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失意之時一醉休
曹襄家族早就過了用命去博地位的時候了,他的祖先已經為大漢流過血,賣過命,該有的榮耀已經有了,該有的地位也已經有了,現在他該考慮如何將家族的傳承繼續下去,而不是要更進一步。
事實上,在劉徹的跟前,想要獲得更高的權力很難,同時,劉徹對高級勛貴們的這種行為也深惡痛絕。
只要看看大漢朝中的那些被重用的人就該知道,皇帝正在積極地培植新的勛貴階層。
因此,雲琅以為曹襄現在基本上拿到了混吃等死的資格,那麼,不妨將腳步放慢。
當別人都在爭權奪利的時候,耶耶選一個好位置老老實實的待著,花長時間來做一個長期項目,將來一旦成功了,也沒有人去忌恨他,畢竟,種田種出來的功勞,還礙不著誰的路。
皇帝可能會懷疑統兵的將領,會懷疑手綰重權的官員,至於種地的……糧食出產越多,他越是開心。
雲琅必須承認,劉徹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不論是歷史書上那個煌煌大帝,還是電視劇,電影裡的各種形象,都能讓雲琅對這個人產生莫名其妙的敬畏感,很多時候,喜歡看歷史書的雲琅執著的認為,這個傢伙可能天生就該是皇帝!
在他的身上可能真的隱隱有一些天命之子的影子,否則你沒法子描述一個如此暴戾,又如此好戰的皇帝能安穩的在皇位上坐了五十四年,還受到自家國民愛戴,這說不通的……
只要一想到今後要在這位帝王的統治下過一輩子,雲琅就有些痛不欲生。
就前幾天被劉徹弄進草原燒烤的事情,就足矣讓雲琅產生想要弄死劉徹的念頭。
只是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他很怕弄死了劉徹之後,他熟悉的歷史就會沿著另外一條岔道狂奔下去……
劉徹治理下的大漢足足讓這個民族驕傲了好幾千年!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說長官的意志決定著一支軍隊或者一個地方的氣質,那麼,劉徹的氣質影響了這片大地很多,很多年,給後人裝上了一條暴戾,強橫的脊樑。
你敢打我,我就殺你全家……你敢羞辱我,我就把你踩進泥土裡,這就是劉徹的土匪本性。
很無禮,卻非常的痛快,至少,跟這個土匪站在同一個戰壕里的時候,不管是誰一定會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雲琅不敢想像,如果把大漢民族的這根脊梁骨給抽掉了,會是一個怎樣的模樣……
「你回去之後打算幹什麼?」曹襄沉默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算是認同了雲琅的看法,同時,他也很好奇雲琅準備幹什麼。
「種地,養雞,養豬,養蠶,織絲綢,生孩子,陪老婆,給我家大閨女當馬騎!」
這些話雲琅說的很溜。
事實上,這也是他最渴望的一種生活方式。
「去病他們不管了?」
「他們本來就用不著我們管,說起來,我們兩個才是人家的累贅,是跟著自家兄弟來這邊混功勞的,沒有我們兩個,他們會幹的更好。」
曹襄摸摸自己的臉,順手撕下一塊爆起的死皮,雖然疼的要死,卻有一種奇怪的暢快感覺。
撕下來一塊銅錢大小的死皮,得意的朝雲琅晃晃,然後就丟進了風裡。
這樣的感覺雲琅比他來的深刻的多,至少,曹襄沒有被燒成焦炭過,沒有一塊塊掰干痂子讓自己重生的過程。
人只要想通了,很快就會變得幸福起來。
蘇稚從她的戰馬上跳到雲琅懷裡的時候,這種幸福感就瀰漫了他的全身。
如果不是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雲琅很想趁著這股子重逢的熱乎勁干點別的。
看著蘇稚八爪魚一樣的纏在雲琅的身上,即便是不苟言笑的霍去病也摩挲著自己頜下的絨毛,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是一個有老婆的人……
何愁有冷哼一聲就扭過頭去,假裝自己沒看見。
雲琅回頭就看見馬老六那雙羨慕的眼睛,抬腿就把這個噁心的傢伙踹出去老遠……
即便是古板如何愁有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重新來到了受降城,大軍就駐紮在城外,從交接的那一刻起,騎都尉對於受降城來說就成了客軍。
霍去病一干人自然是不能進城的,這是大漢軍律所不允許的事情。
而雲琅跟曹襄兩個事務性官員,自然能夠進城走一趟。
來到城主府的時候,朱買臣正在享受他的悠閒時光,兩個長相還算看的過去的胡姬,正在他的大堂里跳舞,這傢伙則依靠在一張錦榻上,一邊小口的喝著酒,一邊觀賞舞蹈。
秋日裡是受降城最美好的時光,他的桌案上擺滿了各色果子跟點心,還有很多雲琅都認不出來的西域食物。
看到雲琅跟曹襄來了,朱買臣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用玉如意隨意的指指邊上的錦榻,就繼續觀賞他的歌舞。
西域最有名的自然是甜瓜跟葡萄,只是葡萄的籽實在是太多了,咬一口經常塞牙。
甜瓜自然是不錯的,雲琅跟曹襄兩個剛剛從荒原上回來的燒烤人,吃相自然不會怎麼好,不一會,就把桌案上的各色果子吃的乾乾淨淨。
曹襄把最後一塊瓜皮往桌子上一丟道:「請人吃飯,就該有請人吃飯的自覺,這點東西糊弄誰呢?」
朱買臣懶懶的道:「你們進門的時候我就告訴揭者,就說我不在,是你們自己硬闖進來的,你還指望我能有多好客?」
雲琅笑道:「城守這一個多月過的如何?」
朱買臣坐起身瞅著曹襄道:「無非幹著平陽懿侯的舊事,能有什麼難度,只是你們擺在城外渡口的東西倒是讓我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快些拿走才好。」
曹襄笑道:「跟我家祖宗學著點,沒什麼壞處,這世上的聰明人多了,干成大事的可不多。」
朱買臣揮手斥退胡姬,聰明的揭者早就開始重新布宴了,不大功夫,三人就進入了胡吃海塞的狀態。
酒過八巡之後,朱買臣按著酒壺道:「陛下來了?」
雲琅點點頭道:「來了!」
「目標可是受降城?」
雲琅搖搖頭道:「不是受降城,是白登山,冒頓的墳墓挖了一年多,聽說有發現了。」
朱買臣皺眉道:「冒頓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用不著把他挖出來吧?
有匈奴左賢王在建章宮跳舞,已經不錯了。」
雲琅大笑道:「不知左賢王的舞蹈跳的如何?」
朱買臣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道:「胡亂舞動罷了,就是模樣滑稽,尤其是跟侏儒優伶一起舞蹈,經常讓人捧腹大笑。」
曹襄笑道:「有人給陛下出主意,起出冒頓屍骸之後,就塑造成像,逼迫匈奴人與我們決戰。」
朱買臣搖頭道:「匈奴人無父無母,不會在乎一個死人的。」
雲琅丟下手裡的羊骨頭道:「不對,這樣做能打擊伊秩斜的威望,如果運用的好,說不定可以逼迫伊秩斜在我們選定的戰場作戰。」
朱買臣舉起酒碗道:「來來來,我們飲酒,那些事情自然有人操心,且讓我們借這秋風共飲一碗,謀一醉,也好有好夢入懷。」
雲琅端著酒碗道:「城主莫要萎靡,受降城已經變得繁華了,如果城主想要功績,還是該從受降城上做文章。」
朱買臣怒道:「有一個宦官告訴我,不得改動受降城現有的章程分毫,我能如何?」
雲琅一口喝完碗裡的酒笑道:「這是陛下認可的章程,自然不能動,然而,以城主的智慧,難道就沒有發現,城外的那片渡口,可以重新安置一座瓮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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