏志沉聲向劉備保證道。
帶著大批糧草,劉備前往長沙,但在半路上劉備就得到了一個消息,自家二弟關羽與長沙的大將魏延已經斗上了一陣,結果是不分勝負。
對這個結果,劉備感到很吃驚。自家二弟的本事,劉備是很清楚的,那個叫魏延的人可以跟關羽斗得不分勝負,那就說明那個魏延也是很有本事的。而長沙城裡除了魏延還有邢茂、楊齡兩員大將……一想到這裡,劉備就感到攻下長沙不是一件易事。
不過即便在困難,劉備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打什麼退堂鼓。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尤其是劉備眼下的處境,他就像是走在一座獨木橋上,只能奮勇上前,稍有遲疑或者退縮,就有可能掉下橋。
已經失敗多次不想要再體會失敗是何滋味的劉備來到長沙城下,見到關羽以後立刻詢問當日的情況,關羽聞言說道:「主公,那魏延的武藝的確不俗,但若說他與小弟的武藝不相上下卻有些誇大其詞,百合之內他可與小弟不分勝負,但百合過後,他必會敗於小弟之手。」
劉備從來不會懷疑自己二弟、三弟所說的話,這二人一路追隨,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劉備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會懷疑關羽張飛。聽完關羽的話,劉備不由皺眉問道:「那為何會有這種傳言流出?」
「可能是長沙城為了鼓舞城中士卒的士氣吧?那魏延這幾日與小弟交手,每回決計不會超過三五十合,每當那時長沙城中就會鳴金,而那魏延也從不戀戰,故此叫人覺得他與小弟的武力不相仲伯。」
「那翼德呢?以他的性子難道會忍耐得住?」劉備看了一眼張飛又問關羽道。
關羽聞言笑道:「翼德脾氣暴躁,怎麼可能會甘心一直為小弟掠陣。這幾日翼德一人獨戰荊茂,楊齡二人,不過荊茂、楊齡皆不是泛泛之輩,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斬殺。」
「原來如此,我說翼德怎麼看上去好像不怎麼開心呢。」劉備笑道。
「大哥,你既然來了,那我們何時對長沙發起總攻?」張飛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翼德稍安勿躁,長沙城城高牆堅,雖說有你跟雲長在,拿下長沙並不是不可能,但我們也要為日後打算,不可損耗過重,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長沙。」
「啊?那可能嗎?」張飛不相信的叫道。
「事在人為,你連想都不敢想,又怎麼就認為不可能。」劉備瞪了張飛一眼道。
張飛誰也不怕,就怕劉備瞪眼,這世上能制住張飛的,也就劉備這一個人,即便是關羽,張飛發起蠻來也是不買賬的。見劉備瞪眼,張飛心裡雖然還是不滿,但卻沒敢再說話。見張飛老實了,劉備也就不再理他,扭頭對馬嶠、簡雍等人說道:「諸位,可有破城之策?」
簡雍擅長外交,馬嶠擅長財政,趙范擅長民生,但說到出謀劃策,三人就都傻眼了。坐在劉備旁邊的張飛見狀不由咧了咧嘴,幸災樂禍的想要嘲笑簡雍等人幾句,但還沒等開口,就見坐在馬嶠身後的一個年輕人起身對劉備說道:「主公,若想兵不血刃的拿下長沙,唯有離間二字。」
「仲常有何妙計?」劉備聞言有些期待的看著說話的年輕人問道。
說話的人名叫馬孟,字伯常,是馬嶠的長子。說起來馬嶠一共有五個兒子,最大的就是眼前的馬伯常,今年十九。其餘四子除了四子馬季常和幼子馬幼常尚在念書外,次子馬仲常與三子馬叔常也已經投效劉備帳下。
馬嶠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馬孟會在此時開口,有心阻止,但當著劉備的面,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擔憂的看著馬孟,唯恐他說錯什麼話。馬孟初生牛犢不怕虎,絲毫沒有體會到父親的擔憂,見劉備詢問,笑著答道:「主公,長沙城易守難攻,想要取之唯有用計。」
「嗯,計將安出?」劉備點頭問道。
「無他,唯離間二字而。長沙太守韓玄外寬內忌,剛愎自用,手下雖有三員大將,但卻不能知人善用,主公若要輕取長沙,關鍵就在這韓玄的身上。」
「嗯嗯,不知伯常準備如何在這韓玄身上動手腳?」
「此事還要落在關張兩位將軍身上,因為接下來可能會要委屈兩位將軍一下。」馬孟看向張飛關羽二人道。
「哈哈哈……若是能輕鬆拿下長沙,老張委屈一點無所謂,二哥,你說呢?」張飛大笑著說道。
關羽沒有馬上回答,看向馬伯常問道:「伯常,你且先說說你究竟準備如何行事?」
馬孟答道:「這幾日關張二位將軍與長沙三員大將交戰,小生發現那三員將之間並不是一心,其中魏延與荊茂關係最劣。後來我從細作那裡知曉,荊茂是韓玄心腹愛將,而魏延則因為與荊茂交惡,雖被韓玄用,但卻不受信任。至於楊齡則如同牆頭草,誰也不偏幫。」
「那伯常你是想要用計令韓玄逼反魏延?」簡雍插嘴問馬孟道。
馬孟聞言點點頭答道:「嗯,長沙城雖堅,但若能打開城門,以兩位將軍之能,拿下長沙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後面半句話是問張飛跟關羽的,張飛聞言大笑道:「哈哈哈……若是能夠打開城門,那長沙城必破。只是伯常,你打算如何讓那魏延來投?」
「此事還需兩位將軍配合。」馬孟微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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