騖遠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有的沒有的廢話,雖然聽起來著實是讓人感覺頭疼,但是不得不說的是,他的確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清楚了而如果不是他說,估計弗蘭克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事態的背後居然還潛藏著那樣的隱情。
觀世音居然被天帝強行賜婚給了如今的真武盪魔大帝楊戩,難怪她之前會擺出那麼一副好像別人欠了她錢一樣的表情來。想也能想像得到,她對於這種事情到底是多麼的抗拒。不過從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抗拒,只是冷漠以對的態度來看,她的抗拒似乎也就停留在一個表面的層次上。
就好像是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一樣,任你主宰我的命運,我只在態度上表明我抗拒的觀點。總之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了,最多也就是表表態,噁心你一下算了。
說真的,如果說楊戩是一個那麼在乎別人眼光的傢伙的話,那麼說不定還真的會對觀世音敬而遠之。但是顯然,受慣了冷眼的楊戩早已經是不那麼在乎別人的眼光了。哪怕他很清楚,這個所謂的賜婚本質上來說是把他當做了工具,用來對佛門進行打壓和羞辱。但是作為最後的既得利益者,他到底還是選擇了欣然接受。
再抗拒又能怎麼樣,反正觀世音是沒膽子違背天帝的命令的。而作為一個男人,在觀世音本身就算得上是天界裡一個大美人的情況下,他怎麼都不會是吃虧的那一個。
楊戩的想法,作為他心腹老人的草頭兵們估摸著是可以猜得到的。而對於自家老大的這番際遇,大家雖不明說,但是明顯也是艷羨的緊。有人或許羨慕這份從龍之功,但是像是騖遠這樣話里話外都透露出猥瑣意思的,明顯就是在羨慕自家老大的這份艷福。
弗蘭克已經不是一次聽他在嘴上念叨著,他怎麼就沒和天界的那個仙女來上這麼一段被人包辦的婚姻了。雖然說他覺得自己沒那麼大的牌面,能夠讓天帝指婚,但是好歹楊戩現在也是帝君的身份了,以這樣的身份照顧一下身邊的老人,想來是不成問題吧。
可以說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幾乎都是全無保留的告訴給了弗蘭克。這樣口沒遮攔的行為固然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嘴巴的莽夫,但是弗蘭克可不會這麼輕易地如此認為。
草頭神的出身可不簡單,雖然說是出身綠林,有那麼些底子不乾淨的意思。但是要說他們蠢,這可就不盡然了。要知道,那些真正愚蠢的山精野怪也幾乎都已經是被清剿了個乾淨。而能夠活下來,並且活到今天這個風光地步的,怎麼都不會是那種口沒遮攔的蠢貨。
所以弗蘭克心裏面仔細一的想,當即的就從裡面品嘗出了一點敲打、警示的意味來。
弗蘭克能夠感受的到,這些二郎神身邊老人對觀世音的輕視。儘管說觀世音是他們名義上的主母,但是因為沒有能完全融入到如今身份里的緣故,他們這些老人顯然還是會以一個看待外人的眼光來看待她。
成王敗寇,如今只能委曲求全的觀世音當然是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敬重的了。而連觀世音都沒有放在眼中,那麼可想而知,能被楊戩帶在身邊的老人,又怎麼會把自己這個掛著觀世音弟子身份的小孩當做一回事,而且還來稱兄道弟呢。
從常理來說解釋不通,但是要從孤立的角度來看,這就不難看出來了。
騖遠裝成這幅自來熟的老哥相,無非是想要試探並且敲打一下自己。首先要看自己是不是個聰明人,如果是,那麼自然能看出來他們的深意。如果不是,那麼一個蠢貨顯然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自己這算是看出來了,那麼也就是明顯的兩個選擇擺在了他的面前。一個是認死理,緊緊地抱住觀世音的大腿,和她同進退。另一個則是棄暗投明,直接轉投到他們中間,成為楊戩安插在觀世音邊上的一顆棋子。
理論上來說,後者肯定是更有前途的。畢竟現在的局勢是楊戩處在絕對的優勢上,而不管他做了什麼,觀世音最多也就只有冷眼旁觀,順帶嗆上兩聲的份。但是把所有的頭緒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之後,弗蘭克卻還是決定了另外的一條出路。
思考間,儀仗已經是繞過了層層的宮牆殿宇,來到了一座還算是樸素的偏殿之前。之前說話的女官此刻已經是掀開了龍輦上的帘子,對著觀世音這樣說道。
「娘娘,帝君已經在偏殿書房裡等著您了。帝君有命,我等不便隨侍。所以婢子們就在這裡等著,還請娘娘見諒。」
抬頭看了一眼緊閉著的偏殿大門,觀世音的眼中難免有怒氣積蓄。不過她還倒不至於把這氣撒在這幾個下人的身上,所以在眯著眼吸了一口氣之後,她就點了點頭,對著女官詢問了起來。
「我那個弟子呢?」
「娘娘稍等,我這就把他送過來。」
聽得到呼喚,騖遠當即就是一拍馬,把弗蘭克直接送到了觀世音的面前。作為天宮的執金吾,他顯然不是那幾個侍女可比的,這讓他在觀世音面前表現的有些無所忌憚,當著她的面就對著弗蘭克這樣說道。
「弗蘭克老弟,哥哥我就把你送到這裡了。日後如果你有事想找老哥,大可以在這淨樂宮裡喊上一聲。哥哥我別的本事沒有,照顧一下小老弟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算是當著觀世音的面挖她的牆角,而更讓她氣惱的是,弗蘭克在這個時候的回答。
「如此,小弟我便仰仗老哥了。日後還請老哥多多關照才是!」
「好說,好說。」弗蘭克回答的如此果斷,倒是讓騖遠臉上一陣閃爍。他有點拿捏不住眼前這個小人兒的意思,所以當即便是打了個哈哈,就直接的揚鞭而去。
他們這些草頭神的伎倆,要說觀世音一點不知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帶著弗蘭克向偏殿行去的途中,觀世音就已經是明明白白地對著他說道。
「你要是想另投他門,其實也未嘗不可。畢竟良禽擇木而棲,拜在楊戩的門下,自然是要比拜在我門下要風光許多的。」
「菩薩這是認定了我會棄你而去嗎?」
弗蘭克似笑非笑,在弄清楚了許多隱情之後,他自然就更加不會對觀世音有什麼敬畏的心理。這讓他直言不諱,而這種毫無顧忌的說法方式,也是讓觀世音更加的氣惱起來。
「你都已經是和楊戩的草頭神稱兄道弟了,這麼明白的表示,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些什麼嗎?」
「菩薩未免有些多慮了。交個朋友而已,男人之間稱兄道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而且再說了,菩薩專程把我帶來這裡,難道說就一定安的是什麼好心嗎?」
他這話一說出來,觀世音當即就是目光一凝,隨後臉上便開始浮現出笑意來。
「哦,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呢?」
「很簡單不是嗎?好歹你也是大名鼎鼎的觀世音菩薩。哪怕說現在佛門式微了,但是你這麼多年來培養出來的交情可不會少上太多。那麼多你認識的神仙大能,僅僅只是求一個法術而已,我不相信你找來找去只能求到楊戩的頭上。而你最終卻偏偏選擇了楊戩,這個理論上最不遭你待見的人。那麼我自然是有理由相信,你是不懷好意的。」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對你不懷好意呢?」
「不是說對我!」搖了搖頭,弗蘭克也是洒然一笑。「應該是對楊戩。估摸著在你看來,我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個燙手山芋了。既然如此,把我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一個你最不待見的人,豈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現在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麼會被古一法師收為弟子了。你很聰明,我有些小看你了。」
停下了腳步,觀世音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種像是遺憾的表情來。乍一看她似乎是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但是從她並沒有停歇下來的腳步來看,這不過只是一個假象而已。
「不過,你到底還是一個燙手山芋,所以不論如何,我都沒發安心地留下你。把你交給楊戩,或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不論是對你,亦或者是對我來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趁著還沒有見到他的這個時候」
「但是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不是嗎?請吧,菩薩。是時候把我這個燙手山芋交出去了。」
弗蘭克的坦言接受讓觀世音直接就推開了偏殿的大門,而一打開大門,弗蘭克就看見了一身玄黑冕服,端坐在正堂之上,手捧一卷書籍默默觀讀著的二郎神楊戩。
和他猜測中的一樣,二郎神的確是一個丰神俊朗,眉生豎瞳異象的美男子。當然,或許是身居高位的緣故,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威勢也不是等閒的。總之一句話,那就是決然不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要差,哪怕就是他心中如同神魔般恐怖的史密斯周,也是相差仿佛之間的。
這並不是說楊戩就一定要能和史密斯周比肩,而是以弗蘭克的見識,他根本評判不了這種水平上的高低。他如今的認知還是存在著一定上限的。而很顯然的,不論是史密斯周還是楊戩,都是達到了這個上限的存在。至於說誰高誰低,他根本無從評判,所以自然的,他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當然,他自己還不知道這只是個錯覺。所以於他而言,這幾乎是讓他看到了希望。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楊戩有所接觸,並且從他那裡獲得復仇的力量。但是理智最終按捺住了他的衝動,讓他到底沒有做出什麼不該做的舉措來。
非親非故,突然間蹦出去提出種種不合理的要求,只會惹人生厭。而想要贏得楊戩的認同,從他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到底還是要有人從中搭橋才行。
觀世音如今扮演的就應該是這樣的一個角色。不過顯然,這並不是她出現在這裡的第一要務。
「降龍羅漢呢?」
看到了觀世音的到來,楊戩放下了手中的書,直接就面對著她質問了起來。顯然,降龍羅漢的一些舉動並沒有逃出他的法眼,而他專程在這裡等著觀世音,也正是為了這件事。
「我已經對此做出了懲戒。降龍羅漢已經被我封印囚禁了起來,百年之後我才會放他重見天日。他到底沒有鑄成大錯,所以我想,這不論是對天庭的法度,還是對那些天生異人們來說,都應該算是有了個交代了吧。」
「不准神佛以法術欺辱凡人,這是尊上的法令。降龍羅漢知法犯法,你真以為區區囚禁百年就能把一切給這麼揭過去?」
「楊戩,降龍到底是我手下的人,而且還是中流砥柱。難道你真想看到我手下的弟子離心離德,整個佛門一片散沙你才覺得滿意嗎?別忘了,如今你我才是佛門的話事人,真要是發生了這種事情,對你也不會是一件好事!」
「你佛門狡詐之輩太多,我可不敢對他們寄以什麼厚望。」冷笑了一聲,楊戩倒也沒有步步緊逼,而是豎起了三根手指,就這麼對著觀世音說道。「三百年,讓降龍羅漢給我面壁三百年,這事就算是這麼過去了。不然,你就等著我派人把他押進天牢吧。」
「你」觀世音這回是真的有些惱怒了,不過她到底是養氣功夫練到了家的存在,所以在一番計較厲害之後,她到底還是恢復了理智。「好,就三百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楊戩也不再繼續為難觀世音。他把視線一轉,就把目光落到了弗蘭克的身上。
「這又是誰?你新收的弟子?」
「還不一定。不過,他之前倒是至尊法師古一的弟子。」
一舉揭開了弗蘭克的身份,觀世音當即就從楊戩身上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神色。那是震怒的危險神色,而與此同時,浩蕩的神威也幾乎是不做任何保留的,就對著弗蘭克釋放了過去。
如同直面海嘯一般,弗蘭克當即就渾身戰慄,心跳和全身的骨頭都不受控制地打戰了起來。面對一個強大神靈毫無保留的威勢,他的聰明才智,他賴以為抵抗的一切都已經是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而就在他話都說不出一句,大腦都仿佛因為缺氧而發懵的時候,楊戩的問話卻是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告訴我,古一這個亂臣賊子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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