瀆道 第三十章 一把劍【求收藏】

    易川覺得很怪異，雖然明理那一道冷光，以及對那名弟子說的最後一句話看起來都很正常，但他仍然覺得無比奇怪。

    有了這種矛盾疑惑，再加上身體時不時的抽痛分散了注意力，於是他便有些心不在焉，從而導致首次煉丹卻頻頻出錯，而且還是一些明顯不該犯的小錯。

    最後，眉頭大皺的明理在一聲微微嘆息中讓他停了下來。

    略微尷尬歉意的離開湖心閣樓，帶著疑惑的易川一路沉默著往後山地池走去，絲毫沒有發現就在他離開的同時，明理也極其少有的來到二樓窗前，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他雖然隱藏得很好，卻還是沒能瞞過知命強者的眼睛。他疑惑明理的怒從何來，明理也搞不清他的喜從何來。

    地池名為地池，自然便是地中的一個池。穿過那條長達兩百丈的石洞後，視線便逐漸寬闊了起來。

    這裡沒有燈，外面的光也照不進來，然而卻不是一片漆黑。應該是天然成型的乳白色石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嵌著一顆巨大的夜光石——夜光石的光很微弱，但通過白雪般的環境反射出來時，便足以讓人看清東西了。

    數丈寬，反射著晶瑩微光的乳石道，宛若巨龍般盤旋著向地底延伸，構建出一個百丈龐大的圓形空間，貼著潔白石壁盤繞十餘圈後，淹沒在寬約數十丈的碧綠深潭中。

    儘管還未感知天地元氣，但易川每一次來到地池時，都會感覺到，這裡的空氣遠比外面要活躍得多。最為明顯的反應，便是每當走進這裡，他渾身的痛楚都會減小很多，甚至還能隱隱感覺到，本就恢復得很快的瘀傷，在這裡恢復得更快了。

    石壁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洞，洞裡空間約半間房大小。時不時，便會看見洞中有穿著白色道袍的弟子或闔眼靜坐，或東瞅西看——這些人要麼是犯了錯被罰來地池反省，要麼是自己來跑來修煉。

    有勤奮的人，自然便有懶惰的人。地池對勤奮者來說是個絕好的地方，對懶惰者來說，便是一個能悶死人的地方了。

    易川沒有停留，偶爾遇上閒逛的弟子時，也沒有理會那些似有深意的目光，逕直走向第二層，也就是石道的第二圈，最後在靠近第三層的一個洞前停了下來。

    洞內，穿著白色道袍的西西靜坐石台，雙眸緊閉。寧靜的神態，修長的睫毛，頗為精緻動人，尤其是在這地池當中更顯別致。

    看了眼即使在修煉，似乎也仍舊掛著一絲淺笑的西西，易川下意識地掀起了嘴角，欣賞片刻後避開洞口，站到石道邊緣，開始打量最下方的那面湖。

    所謂陪，其實也就是來這兒等，等西西從修煉狀態中清醒過來後，再帶著她一起回家。畢竟她的眼睛看不見這一點，決定了她需要接送，不過他沒有覺得麻煩，反而還覺得很享受，如果不是還要做很多事，他願意一直這樣下去。

    湖很平靜，宛若一潭死水，但是個人都知道這面湖不尋常，易川也不例外，但也僅此而已。究竟有什麼不尋常，不是現在的他能夠看得到，不過他還是隱隱有一種感覺：整個地池，或者整個道天觀，甚至整個靈山山脈，都與這面湖有著巨大的聯繫，或者說，這面湖便是靈山的中心？

    東想西想一會後，易川從懷中掏出了那捲《分神感應篇》。

    按照往常的習慣，西西還有好一會才能清醒過來，他自然不會就這麼幹等著把時間浪費掉。

    《分神感應篇》字字珠璣，哪怕是一兩句話，易川也需要花一定時間來消化理解才能繼續往下看，而且隨著愈發往後，內容也越來越玄奧難明，需要消化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所以儘管過去了三個月，他也只不過剛看了大半。至於理解……如果他能徹底融會貫通，說不定也就摸到了神修的一些門路，而不是現在這樣一頭霧水了。

    除了後面還暫且未知外，書中前面所述的內容，他都已經全數牢記於心，哪怕用倒背如流來形容也不為過。除此之外，他還仔細分析剖解過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的涵義，最後再歸攏起來做了宏觀理解。而且後面那些新的理解，也在不斷證明他之前的理解沒有錯，可是，卻偏偏又讓他有一種找不到半點頭緒的感覺。

    明明已經很理解，卻又什麼頭緒都摸不到，不得不說這種矛盾感覺太折磨人，就算他心志再堅毅，這般長此以往下來，也難免會感到煩躁，甚至有些牴觸。

    然而他終究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也知道這意味著最艱難的時刻已經到來，撐得下去便或許能看到曙光，撐不下去……他不會容許自己撐不下去，否則他早把這卷爛書扔掉，或者壓根就不會拿起了。

    經歷一陣每天翻開書時，都會上演的煩躁牴觸與堅持的爭奪，最後毫無疑問的堅持獲勝，再壓下立馬翻開後面內容找答案的想法，他的注意力很快便集中了起來，漸漸進入忘我狀態。

    西西不知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正眨著黑亮清澈的大眼睛「看」著洞外——她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也能感覺到，此時他就在洞外。

    事實上易川每天來到這裡的時候，她都會準時從感知元氣的狀態中清醒，只不過他不知道。

    明明已經清醒，卻要裝作還在修煉狀態，自然不是為了惡作劇，而是想讓他這麼陪著自己一會外，除此之外，便是她知道或許此時此景，他才能夠更加專注。

    至於易川究竟在專注什麼，西西從不問，也不去想……

    忽然，她修長的睫毛顫了顫。

    因為她突然感覺到，有危險正在向洞外的易川靠近，沒有絲毫根據，卻又分外清晰。於是她站了起來，往洞外走去。

    或許是因為太過專注，洞外盤膝而坐的易川，並沒有發現西西已經起身往自己走來；或許是因為光線不夠明亮，他也絲毫沒有發現，距離他數十丈外的石道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道青影。

    青雲道袍有些破損，從而顯得他有些狼狽，看不清面相，卻又奇怪的能看清他左邊臉頰上的三顆黑點。

    似乎是鮮血凝固後的黑點，又似乎是痣。

    嗡的一聲細響，一柄極小的劍驟然在他的身旁浮現，閃電般射了出去！

    專注中的易川聽見了這聲響，緊接著升起強烈的危機，猛然抬起頭，看見了那道射來的青光。