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安娜扶著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樂筆趣 m.lebiqu.com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防護措施,但她離埃修實在太近了,兩人所處的街巷又比較狹窄,在音波的風暴無差別的席捲下,她幾乎就要被震暈過去。也許巴蘭杜克根本就不需要那柄鋒利的戰斧,他只需不停地咆哮就能在萬軍之中出入自如。也許——
但目前容不得她去想更多的也許。密集的腳步聲正向這裡湧來,提醒露西安娜她仍未脫離當前的困境。埃修想了想,用狼斧在牆壁上砍出個巨大的口子,把露西安娜抓過來塞到裡面,然後主動跳出去砍殺。披著黑羽的死士固然是精銳,但狹窄逼仄的街道限制了他們的發揮,無法結成嚴密的陣型。而論起單兵戰力,他們與自己正在圍剿的對象又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
更何況,可見度極差的夜幕以及立體縱深的街巷在此刻成了絕佳的掩護。埃修總是能找到一個詭奇的角度,發起出人意料的進攻。狼斧起落間寒光不露,風聲不顯,但依舊精準而致命。死士們往往來不及反應就被死亡的影子吞沒了。
在吃了幾次虧以後,死士們開始明智地選擇保持距離,不再試圖踏入埃修鎮守的街道。轉而向陰影的深處傾瀉手弩發射的箭矢。但沒過多久,從暗中飛出一塊巨大的,不知從哪拆下來的磚牆,將箭雨與人群一起拍散。
露西安娜目瞪口呆。雖然拆牆是她的主意,她甚至還花了幾秒鐘說服埃修,王立學院周邊的住宅區,是學者以及黑矛騎士家眷的住處,但鮑里斯整肅期間,所有人都被驅離到城外的駐地,美其名曰接受再分配。在今夜,這裡則被順手做成用來困殺埃修的陷阱。總之,就算埃修把這片城區的房屋全部拆成廢墟,也沒有居民會挨凍。
但露西安娜最初的提議,只是讓埃修拿牆壁作為遮蔽的盾牌,可沒想到埃修直接當成了殺傷的武器。特別是近距離看著一個人徒手將重量是自身數倍的磚牆拆下來整個砸出,視覺上還是非常震撼的,甚至那還不是埃修的極限。如果有必要,他或許會推倒不遠處的小樓,就跟神話里那些推倒山嶽掩埋千軍萬馬的巨人一樣。
也不知道是何樣強固的筋骨才能容納如此澎湃的力量。雖然知道很不合時宜,但露西安娜還是情不自禁地萌生了仔細解剖埃修的想法,看看這個人的身軀究竟與普通人有何不同。
這時一根從面前掠過的箭矢及時打斷了她的思緒。箭雨只是短暫地停息了片刻,很快又有人補上了空缺,但這次稀疏了不少,大概是外面的兵士忌憚埃修故技重施,所以調整了站位,這也讓殺傷力大打折扣。也就只有那一根箭矢能夠險險擦著露西安娜的臉,更多的箭矢都不知道落往何方。
埃修也沒再衝出去,他已經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輕快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焚野終於循著他的嘯聲找了過來。而箭雨也在這時突兀地止歇,短暫的沉寂之後,街巷外傳來焚野焦急的嘶鳴聲,赫然是在向埃修發出求助的訊號——鮑里斯的預案不可謂不完善,埃修可能的破局方式,他都想好了應對手段。
來不及通知露西安娜,埃修直接把她從地上攬起來,然後衝出街巷接應焚野。他很快看到焚野正被若干名黑羽的死士包圍,他們的手中是用牛筋絞成的繩索,繩索的盡頭則繫著鋒利的鉤爪,但焚野皮堅骨硬的程度,絲毫不遜色於獅虎猛獸,因此它小山般的身軀雖然被繩索死死地纏住,但勾爪也只是稍微刺破了皮層,沒有順利地勾入骨肉。
埃修這才稍稍放心。他狂奔過去,三下五除二放倒了死士。焚野順利脫困,接下來它不怎麼需要埃修幫忙,自己用牙齒就把身上的繩索挨個扯開。趁這時,埃修一邊撥開箭矢,一邊將露西安娜扶上馬背。
焚野警惕地扭過頭,審視背上這個嬌小的少女,還不懷好意地噴了個響鼻,但是被埃修一個眼神嚇止。他剛準備也跨上馬背,突然一個索鉤飛來,精準地勾住了埃修的臂膀,接下來更多的索鉤也纏上了他的肢體。埃修不以為意,準備發力掙脫,卻發現另一端傳來的阻力牢固非常。他訝異地轉過頭,發現每條索鉤的另一端都連著一個巨大的絞盤,但絞盤只是一個非常初級的印象,粗壯的繩索遊走在齒輪與齒輪耦合出來的精密構造中,通過整體的制動來與埃修非人的偉力抗衡。
但這也只能拖住埃修幾秒,他開始洶湧地吐息,以海納法瘋狂攫取周遭的空氣。全身肌肉繃緊,索鉤尖銳的末端再難寸進。絞盤「嘎吱嘎吱」地響起來,金屬的結構開始變形、扭曲,負責操作絞盤的軍士震驚地發現手中的搖杆正往反方向帶動他們的手臂!
而當埃修的力量即將繼續到最高峰時,一隻碩大的烏鴉拍打著翅膀,施施然地降落在埃修的頭頂,鳥喙一張一合,吐出嘶啞晦澀的人言:「巴蘭杜克先生,預言之子鮑里斯向你致敬。」
緊接著,空氣中傳來某種詭異而尖銳的呼嘯,像是一頭髮狂的蒼龍在幽閉的黑暗中磨牙吮血地嘶吼。此時,無論是埃修澎湃的吐息,還是露西安娜不可置信的尖叫,亦或者是夜風凜冽的呼號,兵士雜亂的腳步,在狂龍的嚎啕中,其他一切的聲音都在慌不擇路地遁逃。
危機感在埃修心中升起,但跟過去有些不同,他敏銳的直覺往往能第一時間鎖定敵意的來源,但這時卻完全失去了方向。埃修知道有不對勁,但又說不上是哪裡,而露西安娜與焚野驚駭的目光提醒了他。順著露西安娜的視線,埃修低下頭,這才發現一個巨大的血洞在胸前炸開,血肉的空腔間,空氣緩緩旋轉滾動,形成一道淡色的湍流,那是暗箭殘留下來的軌跡。原來早在那呼嘯聲響起之前,致命的暗箭就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
意識隨著奔涌的鮮血逐漸遠去,埃修身子晃了一晃,他幾乎就要栽倒了。但是露西安娜及時抓住了他。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露西安娜嘴唇不停地囁嚅著,一向伶俐的少女此刻只會不斷地重複單調的詞彙。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她甚至是先看到埃修的胸膛炸開,然後才意識到剛剛有一道流星般迅疾的光從視野中一閃而過直沒入堅硬的地面。她手忙腳亂地想把埃修拽上馬背,但後者正在流逝生機的身軀此刻沉重異常,露西安娜差點被帶下馬背。
這時絞盤重新開始轉動,系在埃修身上的索鉤開始收緊,將失去意識的他沿著街道一路拖行。露西安娜顧不得那麼多,跳下馬背撲到埃修身邊,急切地想把索鉤摘下。而這時,更多的士兵已經圍了上來——
轟!
一堵豎立的石牆平行著飛來,將軍士的陣型拍得東倒西歪。露西安娜感到自己身子一輕,有人再次將她拎上了焚野的馬背,連帶著也把埃修扛起來,利索地固定在馬鞍上。焚野兇狠地呲起牙,但來人只是發出一個低沉的喉音,就讓這頭桀驁的戰獸發出乖巧的嗚咽。
「對不起,我還是來遲一步」
老人的喟嘆從旁傳來,露西安娜淚眼朦朧地抬頭,面前赫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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