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對冉閔不可能會有直觀的了解,只是從一些隻言片語中有大概的印象。
在很多史書中,冉閔被記載成為一個殘暴好殺的魔鬼,只差寫上一餐要嚼幾個小孩子的心臟,吃多少名美女的嫩肉。
兩漢之後無史書,有也是勝利者強(河蟹)奸之下產生的「有依據」的「架空歷史」小說。差別是什麼呢?是小說有詳細和飽滿的故事情節,而勝利者扭曲事實產生的「架空歷史」顯得很枯燥。
勝利者習慣將所有髒水波到戰敗者身上,別人(包括敵人和臣子)做過的豐功偉績、足智多謀,反正怎麼才能將自己美化的完美無缺就全給記載在自己身上。
所以,歷史是一名柔弱的美嬌娘,只要獲得最終的勝利,想要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動。
發展到滿清入關時,史書又出現了一個新的作用,它除了記載發生過的大事之外,特別為滿酋增加了一個版面,特地記載滿酋的性(河蟹)生活。不過,依然存在篡改,除了完美無缺還要記載「神勇」,一夜三次郎是絕對不會允許的,起碼要一夜七次!
劉彥依然不了解冉閔,覺得威武非凡和氣勢逼人之外似乎也不是長的很兇惡,額頭上更沒有刻著「我很好殺」幾個字。
一張絡腮鬍的國字臉,粗濃的劍眉下一雙眼炯炯有神的眼眸,身穿配有柳絮、英鏡(玉片)等飾物的甲冑,身高約八尺(190)的偉岸身軀,這就是冉閔。
他只是不懂得眼前這位為什麼死後會引得「天崩地裂」「天為哭之數月(下雨)」「蝗災不斷」等等奇蹟,逼得霸占了中原的慕容鮮卑不得不追封為武鋽天王。或許以上是巧合,不然就該是在寫一部玄幻或者仙俠小說了。
「走!」嘮嘮叨叨的騎士是名小校,他有些霸道地喝:「後將軍(張昕樂)要見你,快隨我來。」
張昕樂是誰劉彥不知道,不過到了人家的地盤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自然有人會引領其餘的人安頓,他跳下戰馬跟在小校後面,走向登牆的馬道上了城牆。
「咦!?」一名穿戴皮甲的將領看到劉彥時發出了疑惑,他做出思索的表情,「你是……你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得:「對!就是你,那夜單騎衝鋒,斬殺羯軍五百主的驍果!」
這麼一句話讓幾名將領把目光集中在劉彥身上,這麼多大人物的注視對別人來說或許會產生很大的壓迫感,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可是,劉彥依然穩步邁動,接近三米時小校停步他也跟著停下來。
「猛士!那夜我特地派人尋你,未果。沒曾想在這看見你!」劉風一臉的欣喜,絲毫不像做作。他快步向前,「若是知道在外廝殺的是你,昨夜我定領兵相助。」
劉彥滿臉疑惑又不好相問,按照這個時代的禮儀不卑不亢地拱手作揖:「見過各位將軍。」又對著說話的劉風,「見過將軍!」,就他所知,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是講究面子,見面的禮要做得十足,完全不想因為失禮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劉風好豪爽地領著劉彥走到張昕樂旁邊,大著嗓門:「後將軍,此人便是我常提起的驍果之士。」
張昕樂含笑捂著山羊鬍:「壯士驍勇,訖活軍有了壯士,那更是如虎添翼啊!」
這一刻,劉彥被根本不認識的兩個人,這麼的一人一句說得滿頭霧水,等到那句「訖活軍有了壯士」,他才反應過來,正要推脫卻又被拉著走……
張昕樂親熱地將劉彥拉到冉閔旁邊,爽朗笑說,其實跟吼差不多:「永曾,我們訖活軍又多了一員猛將!你瞧……」他指著身高兩米左右的,一看就顯得很兇悍的劉彥,「看吶,虎腰熊背,配上甲冑必然英武!」
冉閔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雖說他與訖活軍是一夥的,可是雙方也存在競爭。張昕樂刻意做得這麼明顯還不是為了「先下手為強」,只要率先將劉彥定位為「訖活軍的一員」,那他哪怕真的有招攬的意思也不能說出口了。
其實何止是冉閔不悅?劉彥也被這麼一套搞得很不爽,他對訖活軍向來沒有好感,「我……」剛吐出一個字,天地間傳來了連綿不斷的「嗚嗚嗚……」號角聲。
幾人轉頭看去,五千胡騎直接從水深較淺的河床涉水渡河,場面看起來有些混亂。
「劉校尉!」張昕樂還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既是由你引薦,這位壯士便歸你麾下。且先安頓,以待殺敵!」
戰端將起,劉彥將所有話吞進肚子裡,就這麼在劉風的引領下從馬道下了城牆。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劉彥。」
「哈!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有表字嗎?」
「……興華。」
「好!興我華夏?好一個興華!」
不可否認,劉風表現得極為熱情和豪爽,就連一個臨時應付的表字也能被解釋一通,讓劉彥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其實,他現在拒絕加入訖活軍也不合時宜,若是真的強硬拒絕,估計怎麼死都不知道。只是,他心裡真的很不舒服……
劉風將劉彥領著到了城南的一座軍營前:「我知道賢弟驍勇,又知兵法。如今大戰在即,只好委屈賢弟暫時在我麾下當一名司馬(千人之長)。待戰後,親自引薦賢弟於主公(李農)。如何?」
天曉得劉風怎麼會知道劉彥懂得兵法?不過劉風都這麼說了,表情還特別誠懇,劉彥有拒絕的資格嗎?
就這般,從見面到當了司馬,整個過程還沒一刻鐘,劉彥有一種被「代表」了的感覺。所謂「越俎代庖」是不是就是這麼演示的呢?
劉風見劉彥只是點頭沒有說話只以為感到滿意,他很夠意思的補充:「我會親自替你挑選士兵。儘管放心,他們絕對不會比你麾下猛士差。」他說的是昨晚拼殺的武裝農夫。
此時此刻,劉彥糾結無比,他實在沒搞明白,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訖活軍的司馬了呢?而且是一個註定只能領著一群缺乏武器、不會擺陣、談不上有作戰技巧、不能稱呼為士兵只能叫農夫的司馬……
等了半天,劉彥沒有等來承諾中的千人隊,他們前後收繳來的近兩百匹戰馬卻是反而被乞活軍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給牽走了。至於那個表現得很熱情和豪爽的劉風,他更像是失蹤了那般離去後再也沒有任何音訊,這一切讓劉彥產生一種「不但被強拉壯丁,更是被洗劫了」的荒謬感。
他們被安排在城南的一座軍營,其實說軍營不如說是難民窟。別說沒有沒有帳篷和可以休息的屋子,四周也沒有用木柵圍起來,除了許多看上去像難民更像於士兵的人散漫的遊蕩,一切的一切讓這裡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座軍營。
並不是劉彥自以為一個人可疑挽救一切才不願意加入乞活軍,而是所見所聞的乞活軍是一支沒有立場的軍隊,他想加入的是一支為了民族崛起而奮鬥的軍隊,然而乞活軍無論怎麼看都不是。乞活軍是一支為了利益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的土匪武裝,這樣的武裝談什麼為了民族的崛起而戰?
劉彥從這次同胞被追殺,無論是李農的乞活軍還是冉閔的悍民軍都沒有出兵去救得出一個被驗證了無數次的殘酷事實,在利益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或許並不介意順手幫同族一把,可是與利益產生衝突時,絕對會無動於衷,哪怕是成千上萬的同胞面臨生死存亡都會選擇視而不見。
這個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都是在利益的驅使下作戰,軍隊是個人的武裝,讓軍閥去講什麼「民族的利益高於一切」「捍衛族群,為了守護同胞而戰」,這……似乎也太強人所難了。
既然沒有合適的軍隊可供選擇,那麼劉彥理所當然的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組建一支軍隊,將自己的信念灌輸到麾下的軍隊,使他們明白什麼是族群,懂得戰鬥的意義所在。
他很想告訴每一個人:「個人的利益只是一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的活法,血戰確保族群的傳承,用鮮血捍衛族群的自信才是永久。昔日,漢武帝劉徹用百年的戰爭打出了屬於一個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那個時代的軍隊,他們無數的犧牲與奮戰開闢了炎黃苗裔生存的廣闊疆土,衛青、霍去病等無數將領與將士因為對族群的貢獻被載入史書青史留名。現在覺悟還沒有晚,我們也可以給予敵人死亡和恐懼來書寫一段新的歷史,重現屬於我們這個族群的輝煌,創建更加美好的生存環境!」
這個過程將會十分漫長和艱辛,但是他不會放棄!
乞活軍已經完全「墮落」,劉彥對冉閔卻還有一分奢望……
在那場殘酷的廝殺中,僥倖活下來的漢人身上大多帶傷,他們對乞活軍似乎也沒什麼好感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一樣倖存下來的通定不止一次的強調「乞活軍與胡人一般殘忍」,這更加讓劉彥反感乞活軍。
他們不斷向劉彥表示:「我們不願意與禽獸為伍。」,寧願死於荒野也絕對不會加入乞活軍,態度還十分強硬。
如果不是因為局勢所困,劉彥何嘗願意這樣?乞活軍是什麼貨色早已經表現得很清楚,招攬人還沒給出什麼好處,戰馬倒是先被吞了。面對這麼一支言而無信的軍隊,第一天就是這樣,鬼知道待一段時間後,會不會連骨頭都被啃掉?
「外面有大量的羯人和氐人軍隊,我們現在只能暫時待在城內。」
「那……乞活軍?」
「乞活軍不是我信賴的軍隊!」
斬釘截鐵的回答讓通定安心下來,他們早就商量好了,如果劉彥加入訖活軍就尋找機會離開,要是劉彥沒有加入訖活軍的想法,他們願意跟隨。
畢竟,能指揮近千徒步、缺乏武器、沒有戰技的人與四百餘騎兵作戰,雖然己方傷亡十分慘重,可是敵軍也損失了兩百餘騎,但要知道那時的情況,在那種惡劣的條件下還能打成這樣並最後獲得勝利,這不是誰都能辦到的事情。
唔……,雖然是胡騎因為某種原因主動撤退,但那還是勝利吧?
「那……冉將軍的悍民軍?」
「等等看吧……」
城北率先「咚咚咚」的敲響了戰鼓,幾乎是在城北鼓聲響起的剎那,城東的戰鼓也被奏鳴,戰鼓聲中混雜著蒼涼且雄厚的號角聲,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瞬間被一種肅殺的緊迫感驅散……
劉彥掃視周圍,那些不知道該怎麼定義的人群沒有一點開拔的跡象,他們仍然是散漫地或躺或坐在原地。他發現一個新的情況,戰鼓聲響起的時候,那些人竟是……全部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一個個詭異的眼光,他們的眼眸里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期盼,就是那麼靜靜地看著劉彥,仿佛在期待什麼?
清脆的馬蹄聲「嘚嘚……」靠近,馬背上的騎士一邊馳騁著一邊喊:「誰是劉司馬?趕快去領伙食,吃完馬上出城布陣!」
先是迷惑,隨後明白那騎士喊的是自己,劉彥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感情周圍的這些人是自己的部下?是劉風承諾的「猛士」?他們之所以露出期盼的目光眼巴巴的看著是因為他負責管吃的?
順其自然吧?劉彥招呼來數十人,按照那名騎士所說的路線到了分配食物的地方。
這裡早就聚集起很多人,他們應該也是曲長或者司馬一類的軍官?只見不斷有人走進一棟像是廚房的茅屋,然後魚貫抬著竹簍離開。
空氣里沒有米粒的香味,一股莫名的焦臭味倒是很明顯,其間還混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那些領取飯菜的軍官也沒有軍官的模樣,大多是衣著破舊沒有甲冑,有些甚至連一把像樣的兵器都沒有。他們沒有軍人應有的風采,看去像是只會耕地的農夫多一些?
劉彥借著等待的時間與人攀談,得出一個答案,他們確實是農夫,被強拉了壯丁後莫名其妙的當上了軍官。
原本還有些心理安慰的劉彥徹底鬱悶了,他勇猛什麼的不是關鍵,更加不是因為被賞識才當上司馬,根本就是乞活軍無差別地收攏人,打算用臨時強拉來的人消耗羯軍的銳氣,明白點說……他們無論是誰都是為了讓胡人消耗氣力的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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