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滾出去!」埃修踏進廚房,大喝一聲,他從案板上拔起一把鋒利的切肉刀,乾淨利落地一揚手,厚重的案板連同其下的木桌一分為二!王宮裡的僕役們哪見過這等陣仗,嚇得臉色蒼白如紙。零點看書www.biyange.com埃修揮舞著切肉刀,像是驅逐羊群一樣把他們趕了出去。
「你跑進廚房幹嘛?廚房的窗外便是院子,守衛極其森嚴,你難道要架著我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嗎?」基亞低聲說,「這裡可不是馬里昂斯,不在乎我生死的大有人在。」
「我怎麼進來的,我們就怎麼出去。」埃修鎮靜地說,他用刀背擊碎了窗戶,雕花玻璃破碎的聲音清脆刺耳,宴廳里的貴族們想必都能聽到這種帶有暗示性的聲音,然後他帶著基亞沿著旋梯走下了地宮。
那聲玻璃碎裂的脆響確實傳到了大廳中,教官貝克與凱伊最先反應過來,撥開人群,一個箭步衝進廚房,關心摯友安慰的莫里斯緊隨其後。夜風卷著細雨從殘破的窗戶颳了進來,教官貝克朝那裡掃了一眼:「窗台上沒有腳印,並不是跳窗脫逃。」
凱伊跟莫里斯了頭,目光投向旋梯。貝克以弓術躋身一流之列,他的眼力毋庸置疑,那麼那名刺客只有可能挾持著基亞藏進了地宮中。這個寬敞不遜色於皇宮多少的地下空間被烏爾里克五世奢侈地用作儲藏的倉庫,開宴前這裡布魯努斯公爵還將西多利厄斯關押於此。「那兩個禁衛軍能拖得住嗎?」凱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而莫里斯心跳加快了幾分,薩里昂的禁衛軍只忠於烏爾里克五世,任何膽敢在白銀王座下踐踏雄獅尊嚴的狂徒都會遭致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們可不會去在意基亞的死活。萬一禁衛軍真的把那名殺手逼急了,那基亞恐怕也凶多吉少!一念及此,莫里斯顧不得許多,搶在凱伊與貝克之前,抄起一把菜刀就想衝下去。但是凱伊攔住了他:「莫里斯,你留在這裡。」她無奈地看著莫里斯,口氣難得地柔和起來:「你父親的話你也不是沒聽到。你跟下去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
「可是就不管基亞了嗎!」莫里斯紅著眼睛想要衝破凱伊的攔阻,但是他終究還不是母獅子的對手,被凱伊一拳擊在小腹,痛苦地彎下了腰。
「我也不希望小基亞出事,但他方才的舉動真的很跟自殺沒有任何區別。」凱伊嘆息著說,轉向教官貝克,「貝克閣下,地宮環境複雜,請多加小心。」她苦笑了一聲,扛著莫里斯走出了廚房。貝克詫異地看了凱伊的背影一眼,隨即醒悟:她終究不願意見到布倫努斯家族與艾爾夫萬家族的關係跌落冰,更何況布倫努斯公爵剛才更是被地獄修女當面威脅過。
不過地宮裡,自己可就沒那麼多顧忌對付那個手段下流的殺手了,應該還可以順便救回那個愚蠢的小子爵吧?被埃修踹傷的下腹還在隱隱作痛,教官貝克陰沉著臉,又從腰間抽出了一根箭。他握著天穹之弓,弓弦上搭著兩根修長的箭矢,一步一步地踏進了地宮。
大廳中飄蕩著濃郁的血腥氣,蓋過了食物的香氣與鮮花的芬芳。異端裁判所的所長但丁已經匆匆離去,副所長在他的眼皮子下慘遭殺害,恐怕整個公國的黑翼修士小隊都會傾巢而出,讓刺客享受到異教徒腦級的頂尖「待遇」。但丁前腳剛踏出大廳,埃爾德雷德侯爵後腳也出了門,臨行前撂下一句:「我可不管那麼多!」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要回公館,組織自己的護衛獵捕殺手,為奈德復仇,那句留言自然是送給艾爾夫萬公爵的埃爾德雷德家族與艾爾夫萬家族交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艾爾夫萬公爵也皺著眉頭,卻沒有任何表示,最後還是特蕾莎幫他拿的主意:「父親不必為難,我會組織王城裡的戰鬥牧師搜救基亞。」
艾爾夫萬公爵無力地擺了擺手:「去吧這個臭小子」
這時凱伊也扛著莫里斯走了出來,附在布倫努斯公爵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火之名將繃緊的臉略微放鬆:「這樣啊不愧是教官貝克!」他讚許地看著凱伊,「你處理得很好。」
「為公爵大人分憂。」凱伊說。
莫里斯還在凱伊的肩膀上低低地抽噎著,布倫努斯公爵不耐地扇了一下他的腦袋:「行了你多大啦?還跟一個貴族小姐一樣多愁善感。有教官貝克出馬,基亞肯定安然無虞!」
「不是,剛才凱伊老師那一拳打得太狠了,我現在好想吐」
等待是漫長而又難熬的,不知過了多久,貝克扛著一個人從廚房走了出來。已經如坐針氈的眾人精神一振,卻現教官貝克肩上的人既不是殺手,也不是基亞,而是塔劍騎軍統領,西多利厄斯!
面對眾人詫異的眼神,教官貝克搖了搖自己的光頭,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茫然:「那兩人不在地宮裡」
地宮下那兩個禁衛軍仍舊昏迷不醒,只是西多利厄斯已經不見了蹤跡。埃修也無暇去關心那個塔劍騎軍統領如何從地宮中脫身,他很快就定位到了密道的入口,掀起石板。基亞看著那叢朝深淵一般的黑暗延伸下去的通天藤,臉色有些白:「怎麼下去?」
埃修已經跳了下去,伸手握住一條藤蔓,雙腳撐在牆上:「滑下去。」
基亞咬了咬牙,學著埃修,心驚肉跳地握住另一條藤蔓,在半空中顫顫巍巍地往下挪動。埃修已經合起了石板,黑暗頓時吞沒了這片空間。基亞緊緊攥著那根纖細的藤蔓,感受著手中的藤蔓在他全身重量牽引下的每一絲顫抖。在沒有任何光源的空間中視力已經成為了擺設,卻讓基亞的聽覺更加敏感,他能聽見短促的氣流緊張地在自己的肺腑與鼻腔間進進出出的呼吸聲自己掌心與藤蔓火辣辣的摩擦聲以及身邊埃修輕快地蹬在牆壁上加下滑的腳步聲沒多久那腳步聲就離基亞遠去了。時間仿佛跟密道中的空氣一樣停止了流動,也許過了有十年那麼漫長的時間,基亞終於看到身下的黑暗中透出些許溫暖的光暈,再然後,他的腳終於觸到了實地。
埃修已經等著他了,兩人沿著一路長明的燈火狂奔,終於來到了埃修當初爬出來的那個四四方方的小水池。「深呼吸,能憋多久是多久!」埃修不由分說地拽著基亞跳下了水池,一拳狠狠地砸在機關上,水池中央出現了一個漩渦,水下仿佛有一隻手抓住了他們的腳,將他們一直往深處用力地拖拽。基亞緊閉著眼睛,死死地封著自己的口鼻,沒多久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被水的浮力托舉起來。
「嘩啦!」基亞的頭露出了水面,他驚訝地現自己跟埃修正身處薩里昂城外的薩羅非河正中央,遠處可見王城通明的燈火,在綿密的雨幕中折射出斑斕的光。他跟著埃修奮力游到了河岸邊,已經有一個戴著墨鏡的銀男子在等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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