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在距離葡屬亞速爾群島西北二十公里海域,一場短促的追逐戰剛剛落幕。齊國遠征艦隊第三分艦隊成功捕獲了一艘從英國西海岸駛出的商船,在將船上的金銀貨幣和部分有價值的物資搬到己方戰艦上後,便將其鑿沉。
第三分艦隊已經在北大西洋東南海域活動了四個多月,期間共截獲了隸屬於英格蘭和葡萄牙的大小商船二十六艘,擊沉英格蘭巡航戰艦五艘,葡萄牙戰艦三艘,收穫也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在一個多月前,分艦隊還發現了七艘帆船組成的船隊,認為那是搜尋他們的數支英格蘭艦隊之一。根據偵查快船報告,敵人的兵力處於絕對劣勢,於是艦隊便組成戰鬥隊形展開追擊。然而,那支艦隊在夜間成功逃離,隱入大洋深處,不知所蹤,讓艦隊無功而返。
隨著第三分艦隊在該海域頻繁出沒,已然侵犯到葡萄牙亞速爾群島領地的安全,更是對往返歐洲和美洲之間的商船形成致命威脅。於是,葡萄牙人在本土曾組織了一支艦隊前來,準備驅逐齊國人,維護葡萄牙王國的合法權益。
結果,破落的葡萄牙海軍在齊國新銳戰艦的打擊下,潰不成軍,三艘戰艦被擊沉,兩艘被俘獲,剩下的七艘戰艦受創,狼狽逃回葡萄牙本土。
若非考慮到亞速群島上的葡萄牙人防守力量不弱,再加之齊國人沒有攜帶登陸部隊,說不定就會趁勢將這片已歸屬葡萄牙兩百多年的領地給奪了去。
「待本土第二批支援艦隊抵達後,我認為,可以考慮將亞速爾奪下。」遠征艦隊副司令兼第三分艦隊司令、鎮國將軍(中將)冉同山看著桌上一幅海圖,右手托腮,眼神灼灼,「這片群島地處北大西洋中部,是歐洲、美洲和非洲之間的海上中繼站,可謂是戰略要地。一旦我們在此建立一座穩固的海軍基地,對北大西洋海域的掌控,將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司令所言極是!」第三分艦隊旗艦「丹山」號艦長翎麾校尉(中校)齊德毅點頭說道:「除了奪取亞速爾群島外,葡屬馬德拉群島也應相機將其攻占。如此。我們從北至南,一直延伸到邽山群島(今加納利群島),再到摩洛哥、西非,乃至黔州(今南非),就構成了對歐洲各國的防禦島鏈,形成我們齊國海軍初步的戰略優勢。」
「若想從葡萄牙手中拿走亞速爾群島和馬德拉群島,怕是要在巴西那邊多下點功夫。要不然,葡萄牙人未必就甘心這兩處領地被我們奪占。」冉同山笑著說道:「除非,他們倚為財源的巴西被我們拿捏住,迫使葡人就範。要不然,就會跟我們拉扯個沒完。」
「前幾日,從太華島(今加納利群島特內里費島)傳來消息,慶國從陸路方向對巴西的攻擊,好像遭遇挫折,損失了不少人員和物資。慶王請求我們齊國派出主力艦隊前往巴西沿海,配合他們對巴西東南港口展開進攻。」
「慶國不是有十餘艘戰艦嗎?難道他們對付不了葡萄牙人的海軍?」
「慶國擔心被西班牙人偷了家,差不多將半數以上的戰艦都部署在拉普拉塔河口附近海域以為防禦。至於抽調至巴西沿海地區的五六艘艦船,卻是不敢進攻防守嚴密的巴西港口,就光顧著去打劫葡萄牙人的運輸船了!」齊德毅笑著說道:「不過,我認為慶國想讓咱們派出艦隊支援,應該也是存有保存實力的心思,不願意過多消耗自己的戰艦。畢竟,打完仗了,我們齊國甩甩手走了,他們還得獨自面對充滿敵意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哦,對了,還要再加上一個英格蘭。」
「也是,在黔州(今南非)金礦被發現之前,巴西的黃金產量絕對居世界之首。而且按照葡萄牙王國的規定,巴西開採出的所有黃金,哪怕只是淘金者的零散發現,都要將其產出黃金的20%上繳給王室。這每年運往葡萄牙本土的黃金船可與當年西班牙寶船媲美,定然迷暈了慶國人的眼睛。不過呢,指望慶國本身的力量擊破巴西不太現實,但能通過襲擊葡萄牙人的運寶船,來打擊他們的財富輸入通道,那多少也會讓葡萄牙人痛不欲生。哼,也不知道,實力弱小的葡萄牙人為何這般認不清形勢,跟著英格蘭一條道走到黑?」
「除了兩國之間的傳統盟約外,估計也是擔心不附從英格蘭的話,會遭到對方的事後報復。畢竟,葡萄牙距離英格蘭並不太遠,而且它又跟西班牙關係不好,只能硬著頭皮跟在英格蘭身後,期望獲得他們的庇護。」
「那麼,這次戰爭必然會讓葡萄牙人損失慘重,淪為大國博弈的犧牲品。」冉同山頗為不屑地說道:「不說葡萄牙在印度、莫三比克、安哥拉、幾內亞、維德角等幾塊海外領地要被我們悉數攻占,就連他們最為看重的巴西也必將遭到攻擊,如此一來,葡萄牙怕是以後再也爬不起來了。」
「葡萄牙國小力弱,且目光短淺,又輕易捲入大國紛爭之中,不被碾為齏粉,已屬僥倖,何能再有機會復起?」齊德毅附和道:「不過,將軍,我們通過這場戰爭,對英格蘭要削弱到什麼程度呢?」
「對英格蘭,以內閣和總參謀部的方略,那就是不要過分削弱英格蘭人,以免歐洲局勢失去應有的平衡。」冉同山從副官手中接過一杯熱茶,輕輕的品啄一口,然後繼續說道:「我們齊國對歐洲的戰略定位是,儘可能地保持歐陸諸國的勢力均衡,扶持普魯士和瑞典,交好西班牙,以挾製法國稱霸大陸;敲打英格蘭,讓他們將投向海洋的目光收回來,更多地專注於歐洲大陸;通過支持愛爾蘭獨立,來威脅和制約英格蘭。如此布局,將保證我們齊國在歐洲和北大西洋海域可以施加更為深遠的影響力,最終成就我們的全球海上霸權。」
「報告將軍!」兩人正說著話,一名海軍校尉軍官匆匆來到旁邊,對俘獲的英格蘭船長審訊情況進行匯報,「我們從那名被俘英格蘭船長口中獲知兩條重要的情報。」
「什麼情報?」
「西班牙已正式對英格蘭宣戰,為了應對西班牙人的大舉進攻,英格蘭正在調集軍隊即將運往直布羅陀,以加強該地的防禦能力。」
「另一條消息是什麼?」
「英格蘭組建了一支龐大的遠征艦隊,欲聯合威尼斯人,準備對埃及發動一場突襲。」
「哦?想不到英格蘭人還真找到了我們齊國的戰略核心要點,準備對我們來個一擊致命。」
「將軍,我們第三分艦隊是否進入地中海,阻擊英格蘭海軍的軍事行動?」齊德毅肅然問道。
「不,我們去直布羅陀。」冉同山說到:「我們去斷了他們的後路,待支援艦隊抵達後,對這支英格蘭遠征艦隊來個瓮中捉鱉。」
——
2月19日,馬耳他島。
在1530年,奉教皇克雷芒七世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的命令,醫院騎士團來到馬耳他島,每年象徵性地向西西里王國繳納1馬耳他鷹幣作為租金,在島上騎士團建立了馬耳他騎士團國。
奧斯曼人對騎士團的捲土重來顯然很不安,1565年,蘇萊曼一世派出大軍進攻馬耳他。這場大戰一開始和上次在羅得島的大戰很相似:騎士團苦苦支撐,絕大多數城市都被摧毀,騎士團成員有一半戰死。就在騎士團眼看要支撐不住時,從西班牙來了一支援軍,戰場局勢頓時扭轉,奧斯曼軍隊倉惶撤退,損失達到3萬餘人。這次大勝使馬耳他騎士團國獲得了一段難得的和平時間。
1571年,奧斯曼帝國再次起兵企圖徹底消滅騎士團。不過這次他們敗得更慘,艦隊尚未抵達馬耳他,在海上就遇上了由西班牙王國的無敵艦隊為主力的神聖同盟艦隊,雙方于勒班陀海域展開了一場海上會戰,奧斯曼艦隊幾乎全被擊沉或俘虜。
此後馬耳他騎士團國進入鼎盛時期,帆上標有馬耳他八角十字的戰船在地中海橫行無阻。憑藉抵抗奧斯曼人的聲名,醫院騎士團在歐洲各國也置辦了無數的財產,這些動產或不動產的收益也都會源源不斷地轉移到馬耳他,使其成為地中海一顆璀璨的明珠,富甲一方。
可是隨著奧斯曼帝國的衰落,歐陸諸國的相繼崛起,那些早就不把羅馬放在眼裡的世俗強權們也無論如何難以容忍醫院騎士團這種吸血式生存方式,法國人尤其看不慣馬耳他騎士團。
許多有識之士認為醫院騎士團壓根就是古老封建餘孽,宗教狂人,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還是同其他早已消亡的騎士團一樣,壽終正寢最好。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在小島做山大王的醫院騎士團也不能獨善其身。面對生存危機,他們千方百計尋找出路,試圖擺脫教會,成為獨立的精英世俗政權。
鑑於馬耳他沒有發展空間,拉斯卡里斯大團長早在1651年就未雨綢繆,派騎士漂洋過海來到美洲,從法國手中買下幾座加勒比海島試圖經營殖民地。可惜在拉斯卡里斯去世八年後的1665年,騎士團又把島嶼賣給法國,結束了短暫的殖民計劃。
在過去的數十年中,一場又一場歐洲大戰燃起,醫院騎士團在各國的財產要麼被毀於戰火,要麼被窮瘋了的君主所沒收,這使得騎士團的收入急劇下降,債台高築。
缺錢姑且不論,騎士團占據馬耳他島就是懷璧其罪。包括奧斯曼帝國在內的各大列強都覬覦這處交通要道,也都提防著別國搶先一步霸占。
醫院騎士團為此小心謹慎,儘可能的恪守中立,保持微妙的平衡,否則,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橫禍。
然而,就在三天前的傍晚時分,一支由三十餘艘戰艦和四十餘艘運輸船組成的龐大的英格蘭艦隊進抵馬耳他島瓦萊塔海域。次日清晨,英格蘭艦隊提出要讓整支艦隊進入港口補充淡水的要求。
時任大團長安東尼奧·曼紐爾·德·維赫納向英格蘭人表示,按照中立原則,一次最多只能允許4英格蘭艘艦船進港。
這倒不是維赫納故意為難英格蘭人,而是他沒這個膽量。英格蘭艦隊來勢洶洶,意圖不明,若是讓整支艦隊進港就等於將瓦萊塔城拱手相讓,簡直就是不戰而降,拱手讓出這塊騎士團賴以存身的領地。
上午9時,英格蘭艦隊司令、海軍上將尼古拉斯·哈道克向維赫納下達了最後通牒,要求在上午10時30分前,必須允許英格蘭艦隊進入港口,補充淡水和其他物資,否則將強行占領馬耳他。
若一次只有幾艘船進港補給,天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要是讓齊國人提前獲得消息,英格蘭艦隊遠征埃及的戰略突然性也就蕩然無存。況且以此為藉口得到這處地中海上最好的軍港和補給基地,日後同齊國海軍戰鬥也會占得先機。
此時,馬耳他的軍事力量為,騎士團騎士245人、士兵約400人,另外還可以臨時徵召約2000名民兵。更何況現今要塞的堅固程度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儲備也算豐裕,若是執意堅守的話,支撐3-5個月應該不成問題。
然而,維赫納等騎士團首領在面對英格蘭人的武力威脅下,卻直接慫了。
一則,雙方都是基督教世界的文明人--當然,英格蘭人是新教,而騎士團則為虔誠的天主教,以前抵抗奧斯曼人入侵時,也曾獲得過英格蘭人的支援,算是同一個陣營;二則,英格蘭與東方的齊國正在處於戰爭狀態,應該不會節外生枝,占領馬耳他,平白樹立一個新的敵人——呃,儘管這個敵人非常弱小。
另外,當地的大部分居民則明顯不願意為騎士團的利益,而與強大的英格蘭王國作戰,即使更換主人也無所謂,只要自己的家當安全就行,何況他們本來就不喜歡騎士團統治,厭倦了嚴苛的宗教氛圍。
英格蘭艦隊陸續駛入瓦萊塔港,甫一靠岸,兩千餘名全副武裝的英軍士兵便蜂擁沖入港口附近的幾座堡壘,並迅速控制了碼頭炮台和軍械庫,隨後便進駐瓦萊塔城,解除了所有騎士和士兵的武裝。
英格蘭艦隊還分出一部兵力,占領了附近的戈佐島。
在不到兩天時間,保持獨立近兩百年的馬耳他團國便被英格蘭完全占領,成為他們在地中海一處最為關鍵的海上要津。英軍於此總共繳獲了五百多門火炮、八千餘支滑膛槍、十萬磅火藥,以及六艘武裝商船。除此之外,屬於騎士團的不計其數的財富和歷代聖物也都盡入英軍囊中。
「將軍,那一定是蘇格蘭高地團的士兵在城中放的火。」一名英格蘭海軍軍官見哈道克上將轉頭眺望著瓦萊塔城上空升騰起的滾滾濃煙,便低聲說道:「他們或許也在搶劫當地居民的財物,也不排除會發生一些可怕的暴行。」
哈道克上將搖了搖頭,並沒有就此事下達禁止的命令。
自從1707年與英格蘭合併以來,蘇格蘭一直怨聲載道,抱怨英格蘭人對他們實行極端的壓榨政策,掠奪他們蘇格蘭人的財富。在山高路險、天高皇帝遠的蘇格蘭高地,臣民們這普遍對斯圖亞特王朝和詹姆斯黨人抱以同情和支持的態度。
蘇格蘭人世代像土著人一樣居住在山區,我行我素,在各個村鎮打家劫舍這個由來已久的欲望依然不減當年,兩個王國的合併,並沒有讓他們脫貧解困。
有些紳士們不無嘲諷地評價蘇格蘭人的野蠻和愚昧,「粗鄙的蘇格蘭人會經常綁架男孩或男人,將他們賣給美洲的種植園,以此增加他們微薄的收入。世代懶散和搶奪成性的生活造就了蘇格蘭高地人野蠻的惡習。一語不合,他們就能大打出手、以血相見。部族和部族、家族與家族之間的你爭我斗世代相傳,每個蘇格蘭高地人倒下的地方堆起的石頭讓他們世代不忘雙方的世仇。長期以來,他們野蠻、殘暴成性,一直讓他們的鄰居不寒而慄。」
不過,正是蘇格蘭人這種好勇鬥狠性格,卻完美地被王國政府加以利用,成為一把鋒利的長刀。軍方將他們大量徵召入伍,成為王國軍隊的一份子,為英格蘭的利益征戰四方。
愛爾蘭爆發大規模的武裝叛亂,王國政府先後從蘇格蘭徵集了三千五百餘士兵,前往愛爾蘭,鎮壓地方反抗勢力。
此次遠征埃及,王國政府又從蘇格蘭徵募了四千名士兵,加上三千名英格蘭士兵,將隨同遠征艦隊奪取齊國人間接控制的幾座埃及港口,以此打擊他們的地中海貿易,同時也掐斷齊國遠征艦隊獲得物資補給的通道。
「此次遠征,或許是一場極為盲動的軍事冒險。」哈道克上將眺望著遠處的海面,嘴裡喃喃地說道。
是的,對於內閣和海軍委員會制定的這次遠征計劃,他是持反對態度的。但飽受政敵和反對者攻訐的內閣領導人沃波爾勳爵卻堅定地支持此項計劃,試圖在戰場上能獲得一絲亮眼的戰績,來挽回他日益衰敗的聲譽和地位。
然而,齊國人經營埃及數十年,在經濟和貿易上幾乎控制了這個奧斯曼行省,儘管囿於奧斯曼帝國的關係,齊國人沒有在該地保有軍事力量,但當地的駐軍恐怕早已被他們收買和滲透,成為齊國人的附庸,再加上他們商人僱傭的武裝護衛隊,足以保障他們在埃及的安全。
僅憑遠征艦隊不足萬人的陸軍部隊,想要攻占齊國人控制的埃及港口,很有可能會碰的頭破血流,最終無功而返。
但是,作為一名盡職的海軍將領,哈道克別無選擇,只能儘自己最大努力,實現上述目標。
五天後,哈道克留下不到一千五百名英軍駐守馬耳他,隨即,率領艦隊繼續駛向埃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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