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與匈奴第一次親密接觸
把騎兵的速度拖慢,然後進入障礙區的將領就該被碎屍萬段。
這是大漢對騎兵的一般認知。
是騎兵就該衝鋒,衝鋒,衝鋒……直到殺透敵陣之後才有理由停下馬蹄。
騎都尉是不一樣的,殿後的軍卒都有一面摺疊軟盾,只要打開這面摺疊盾,一襲披風模樣的鏈子甲就會傾瀉而下,迅速的將騎兵以及戰馬包裹在裡面。
與此同時,鉤子山上的投石機開始發威了,無數人頭大小的石頭從山頂被丟了下來,重新覆蓋了剛剛結束戰爭的戰場,一些想要趁機撿拾漢軍遺留武器的匈奴人被亂石砸成了肉泥。
只可惜,投石機投石的距離依舊有限,在這個距離中沒有多少威力,只能起到一點威懾作用。
匈奴人避開了戰場,沿著山腳追擊到了木樁林子外面,此時漢軍距離他們不到二十丈。
身披摺疊軟甲的漢軍,有目的的並排而行,為同伴擋住了絕大多數的狼牙箭,任由箭雨噼里啪啦的擊打在後背上,依舊無所畏懼。
轉眼間,三十餘丈深的木樁林子就走到了盡頭,霍去病停下馬蹄,將手裡的長槍戳在地上,槍尖上那顆匈奴白骨將軍的頭顱在陽光下顯得異常醒目。
他沒有理會噗通,噗通從馬上往下掉的同伴,看著對面的匈奴人大吼道:「漢將霍去病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匈奴人默不作聲,卻有三個不斷掙扎的漢軍傷兵被推了出來,一個黑瘦的鬼奴站在陣前大聲喊道:「還我烏利亞將軍首級,我還你三個活的部下!」
「張敏,韓壽,第五春!」
認得這三個同袍的漢軍立刻大叫起來,一些脾氣急躁的已經做好了反身殺進敵陣的準備。
「好,這就換!」
霍去病一刻都不猶豫,就提起了長槍,將烏利亞的人頭指向匈奴。
鬼奴被匈奴人從軍陣里推出來,用繩子套著三個傷兵的腦袋膽戰心驚的向漢軍這邊走過來。
李敢接過霍去病的長槍,昂然走進木樁林,停在十步以外。
三個傷兵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向同伴這邊走來,走到李敢身邊第五春哆嗦一下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李敢笑道:「這有什麼,下次殺回來就是了!」
鬼奴眼看著三個傷兵走向漢軍,卻不敢從李敢的長槍上取下烏利亞的人頭。
李敢平靜的看著鬼奴道:「你叫什麼名字?」
鬼奴避開李敢刀子一般的目光小聲道:「鄙人彭春!」
李敢冷冷的道:「我記下了,下次定會將你砍成肉泥!」
鬼奴小心翼翼的取下烏利亞的人頭抱在懷裡,面對著李敢一步步的退出木樁林。
在快要回到匈奴人群的時候,彭春忽然大聲道:「將軍,以後如果還有失陷我軍的漢人,你們願不願意贖回?」
李敢愣了一下,點點頭道:「如果你能做成這種事,我可以不殺你!」
彭春大笑道:「將軍,彭春賤命一條,您殺了也就殺了,有什麼打緊的,我只想要財貨!」
李敢長笑一聲道:「好,只要是我手足,你儘管送過來,價格隨你開,即便是戰死的遺骸,我們也要,耶耶保證你可以活著帶財貨回去!」
彭春居然也哈哈大笑道:「一言為定,將軍,你殺彭春只能是在戰場上,離開了戰場,彭春只是一介商賈!」
李敢撥轉馬頭揚聲道:「如你所願!」
兩軍隔著三十丈寬的木樁林子對峙了片刻之後,匈奴人似乎沒有殺過來的跡象,開始緩緩後退。
霍去病見自家的傷兵好些傷口都在汩汩的冒血,知道不能久留,也緩緩地向後退去。
李敢對霍去病道:「那個彭春很有意思!」
霍去病抽抽鼻子道:「交給阿琅,他會處置好的。」
今日這一戰,爆發的突然,進行的激烈,從開始到結束僅僅一柱香的時間,後果卻非常的慘烈。
一柱香的時間,六個同袍戰死沙場!
匈奴人退走了,鉤子山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霍去病受傷了,大腿上中了一箭,好在有戰裙擋著受創不深,再就是餬口被白骨將軍那一擊給震裂了。
「將軍鬥智不鬥力!」
雲琅一邊給霍去病裹傷,一邊輕聲道。
「將是兵的膽,在我們還沒有變得強大之前,我沒有資格跟敵人鬥智。」
雲琅嘆息一聲,霍去病說的其實沒什麼錯誤,在騎都尉沒有真正強大起來之前,他在軍中的地位無可取代,只要他出現在戰場上,軍卒們就不會害怕。
「烏利亞是右谷蠡王的兒子,也是匈奴人的小王,以悍勇著稱於南匈奴,此次被你陣斬,應該是一樁大功勞,只可惜沒了首級,算不了軍功!」
霍去病微微一笑,活動一下雲琅剛剛給他包紮好的虎口。
「可是,張敏,韓壽,第五春回來了,還要什麼功勞?」
雲琅點點頭,他很喜歡霍去病現在的態度。
「匈奴人的騷擾不會停止,至少在匈奴王的大軍到來之前不會停止,你準備一直這麼練兵麼?」
霍去病點頭道:「練兵沒有什麼捷徑可走,好的將士都是廝殺出來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他娘的真是十年磨一劍!」
霍去病站起身在帳篷里走了一圈感受一下大腿上的傷勢,捏著拳頭道:「快了,快了!」
雲琅知道霍去病的夢想是什麼,這時候談夢想還為時過早,大漢朝還沒有形成上下一條心的時候,孤軍深入匈奴只會對霍去病有害。
只有當大漢舉國上下擰成一股繩,鐵了心要幹掉匈奴,才是霍去病恣意汪洋的達成夢想的時候。
「戰死了六個,你很喜歡的那個劉小片也戰死了。」
「有殺敵記錄麼?」
雲琅搖搖頭道:「沒有。」
「從我的身上撥兩枚首級,記在他的頭上,沒有軍功,他的寡母跟妹子沒好日子過。」
「送去你家的莊園不就成了,你老婆正在大興土木,家裡沒有合適的人手用。」
「那就記完軍功之後再送去!」
「那個彭春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應該快了,戰死同袍的屍體不好存放,應該就是在今天。
你別殺了他,我還想通過他收集戰死將士的屍骸呢。」
雲琅看著霍去病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主將與敵私交,謝長川都不敢。
這是我這個軍司馬的職責,即便是這樣,也需要出文書報備獲得司馬府同意之後才能施行。」
霍去病點點頭,他本來是一個不在乎小節的人,但是,雲琅可不是,他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
名將都是不羈的,他們依靠自己異想天開的頭腦來達到人生高峰的。
可是,名將也是極度脆弱的。
因為跟他們比起來,其餘的人就像是一個傻瓜。
多少名將沒有死在沙場上,而是死在同伴的刀光劍影下。
當皇帝寵愛你的時候,你幹什麼都沒問題,一旦皇帝對你起了猜忌之心,不論你幹什麼都是錯的。
劉徹還不錯,他的心胸足夠強大,信心足夠強,因此對名將的忍耐度也就比那些昏庸的皇帝強大的太多了,就目前而言,劉徹是希望帝國出名將的。
處理完霍去病的傷勢,雲琅就離開了,騎都尉的傷兵營在今天中午,已經正式成立了,也迎來了第一波傷兵。
斷手斷腳之類的傷患是最麻煩的,自從在臥虎地見識了那些傷患之後,雲琅在制定鎧甲的時候就特別注意手腳的防護,效果看起來不錯。
送來的二十二個傷兵,沒有一個人是缺胳膊少腿的,大多數人都是被狼牙箭傷害到的。
匈奴人的羽箭,大多數是以獸牙為箭頭的,少數是以銅鐵充作箭頭。
狼牙箭的威力在披甲武士面前不夠強大,因此,軍卒中箭的地方大多是鎧甲護衛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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