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和趙高橫徵暴斂積累的物資豐足無比,又有基本配方在手,河東大捷的喜訊傳回咸陽時,新建在咸陽西北面、涇水河畔的漢軍兵工廠里,也提前數百年成規模生產出了第一批火藥。
託了項康化學不及格的福,漢軍的第一批火藥採用的是最為原始的一硝二硫三木炭配方,爆炸威力很小,裝進陶瓶里做才的原始手雷即便在實驗用的豬狗身邊炸開,也無法當場炸死實驗用的動物,僅僅只是炸傷,與其說是爆炸武器,倒不如說更象原始的投擲型燃燒彈,縱火效果和恐嚇效果遠大於實在效果。
然而即便如此,在生產火藥的過程中,嚴重缺乏經驗的漢軍工匠依然還是付出了兩死五傷的慘重代價,最後還是一個聰明過人的工匠想出用木質工具生產火藥的高招,又把硝石和硫磺分開粉碎,這才解決了火藥生產的安全問題,項康也當場重賞了這名工匠,鼓勵他和其他的工匠努力摸索更快更安全生產火藥的技術,還有改良火藥的配方,摸索更好的火藥武器。
漢軍工匠也不是白白犧牲,親眼看到了第一批火藥的爆炸效果後,陪同項康參觀秘密實驗的漢軍文武沒有一個不是喜形於色,晁直、鄭布和龍且等武將還興奮得大吼出聲,說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破陣難題,有這樣的武器在手,不管敵人的兵陣如何堅實嚴密,漢軍破陣都將是易如反掌。
雙喜臨門,恰好在這個時候,周叔的捷報也送到了項康面前,項康見了大喜,忙將喜訊公之於眾,漢軍文武聽了也個個都是喜形於色,趕緊一起向項康道喜,奉承項康用人得當,用新兵居多的周叔所部都輕鬆滅了魏國,項康則哈哈大笑道:「用不著拍馬屁,這一仗都是周將軍和前線將士的功勞,正好很長時間沒聚在一起好好喝一杯了,快上酒菜,我們一起為周叔將軍的河東大捷干一杯,也順便犒賞一下為我們生產火藥的工匠。」
確實很長時間沒有放浪形骸的聚眾痛飲了,酒菜上來後,幾乎都是平民出身的少帥軍將領喝酒作樂,大喊大叫,還有人放聲高歌,很快就把宴會的氣氛給帶動了起來,項康也放下漢王的架子,陪著這些給自己出生入死的幫凶走狗盡情胡鬧,還很快就喝得臉紅脖子粗,逐漸露出酒意。
正所謂樂極生悲,小人得志的項康正喝得高興的時候,親兵隊長許季突然拿著一道剛收到的軍情急報來到了項康的面前,還說是剛剛從咸陽宮轉遞過來的軍情急報,貼有雞毛十萬火急,項康順手接過打開,結果只粗略看得一眼,項康就變了臉色,還脫口說道:「葉縣大敗,我們的守軍全軍覆沒,守將任愷戰死,韓王還被劉季的軍隊生擒!」
「什麼?」在場的張良直接跳了起來,大驚說道:「我們韓國的大王被劉季生擒?那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項康趕緊又看軍情急報接下來的內容,然後又是一驚,說道:「劉季居然把韓王放了?這匹夫,手筆不小啊。」
張良張口結舌,忙從項康手中討過軍情急報細看,見南陽太守呂齮派人送來的軍情急報上確實清楚寫著,說韓成率領的韓國軍隊雖在葉縣遭到慘敗,幾乎全軍覆沒,韓成本人也被劉老三的軍隊生擒活捉,可是事情僅僅只過去一天,劉老三就主動派人送還了韓成,還明白表態說他不願意與無辜的韓成和韓國軍隊為敵,希望韓成和韓國軍隊今後保持中立,不要再插手他與漢軍之間的戰事。張良也馬上在心中和得出了與項康相同的結論,暗道:「這個劉季確實手筆不小,是個人物。」
這個時候,漢軍眾將已經紛紛站起來自告奮勇,表示願意率軍南下增援南陽,為葉縣的漢軍守兵報仇,項康卻只是稍一思索,馬上就說道:「不用急,葉縣的仇當然得報,但不必急於一時,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也早就不用介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了。來,繼續喝酒,改天再商量如何報仇的事。」
嘴上倒是說得輕鬆,可是與漢軍眾將盡興而散後,才剛回到咸陽,項康馬上就把周曾、陳平和張良等人給叫進了咸陽宮,開門見山的問道:「劉季擒得韓王卻不殺,還故意把韓王禮送出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和用意是什麼?」
「說幾句不客氣的話,子房先生千萬不要介意。」陳平答道:「殺了韓王,對劉季來說毫無收穫,相反還也可能招來韓地遺民的仇恨,只有把韓王放了,對劉季來說才最有利。原因一是韓王兵微將寡,對劉季幾乎毫無威脅,放不放並沒有多大區別;二是放了韓王以後,可以彰顯他劉季的寬仁大度,也讓南陽的官吏軍民可以放心歸降他,有利於他招降南陽官員和守軍,還有將來籠絡南陽民心。」
「至於第三嘛。」陳平又說道:「劉季也就是碰上漢王你了,假如換成了其他人處在漢王你的位置上,看到韓王被生擒後還能順利回來,並且受到了劉季的禮遇厚待,很可能就會對韓王生出疑心,將來韓王如果再受到什麼委屈,也很容易被劉季收買過去。」
「陳平先生果然是一針見血,外臣也是這麼認為。」張良點了點頭,又向項康說道:「漢王,雖然外臣很清楚沒有這個必要,但外臣還是要說一句,請相信我們韓王,他絕不會因為貪生怕死,向劉季屈膝投降,也更不會為劉季充當內應,出賣和背叛你。」
「子房先生放心。」項康笑笑揮手,說道:「劉季對我用離間計,那是在孔夫子面前賣弄文章,魯班門前耍大斧,想要起到效果那是白日做夢。」
安慰了張良一句,項康這才皺眉說道:「不過這事也給我們提了一個醒,我們之前還是太小看劉季、英布和柴武的聯軍了。你們都知道,葉縣不但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駐守在那裡的三千軍隊,還是以我們軍隊裡的老兵為核心骨幹組建,戰鬥力並不弱,後來韓王又帶著三千多軍隊從穎川撤回來幫忙守城,總兵力超過六千,按理來說已經有一戰之力,應該有希望堅持到鍾離昧率領的援軍抵達。」
「可最後的結果呢,葉縣只守了五天就被直接攻破,葉縣守軍和韓國軍隊一起全軍覆沒,任愷戰死,韓王還被賊軍在陣上生擒,劉季、英布和柴武這三支賊軍的實力有多強,我們可想而知。看來我們想把南陽先徹底打爛再從容放棄的既定戰略,不會那麼容易順利完成。」
周曾、陳平和張良一起點頭,認同項康的分析,陳平還又說道:「我們的確有些輕敵,就我們收集到的情報,此前在中原戰場時,諸侯聯軍的很多惡仗難仗都是英布和柴武打的,還基本上都打贏了,可我們此前卻全都疏忽了這一點,以為就算最終守不住南陽,把這些賊軍拖入消耗戰肯定問題不大,所以才釀成了葉縣的慘敗。」
「漢王,得想辦法儘快補救。」周曾提醒道:「南陽諸城之中,除了宛城,就數葉縣的守軍實力最強,可現在即便是有韓王的軍隊幫忙,我們的葉縣守軍照樣是全軍覆沒,消息一旦傳開,南陽諸城的守軍肯定會人心惶惶,也不會再堅定執行漢王你逐城堅守的令旨,破壞我們的戰略大計。」
項康盤算,很快就搖頭說道:「補救怕是已經來不及了,一是調動軍隊南下增援太過浪費時間,二是我們現在還在擴編軍隊,繼續增兵南線會打亂我們的既定計劃,新組建的軍隊缺乏訓練,碰上英布和柴武麾下的百戰之師,照樣是白白送死,只能是按照原訂計劃行事,能做到多少算多少。」
十分無奈的放棄了增兵南線後,項康並不打算就此忍氣吞聲,任由在函谷關坑苦了自己的劉老三又在南陽作威作福,逍遙猖狂,結合目前掌握到的各種情況,項康很快就計上心來,說道:「不過也不能就這麼放過劉季和英布這幫匹夫,借著這個機會,我們得反過去挑撥離間,讓劉季、英布和柴武這三個匹夫互相猜忌懷疑,各生異心,這樣我們在戰場上不僅可以輕鬆一些,說不定還有機會讓他們反目成仇,內訌火併,最大限度減輕我們的南線壓力。」
「那漢王打算如何行事?」陳平問道,又提醒道:「不過漢王,臣下認為不能對劉季用離間計,這個匹夫狡詐異常,氣度也非同凡人,對他用離間計,不但很難得手,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我當然不會直接對劉季下手。」項康搖頭,又說道:「也順便對你們交代一句,千萬不要因為劉季實力比較弱就對他輕敵,天下諸侯之中,只有這個劉季能夠在智謀、軍略和爭取民心方面能夠與我比肩,就是我那位阿兄西楚霸王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在和他為敵的時候,絕對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否則必吃大虧。」
沒想到項康會這麼看得起劉老三,周曾、陳平和張良三人難免都有一些意外,但還是點頭稱諾,將項康的叮囑記住。然後周曾才又問道:「漢王,那你打算對那一路賊軍行使離間計。」
「當然是柴武。」項康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我阿兄把南陽封給了劉季,把南郡、長沙和黔中封給了英布,把巴蜀和漢中封給柴武,這三個賊王中,就數柴武的封地最偏遠,也最難真正拿下,柴武的心裡不會沒有意見,也不會不妒忌封地比較容易拿到的劉季和英布,我們只要針對這點對他下手,得手最有把握。」
「那具體該如何做?」周曾追問道。
「替我寫一道書信給柴武。」項康吩咐道:「明白告訴他,就說劉季把韓王放回來交給我們,目的並不止是為了彰顯他的假仁假義,他悄悄讓韓王給我帶了一道書信,想請我主動讓出南陽全郡,讓他順利得到他的封地,交換條件是與我們締結互不侵犯盟約,以後絕不幫著我阿兄打我,還有在柴武進兵旬關攻打漢中的時候,幫我們在背後陰柴武一把,讓柴武在狹窄山道中全軍覆沒,讓我們以後不必再擔心漢中和巴蜀的安全。」
「然後再明白告訴柴武,就說我不喜歡劉季的卑鄙為人,不願意和劉季做這筆無恥交易。」項康繼續說道:「勸柴武改為與我們聯手幹掉劉季,事成後我把南陽送給他建國,和他締結盟約,幫他抵禦其他諸侯的進攻。但是他如果不答應,我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就只能是選擇接受劉季開出的條件,和劉季聯手滅他,非此即彼,叫他自己選擇。」
「劉季的書信怎麼辦?」陳平不動聲色的問道:「我們手裡雖然有他的舊文書,模仿筆跡,偽造一道他的親筆信不難,但是他現在已經被封為了南陽王,我們沒有他的新印章圖本偽造啊?」
「這個問題讓呂齮去想辦法。」項康隨口說道:「能弄得到劉季現在的印章偽造當然最好,實在弄不到就直接把我們偽造的書信送去交給柴武,沒有印章說明劉季做事謹慎,同樣可以讓柴武起疑。」
陳平點頭,當即起身替項康執筆做書,按照項康的吩咐大意給柴武寫信,張良卻是頗為擔心,說道:「漢王,柴武恐怕不會這麼容易上當吧?這麼直接了當的把偽造的書信交給他,換了是誰恐怕都會起疑心。」
「子房先生放心,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項康答道:「把書信送去交給柴武后,我還會讓呂齮火上加油,假借韓王的名譽去和劉季聯繫,然後……。」
聽完了項康的無恥詭計,張良也只剩下了苦笑的份,然後說道:「漢王,這事請千萬不要讓我們韓王知道,不然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你用他的名譽這麼去行事的。」
項康笑笑,一口答應,稍一盤算又說道:「差點忘了英布,也順便給他去一道國書,以我們漢國朝廷的名譽恭喜他受封臨江王,承認他的王位和國土疆域,要求和他展開談判,商量建立邊市互通有無,還有互派使者常駐對方國都,建立穩定的聯絡渠道。另外,請英布從他的親戚裡面,挑選一個和我年齡相當的女子嫁給我做妃子,做為回報,以後我也會把我的一個女兒嫁給他的兒子,互通婚姻,結為親戚。」
言罷,項康又懶洋洋的說道:「國書寫好以後,派一個使者光明正大給英布送過去,鬧騰得動靜越大越好。」
張良笑了,道:「漢王的神機妙策果然是層出不窮,一邊暗中栽贓劉季,一邊光明正大的拉攏英布,柴武就是想不覺得他被孤立被欺負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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