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計劃用手邊這不足一萬匈奴降卒,徹底消滅從美稷過來的匈奴兵。本文由 。。 首發對方若來得少了自然不怕,可若傾巢而出,兵可兩萬,打都未必能打得贏,還說啥圍殲呢?所以計劃的關鍵,就是要先破其陣列,散其部伍,則一人可擒十虜,必勝矣。
那要怎麼打散來襲的匈奴兵呢?先以糧食為餌,再設埋伏,此乃題中應有之義。但問題是平原廣袤,周邊並無太多的丘陵、長草,更別說山崖、密林了,根本就埋伏不住人馬。況且要是匈奴兵過來雖然過來,但卻不肯進糧堡,直接派小部隊投火而焚,那計劃不就破產了嗎?
後一個問題好解決,根據鄭渾的探查,美稷的匈奴人時常受到鮮卑劫掠,日子也並不好過,以匈奴的貪慾,是不大可能一上來就放火燒糧的,只要有機會,還是會以搶掠為主。所以命令夯土築城的胡人聞警先退,則敵虜見周邊無警,只有一座數百漢兵把守的小堡,自然就不會先起燒糧之念了。
至於前一個問題,諸葛亮似乎演義中自家的投影附身,直接就想到了火攻。主要是此際的諸葛亮手頭有了超時代的引火之物,想要燒燒那些無見識更無知識的胡人,那還不容易嗎?
此前往糧堡中運送的,其實大多不是糧食——是勛也真備不起那麼多糧食——除了保證築城人員三日的口糧外,剩下都是乾草和火藥。即將乾草壘於圍牆內側,在堡中央掘土為陷,下亦實幹草。上鋪木板。偽裝成儲量的地窖。當時的糧庫有很多都是如此布置。儲糧於地下,還層層鋪設木板,用來防火防潮,匈奴人也多次侵擾漢地,攻陷州郡了,諸葛亮猜他們肯定是知道這點的。既然知道,就不會一進堡門看四周是草,中間空空。懷疑有埋伏而趕緊撤出去,而肯定會上去掘木板,自家便有放火的時間啦。
那他又是怎麼放火的呢?
四周的草堆里早就摻入了火藥,草堆後面隱秘處還布下了好幾條導火索,以絹、麻摻和火藥捻成。他第一次搖動紅旗,即是通報有敵來襲,要做好放火的準備;第二次搖動白旗,通報敵將入圍,趕緊點火。堡中事先安排下了數十名漢兵,見旗號即傾翻數桶素油於地。再點燃導火索,然後通過預先掘好的地道逃出堡外。等敵人進了堡。亂鬨鬨的,除非趴到草垛後面仔細觀瞧,否則輕易見不著火苗,也聽不見藥捻響——其實就算聽見了,他們也不清楚那究竟是啥聲音。
導火索挺長,可是十數息之後,必然引燃草堆。問題是不僅僅四周的草堆里摻了火藥,地上有油,就連地窖里的乾草中也有火藥,那燃燒起來的速度就太快啦。諸葛亮還怕敵軍先派小部隊進堡去探查,所以甚至將火藥一直鋪到了堡外——所以要在外面圍上那麼大一圈鹿砦,一則想進堡必先破砦,那麼敵軍大隊就不可能距離鹿砦太遠,甚至很可能進入砦內,二來麼,鹿砦是木材扎的,同樣易燃。
在諸葛亮原本的算計之中,敵方最多可能出動兩萬兵馬,最少可能有數百人入堡,大火一起,其陣必亂,但是未必就會受到太大損傷。然後他便於兵堡上放射火箭,投擲火藥球,以混亂敵陣,並激怒敵軍,使來攻堡,郭淮、秦誼等一方面派人通知張郃渡河以襲美稷,同時揮師殺來,必可大敗敵虜。匈奴人在漢地吃了敗仗,還得千里迢迢逃回美稷去,這一路上就方便縱騎追殺啦,只要指揮得當,漏網的不會太多,也就大致上完成是勛的戰略意圖了。
可是紙上談兵,面面俱到,實際運用起來,卻有太多的想不到了。第一個想不到,來的不是匈奴人,而是鮮卑人;第二個想不到,鮮卑人情報不明,又素輕漢人,直接呼拉拉就殺過來了,諸葛亮差點兒準備不及;第三個想不到,鮮卑人竟然有數千都衝進堡里去搶糧食了,他心說還好我把糧堡造得足夠大……
接下來的戰鬥就沒啥懸念了,鮮卑大潰,又被郭淮、秦誼前後夾擊,死者數千——一多半兒是被燒死的——近萬人都做了俘虜,也就不足三成四散跑遠,連紅了眼的匈奴騎兵都沒能追上。四名鮮卑大人,倒有兩個都被生擒活捉,一個中流矢而死,最後一個見勢不妙,主動下馬投降。
不過這些鮮卑大人所以不肯死戰,是因為還沒有被殺的覺悟,他們遭繩捆索綁,給推到郭淮面前,第一句話就是:「開個價錢吧,喚我的族人將牛羊來贖我。」郭淮聽得一頭霧水,還好旁邊的匈奴人裡面有聽得懂鮮卑話的,趕緊給翻譯成漢語。郭淮不禁失笑:「汝等以我為匪盜麼?」
不過這三個貨色地位挺高,郭淮不敢自決,一邊下令嚴加看管,一邊趕緊派人往圜陰縣去向是勛匯報。是勛聞報也是大吃一驚,脫口而出:「欲得一馬,反獲一獐……這話兒怎麼說的……」聽說已獲大勝,乾脆就在孫汶和部曲的護衛下,直接跑到前線來了。
戰鬥是午後打響的,等他抵達前進基地的時候,都已經第二日上午啦,戰場已經打掃乾淨,但殘破的糧堡還在冒著黑煙。大群鮮卑俘虜都光著腦袋,露出半禿(其實是髠發)的腦門兒,穿著髒兮兮的皮袍子,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旁邊兒不時有匈奴兵縱馬馳騁,拉弓相對。
是勛還遠遠地瞧見幾個匈奴兵嬉笑著繞圈子疾跑,不時將一件灰撲撲的東西踢上半空,就好似後世的足球……不,更象是蹴鞠一般。等走得近了,他才瞧明白,敢情他們踢的那是一頂鮮卑樣式的皮帽。是勛不禁莞爾,心說我要不要發明一下足球或者蹴鞠,來輔助訓練士卒呢?
昨天打過那麼一仗。匈奴人也都知道其實是勛並不在堡中了。但並沒起啥異心——大人物今天在明天不在的。難道行蹤還需要事先向你匯報嗎?如今見是勛策馬走近,早有幾名匈奴兵認將出來,急忙摘帽行禮。就中一人直衝過來,是勛的部曲慌忙拔刀出鞘,將其攔住。是勛眼瞧著對方距離自己還挺老遠,而且看神色不象是刺客,於是故作和藹之狀,探身問他:「汝有何言?」
那匈奴兵單膝跪倒。用生疏的漢話說道:「大人,這些鮮卑狗子燒了大人給小人們準備的糧食,小人們將他們綁了,並馬匹都交給大人發落。可是他們的弓、刀,大人也瞧不上眼,還請賜予小人們吧。」
說話間,郭淮、諸葛亮、秦誼都已迎將上來,郭淮就解釋說:「這些鮮卑身上財物,都為匈奴所取,吾亦不罪。唯弓刀、戰馬,不可擅與。故乃收之,候主公命。」匈奴人要搶鮮卑俘虜的東西,我也攔不住,可是武器、馬匹不能隨便給那些胡人,我都收起來了,等主公來了發落。
是勛「哈哈」一笑:「鮮卑之兵,豈比我之漢兵?粗劣之物,留之何益?賜之何傷?便交於劉靖,分發下去罷。」草原缺鐵,更缺鍛造技術,就算打得起幾柄刀矛,質量也好不到哪兒去,我留著它幹嘛?當然啦,不可否認遊牧民族折木剝筋為弓,可能倒會有些不錯的射具,問題就他們那落後的生產力,能做出幾件好弓來?所以說,匈奴人想要,那就給他們吧,完了我還要領著他們再去廝殺呢,豈可不先加以裝備?
先前請賜的匈奴人撲閃著一對渾濁的小眼睛,壓根兒是有聽沒有懂。還是劉虎策馬而前,告訴他:「我主已然答允了汝之請求,即將鮮卑的武器皆分與汝等,少頃,且去問劉靖要吧。」順便有意無意地亮了亮自己新受賜的一張良弓,一臉的得意之色。
是勛並沒有進堡,而是在郭淮、諸葛亮等人的簇擁下,前往預先備好的一間大帳,居中坐下。在詳細地詢問了這一戰的過程以後,他不禁長嘆一聲:「欲取匈奴,卻敗鮮卑,而鮮卑既敗,吾料匈奴不敢來矣,奈何?」諸葛亮趕緊躬身謝罪:「此皆學生思慮不周也,請先生責罰。」
是勛笑著一擺手:「孔明沉著應變,破虜擒將,功莫大焉,安得有過?匈奴我欲取也,鮮卑我亦欲取也,唯慮先後而已。今先破鮮卑,再伐匈奴,亦無傷也。」看起來,得重新制定攻伐美稷的計劃了,不過在此之前嘛——「先將虜酋押來我問。」
時候不大,孫汶便去提了那三名鮮卑大人入帳,一個個都被綁得跟個粽子似的。是勛瞧瞧孫毓南,心裡頗為放心,於是下令:「這般如何講話,且都去了綁縛,教他們坐。」有部曲上來解開綁繩,三名鮮卑大人活動一下手腳,抬眼望望是勛,看到擒獲自己的郭淮還坐在是勛下首,那就明白了——這位是漢人的老大。
於是單膝跪倒,雙手攤開,齊聲道:「我等無知,冒犯了大人虎威,還請大人寬恕,容許我等的族人來贖。」劉靖倒是既懂匈奴話,又通漢語,所以這回就由他來當翻譯。
是勛聞言,也不表態,而是隨手一指:「都先坐下吧。」三名鮮卑大人盤著腿,並排而坐。是勛一副狼外婆的表情:「汝等渴否?飢否?需用酒食否?」
這三名鮮卑大人自從昨日午後被擒,郭淮、諸葛亮等人都忙著打掃戰場和善後呢,反正要等是勛來了再發落他們,所以也懶得多理,結果三人整整一晚上水米未進,渴得唇焦舌燥,餓得面色蠟黃。這回聽劉靖翻譯了是勛的話,急忙俯首道:「若得賜予酒食,足感恩德。」
是勛說:「我有言問汝,若如實答,乃有酒食。」三人連聲道:「但有所問,必然如實相告。」是勛點點頭:「如此——取酒食來,我與汝等共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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