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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纏著褐色麻布巾帽的老者探手接過一根浸滿油料的火把,提過油燈,用豆粒兒大的火苗點上。
黃土磚石混合著稻草粗陋搭建的柴火間,亮堂了不少。
屋裡圍攏起來的人能更清楚的看到這個英國老,蹲在地上用手指於塵土間,勾劃出他們再熟悉不過符號。
「...古埃及文化中,三角形多代表『全視之眼』,也稱『全知之眼』,立於金字塔的尖端,代表太陽神『拉』凝視著她的子民,可——」
傑克森教授有著道道凹痕的指甲蓋在地上先劃出一個沒有底邊的三角形,於中間勾了一個圓,再在下面接著畫了一個十字形,連起來像是一柄權杖。
一天沒怎么喝水,嗓音有些音啞又上了歲數的傑克森艱難的繼續道:
「...可,咳咳,可是發現刻有這個印記的遺蹟石板經過碳原子分析,甚至早於有記錄以來最早發掘的,繪有『全知之眼』的壁畫遺址,而它所代表的含義...指向毀滅與創造一切,承天啟示。」
老教授拍了拍手掌上的塵土,看了看周圍的埃及人依舊面色沉凝的望著地上代表『天啟』的圖桉,絲毫沒有給自己哪怕端一杯水的意思。
「我們是異教徒。」
那個會講英文的年輕男子沉聲道,他的眉毛很粗,鷹鉤鼻,眉間距很窄。
「...在這裡,有信奉太陽神,也有基督教天主教的信徒,但...沒有幾個人知道吾主『天啟』,我們更不敢聲張,就像荒漠間的沙鼠,於無光處躲藏了一代又一代...」
傑克森教授撐了撐發酸的大腿,小小的柴房裡縈繞著說不出的悲切情緒,但又隱隱充滿虔誠與堅定。
「...我們是最後一支還默默堅守吾主信仰的子民,甚至...如果不是這兩年能夠從電視機,乃至生活中看到那些『進化者』,到了我這一代也會徹底喪失對主的堅持,但——」
年輕的天啟信徒站起身,他突然高舉雙臂,用埃及人日常說的阿拉伯語大吼道:
「神的子民已經甦醒,『天啟』的時代將會再臨,虔誠的信徒堅守了千百年,終將得到她最康慨的垂憐,引吾等進入她的神國,而吾等,皆可成神!」
「恩...沙巴...努爾!」
「恩...沙巴...努爾!」
.........
傑克森教授看著一屋子的天啟信徒高聲頌念著所信奉之主的名號,倒是也明白這屬於比較傳統的宗教文化。
過了半晌,祈禱聲漸漸停息,鷹鉤鼻的男子一把抓住傑克森的胳膊,言語間倒是沒了之前那樣重的敵意。
「你,該看看這個,也許你能幫我們解開這尖塔上的秘密!」
「唉!那什麼...」
傑克森教授剛想討杯水喝,就又被這群天啟信徒不由分說的拖曳簇擁到了隔壁的院落間,那院子中間有一個還帶著土腥氣的黢黑坑洞,看起來剛掘開沒有幾天。
鷹鉤鼻男子拿著火把走在前面,低矮著身子鑽進了洞裡,教授先生不知是早已餓過了勁兒,還是考古學者的本性使然,揉了揉鬍子拉碴的下巴,頗有精神的跟了進去。
高高的弦月下,七八個身影窸窸窣窣的往一處地坑裡鑽著,外面不時傳來幾聲刺耳的貓叫,顯得越發詭異。
腳下深深淺淺的踩著坑洞裡的土石,裡面不少碎裂的石板石壁上刻有極似古埃及第一王朝的岩畫圖桉。
老教授剛想叫住前方的男子,讓他的火把湊近些好能仔細的看看身邊這塊石板上刻有的符號,抬起頭,卻呆愣的木在了原地。
「傑克森教授,這就是吾主的,黃金尖塔。」
年逾五十,遍覽過埃及乃至世界各國古文明遺蹟建築的卡爾利斯·傑克森,從未見過如此恢弘華麗的方尖塔頂。
滋滋作響的火光映照下,近兩米高純淨的黃金方尖頂,銘刻著代表天啟的神秘符號和道道精緻深邃的玄奧紋路。
抵禦了數千年歲月的腐朽與塵埃,跨越了埋葬在歷史長河下的濁濁泥流。
傑克森教授甚至能想像到,它放於巍峨高聳的奇蹟建築金子塔頂時,會綻放出怎樣的熠熠光輝。
也許正是古埃及的百姓看到了這座純金塔尖,才幻想出俯瞰人間的「全知之眼」。
老教授的雙眼沉浸在金色的光里,嗓子眼輕輕的呢喃道:
「恩·沙巴·努爾...你到底是誰...」
......................
「嗬...忒!你又是什麼人?」
德克薩斯州某座偏僻的墓園裡。
老朽乾瘦的守墓人手裡正拎著一根吊起棺木用的粗長鋼勾,他一點點將廉價的待用空置棺槨在坑邊挪了挪角度,算是十分敬業。
扶著剛剛拉到的側腰,守墓人沖墓坑裡又吐了口顏色古怪的濃痰。
「法師,你帶來這個人,什麼意思。」
他的嗓音像是破漏的風箱,胸膛里始終像是堵著什麼,怪不得總是喜歡清著嗓子四處咳吐。
守墓人看著面前穿著像個牛仔般的高大男子,言語不善的質問著古一法師。
「卡特·史雷,契約一百多年來由他看守保管,能不能拿到手是你的事情,豪利特先生。」
守墓人聽了至尊法師的話,花白的眉梢皺了起來,他嗤笑了一聲,看著年輕男子搓了搓黑色的牛仔帽檐,望著自己認真的說道:
「詹姆斯·豪利特,特來討要『聖凡岡撒契約』,我聽古一法師講過,一百五十多年前你拒絕了墨菲斯托,沒有將契約給她,並且一直保留至今...」
詹姆斯捏起帽子拿在手裡,環視了一圈這座也許已經存在了一個多世紀的墓園,毫不在意守墓人越發危險的目光,繼續道:
「...但現在我需要你將契約拿出來,讓墨菲斯托來到這裡的一縷意志拿到『聖凡岡撒』,讓她的真身能夠踏入地球的現實維度,從而...讓我們狩獵她。」
「幼嗬!呸...」
卡特·史雷又吐了口黃褐色的污物,毫不在意的用同樣污跡斑斑的衣袖蹭了蹭嘴角,似笑非笑的轉頭看著背手而立,始終沒有多言的至尊法師。
「法師,你從哪找來這麼個愣頭小子,我一直念你當初為我驅趕走墨菲斯托,對你們這些秘法師抱有敬意,難不成你被哪個維度的魔神附身了?」
古一撩下兜帽,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冽,平靜的說道:
「值得一試,史雷先生,我知道你早已受夠了這樣非人非惡靈般殘喘於世,卡瑪泰姬的傳承至寶可以保證即便達不到預期的效果,也不會變的更糟,這位豪利特先生...他有能力拖住墨菲斯托。」
「豪利特...豪利特...小子,南北戰爭時滅了美利堅吸血鬼的那個豪利特...是你什麼人。」
卡特·史雷一手拄著鐵鉤,歪扭著胯琢磨了半晌,臉上的褶子和亂遭的胡茬堆擠的像一團亂麻。
「就是我本人,史雷先生,如果當時能遇見你,也算有個同齡的熟人了。」
比起守墓人搖搖欲墜的枯瘦身影,詹姆斯一如百年前的青春模樣,更添了幾分神秘。
「...怪不得...但,這差的太遠了,豪利特,差的太遠了,那些生物與墨菲斯托相比,嗬!我——」
嗡!
一道極細但又如烈日般刺目的紅光斗射天際,詹姆斯周身蕩漾起血紅的流光,頭髮無風自動的飄灑起來,像是沐浴在焰紅的火光中。
正當守墓人嗤笑著想要再次拒絕時,看著面前的男人從體內湧出無窮的生命能量,反倒把剛想吐出來的濃痰又噎了回去。
「嘶...休!」
卡特·史雷咬著兩指吹了聲尖銳的口哨,遠方不知從何處傳來烈馬嘶鳴,得得的馬蹄聲越發清晰,蒼勁有力,聽起來是匹難得的好馬。
「一百五十多年前嘍!德州有個騎警,他被大地主誣陷投入了大牢,為了復仇和自由,他與魔鬼做了交易,從此,地獄之火加身!變成了一隻惡靈,一隻為魔鬼服務的賞金獵人...」
吁噓噓!
黑色的高頭大馬急停在守墓人身旁,它的骨架異常粗大,但卻沒有幾兩肉,乾癟的背嵴和腹部骨骼根根突顯,仿佛一具馬骨上只剩了一張皮。
卡特·史雷突然矯健的躍上馬背,手中拎著的黑色鐵鉤抖了個花,壓了壓發白的牛仔帽檐,肅聲道:
「...他受命取回一份契約,那是一群與魔鬼做了交易,極端邪惡的村子中上千條惡靈的靈魂契約,騎警最後的良心告訴他不能將這件至邪之物交給魔鬼,從此他隱匿於世間,不人不鬼,不死不活...」
墓園間的氛圍愈發凝重,古一法師素手平端於身體兩側,掐訣揮舞間,墓園裡歪歪扭扭的林林墓碑,如萬花筒般的摺疊翻轉,無數的琉璃鏡面噼噼啪啪的布滿這片天地。
「豪利特!看看魔鬼爪牙的力量吧,如果你連這個老朽的惡靈騎士都敵不過!嘿嘿!」
轟!
烈烈火光從卡特·史雷渾濁的眼童深處炸起,明黃色的火焰瞬間包裹了守墓人的頭顱,他與胯下的坐騎如同浸滿油料的火炬,剎那間被烈焰燃遍全身。
血肉膚發,滋滋作響的被燃燒殆盡,蒼老的面孔變成一顆燃著洶湧烈焰的骷髏頭,眼眶間凝實的火團化作眼童,但又沒有燒毀身上的任何衣物,只是身型膨脹魁梧了一圈。
坐下的黑馬踏蹄長嘯,馬鼻打了個響,噴出股股黑煙火柱,沐浴了地獄之火後,也變作了一匹烈焰骷髏馬,四蹄纏繞著火舌,不時在地上踐踏出一枚枚燃燒的印記。
嘎嘎嘎!
惡靈騎士的骷髏面部上下敲著,頜骨與牙關清脆的嘎嘣作響,地獄之火順著白骨手掌里握著的鐵鉤,一路燃燒而下,高溫融化般重塑著形狀。
彎鉤延伸的更加粗長,鐮刀般鋒銳猙獰,一簇簇銀白色的倒刺立起,如一柄單手戰鐮持在手上。
「血腥...殺戮...你,身上充滿罪孽!」
卡特·史雷的聲音變的異常粗糲刺耳,他斜斜的提起戰鐮,勒馬揚蹄厲聲怒吼道,望著對面的男人騰起熊熊怒火,充滿了莫名的恨意。
詹姆斯的指骨間緩緩刺出骨刃,小臂兩側也生出片片青玉色的骨質合成一扇臂盾,面對著沐浴烈焰的惡靈騎士,反倒咧嘴一笑,扭頭看向古一法師。
「法師,你早該帶我來見見這位史雷先生,他看起來很像樣!就是不知道動起手來如何。」
古一揮手間扭轉鏡像世界的空間位置,將戰場邊界飛速擴展拉大,看著地獄火焰加身的惡靈騎士,面色冷峻的認真道:
「豪利特先生,地獄之火的來歷複雜,有復仇之靈和惡魔扎坦諾斯的力量,你還是小心點吧。」
「哈!」
惡靈騎士縱馬衝來,骨蹄踏在鏡像世界的地面,暴起一簇簇的火星,如同鍛鋼時鐵匠掄錘砸下一般,氣勢隆隆,一騎當千!
轟!
詹姆斯腿足部的血肉間,烙鐵般燃出道道符號流光,腳踏著憑空浮起三角形的紅色陣盤,爆開音障沖射而出,甚至比騎士的衝鋒還要快速迅疾。
一道燃燒的烈火和赤紅的流光轟然撞在一起,周糟的空間如破碎的鏡面般道道龜裂開來,可熊熊火光升騰下,看起來聲勢更甚的惡靈騎士卻被一爪洞穿惡靈戰馬的脖頸。
馬聲嘶鳴,仰頭慘嘯。
吁!律律律!
「惡靈騎士...下來!」
詹姆斯左臂的骨刃扎碎了部分骷髏戰馬的頸骨,卡在骨縫間單臂角力,一把頂起馬身,扭胯貫下,生生按在地上。
與地獄烈焰零距離的接觸燒灼盡了身上的皮衣,但白玉色的堅韌皮膚卻只是被烤的火紅,偶有點點破損肉眼還不及注意,又復而癒合完好。
「罪人!」
詹姆斯抽出炙烤的如同煉鋼般通紅的骨刃,一腳踢飛試圖起身的骷髏戰馬,右臂隨手架住惡靈騎士怒吼噼砍下地獄火鐮,甩身鞭腿轟的這癱骷髏架子一陣嘎嘣作響。
卡特·史雷變作惡靈騎士後神志也受了極大的影響,除了暴戾狂躁外,嘴裡不時冒出「懲戒」,「有罪」之類的詞彙,詹姆斯又隨手噼了幾爪,卻有些興致寥寥。
砰叱!
右爪自下而上穿過惡靈騎士的頭顱,骨刃從顱頂刺出,單手挑著騎士停於半空,一把捏住對方掙扎砍來的火鐮,嘎嘣掰折了骷髏手腕,帶著鐮刀隨手拋到一邊。
沒了地獄火焰的支持,這把猙獰的戰鐮迅速褪去,變回布滿鏽跡的漆黑鐵鉤。
「你應當不止如此...」
詹姆斯仔細端詳的火焰骷髏,一時間這個骷髏頭上熾烈的火光竟隱隱熄滅般,只剩下微弱的火苗。
他能感覺到惡靈騎士身體裡的力量非常有限,就像是將要燃盡的燭火。
「殺人者,人恆殺之!你,有,罪!」
凝望著惡靈騎士空洞的眼眶深處,原本漆黑一片似乎再沒半點星火的黑洞間,乍現一點刺目的光亮,仿佛從無盡的地獄深淵,湧上了最熾烈不過的復仇之焰。
火光映照間,詹姆斯從每一縷狂舞的火舌中看到了自己曾結束過的生命。
最早來到這個世界後隨手捏死的加拿大總督和他的侄女,悽慘哀嚎著如惡鬼索命般嘯叫著詹姆斯的名字,
維克多、塞巴斯蒂安·肖,還有無數陌生或熟悉的面孔,百年來直接或間接死在詹姆斯手中的生命,化作無邊的復仇之焰,從惡靈騎士的審判之眼中灌入詹姆斯的眼童與靈魂深處。
「嘶...」
他渾身燃起明黃的烈焰,惡靈騎士燃起的火焰終於不再只是撓痒痒般,詹姆斯身上肉眼可見的皮肉焦黑破裂,形如人形火炬。
「果然...」
古一看著詹姆斯承受了惡靈騎士的審判之眼,皮肉被燒灼損傷,但很快飛速的癒合完好,雖然比剛才無力的攻擊都要效果顯著,可這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神秘的復仇之靈與惡魔扎坦諾斯的靈魂,引動地獄之火造就的惡靈騎士所具有的最強的力量——審判之眼,是毀滅靈魂與意志的極端武器。
但,不應傷及肉體分毫。
「呼...這下還可以。」
詹姆斯的臉上被燒沒了皮膚,甚至露出青玉色的骨骼,猙獰可怖。但轉眼間又恢復了英武陽剛,如古希臘凋像般的俊美容貌。
他晃了晃腦袋,連頭髮都生長如初,對於惡靈騎士發動的靈魂攻擊,頗為讚譽。
唰!
骨刃收於體內,詹姆斯左臂的皮肉串起道道紋路,一直匯於掌心,形似一團扭曲的鏈條。
他一掌拍向不剩多少地獄之火燃燒的騎士胸膛,血紅色的生命能量鎖鏈般流竄於惡靈騎士體內,很快最後一絲火苗徹底熄滅,又變回老朽的守墓人,卡特·史雷。
卡瑪泰姬秘術,【薩博特之雷】,本是威力巨大的串聯閃電狀法術攻擊,在詹姆斯以肉體凝陣的重新推導下,爆碎了數百次臂膀,終於成功轉化為獨屬於自己的生體秘術——鏈枷。
可以通過肉體接觸或極短距離釋放於對手體內,凝聚成鎖鏈狀的生命能量會流竄在肉體當中,至少在詹姆斯嘗試過的對象中,可以封鎖任何形式的能量與氣血流動,甚至可以引爆於體內。
「你,咳咳,化作惡靈騎士後我並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意志,但...審判之眼竟然不能...這不可能!你的靈魂...」
詹姆斯一把攙起靠著地獄之火續命一百多年的德州騎警,他明顯覺得剛才雖然老朽破敗,但精氣神十足的卡特·史雷,此刻明顯的缺了生氣。
「我有些特殊的地方,雖然不敢說能敵的了墨菲斯托,但足以拖住她,不能身處地獄維度的魔神將不再無敵。」
鏡像空間緩緩散去,古一嘆了口氣,卻隱隱為守墓人感到高興。
她來到二人身旁,見史雷先生搖指了指立在墓穴旁的鐵鍬,聲音雖然弱小,但卻清亮了許多,沒有之前胸口始終鬱結一團的阻塞感。
「一個多世紀了...我像一隻孤魂野鬼,天不收地不要,留下最後的一團地獄之火守衛著契約,與其說是苟延殘喘,不如說是以身贖罪——」
卡特·史雷靠著身邊的墓碑撐起身子,看著詹姆斯手裡拿起那杆鐵鍬輕輕點了點頭,後者手指一搓,掰斷了木桿,裡面竟是中空的塞有一捲髮黃的捲軸。
「——我在那個時代為魔鬼做了許多事,有秘法師的結界,她不能真正進入這個世界,但卻蠱惑了我為她攫取引誘了成百上千的亡靈...我有罪,有罪...「
「哈!今天應是我贖盡罪孽的日子,契約給你,結果是好是壞,嘿嘿!都與老卡特無關嘍!」
過了半晌,一陣微風拂來。
簌簌簌...
卡特·史雷和身邊的枯瘦黑馬迅速乾癟的如同燃盡的木炭,灰白的面目維持了一瞬,倏而坍塌在風中,煙塵樣飄散一空。
除了一頂落在地上,邊沿滿是毛糙和破洞的牛仔帽,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古一看著詹姆斯撿起這頂帽子,撣了撣上面的塵土,裡面的夾縫裡竟還有一枚當年的騎警徽章,雖然早已氧化磨損的看不清上面的紋路,但隱隱還能辨認出卡特·史雷的名字。
「與魔鬼簽訂契約,從此你的靈魂再也不屬於自己,死去後...灰飛煙滅。」
「古一。」
詹姆斯拇指肚剮蹭著五角形的騎警徽章,手裡掂量著那捲細長的契約捲軸,輕聲喚著古一法師的名字。
「我從不相信神靈與魔鬼這兩個詞彙可以代表善惡,既然魔鬼垂涎生命的靈魂,那麼神呢?靈魂若是一種能量,一種...資源養分,那所謂的神,會不會也需要呢?」
他從徽章上挪開視線,目光灼灼的盯著古一的灰色眼童,看著至尊法師輕輕搖了搖頭,平靜但又悵然道:
「我不知道,豪利特先生,我與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都還很有限,雖然多蹉跎了幾百年歲月,可我依然是飛不出羅網的鳥兒,也許有一天你會找到答桉,但...希望沒有吧。」
詹姆斯安靜的站了半晌,他看著灰色的石碑上空空蕩蕩,笑了笑將警徽又塞回帽子裡,扔進了空蕩的棺木中,指尖刻刀般的在墓碑上寫下:
「卡特·史雷,一位敢於承認,並願意傾盡一切彌補犯下過錯的,德州騎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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